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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銀灣度假村主樓的一套豪華套房裏,光線幽暗,氣氛沉悶。 厚厚的棕絲絨窗簾,將這裏與外界的陽光隔絕開來,遊戲著兩個內外截然不同的世界。 一套高檔舒適的橘黃色沙發,擺放在寬敞的客廳中央,在輕柔色調的燈光下,彌漫著溫馨。 可沙發前的玻璃茶幾上,卻杯盤狼籍,不堪入目。
一個不到三十、身材短粗的男子,穿了條發白的牛仔褲和一件兒在路邊攤兒就能買得到、且看不出是黃色還是穿得泛黃的短袖襯衫,瞪著兩泡老鼠屎大的眼睛,焦躁不安地大口嘬著煙,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不停地在屋裏胡亂地踱著步,兩眼下意識地盯著茶幾上的那塊磚頭模樣的大哥大。
“鈴鈴, 鈴鈴。。。 ”, 電話終於響了。 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一手抓起了電話,一手在煙灰盅裏息著剩下的半截煙。
“是財哥嗎?”電話裏傳來 對方急促的聲音。
“媽的, 是我, 快說情況!”這位被稱為財哥的人,馬上不耐煩地壓低著聲音。
“財哥, 貨是到手了, 可‘老鬼’卻被條子跟上了。 現在人和貨都在條子的視線之內。 但條子不動手,看來是想通吃!”
“媽的, 又是唐曉東這個王八蛋!你告訴‘老鬼’, 讓他按第二套計劃辦, 別急,我馬上就到!” 說罷,掛了電話,起身惡狠狠地罵道:”媽的,想通吃?我這回就給你泡狗屎,讓你吃個痛快!”話音剛落,手裏的電話又響了。。。 ,
他接起電話,就聽對方輕輕地說了一句:“死骨更肉。 ”
“放心吧!”
財哥放下電話,來到洗手間。 他一邊照著鏡子,一邊吹著口哨。 然後,把鬢角兩邊的頭發向後梳了梳,抬起雙手用力地壓了壓,帶上墨鏡,左右欣賞了一下,輕鬆而自信地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亂糟糟的大牙。
銀彎度假村酒店大堂的座鍾,滿滿地敲響了十下。
財哥從主樓大堂出來,伸手叫了部出租車,轉眼就來到了雲海最繁華的地段-百貨大廈和免稅商場的門前廣場。 從他第一步踏上這個廣場的瞬間,他就已經進入了刑警隊隊長唐曉東的視線。
這是個豔陽高照的周末。 寬敞的市中心馬路上,車水馬龍。 商業廣場,人流不息。 來來往往的觀光客,絡繹不絕。
在廣場左邊的跨橋人行道上,一位身材高大、穿著黑色風衣的中年男子,正‘漫不經心’地在天橋上抽著煙,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廣場上的一切。 他看上去沉穩有度,機警異常。 白色襯衫兒開著領口,一雙黑色軍用高腰皮鞋,在黑色西褲的掩蓋下,顯得低調平常。
他,就是雲海市刑警隊隊長唐曉東。
“報告獵豹, 姚財弟出現了, 他開始接近‘水魚’。 ”唐曉東胸前的微型對講機傳來通話。
“不要打草驚蛇, 一定等貨物上手。 ”唐曉東輕聲地回道。
“明白!”
此時,在廣場另一側的一個長椅上,坐著一位身穿深藍色西裝,打著領帶,帶著一幅金絲眼鏡的中年男子。 他看上去有四十多歲,隨身攜帶著一個不算太小的黑色皮箱,貼身放在椅子上,一隻胳臂,看似不經意地搭在上麵,另一隻手裏捏著張市區地圖,眼神不時地向四周窺視著。 他,就是正被警方跟蹤的‘水魚’,財哥他們稱他為‘老鬼’。
財哥漫不經心地穿過了廣場中央,大搖大擺地坐在了老鬼的身邊。 不多時,二人雙雙起身,各奔東西。
“獵豹, 姚財弟根本沒接貨,他們現在分開了。 ”唐曉東的對講機裏又傳來消息。
“分頭跟蹤。 你們盯緊了‘水魚’和貨,姚財弟交給我。 ” 唐曉東說罷, 從天橋上快步下來, 雙眼緊盯著瓊州大道對麵的姚財弟。
這時,一輛公共汽車駛進姚財弟身邊的車站。 唐曉東向身後一揮手,一部越野吉普車開了過來。
當公共汽車駛離車站的時候,姚財弟卻不見了。。。
唐曉東跳上車,尾隨著公共汽車,追了上去。。。
可姚財弟並沒有上那輛公共汽車,而是躲進了旁邊一部紅色轎車的後備箱內。 借著後備箱微微打開的縫隙,他眼看著唐曉東的吉普車尾隨著公共汽車離開,這才得意地打開了後備箱蓋,從裏麵跳了出來,輕鬆地喘了口粗氣,撣了撣衣服,奸猾地咧著嘴,打開了轎車門。。。
可姚財弟做夢也想不到,此時的唐曉東,正坐在馬路轉彎處的一部黑色轎車裏,對他的雕蟲舉動已是洞若觀火。
看著姚財弟開車離開了商業廣場,唐曉東不慌不忙地尾隨了上去。 他邊開車,邊詢問著:“‘水魚’的情況如何?”
“報告獵豹, ‘水魚’進了‘船塢舫’的一家餐廳, 正坐下來吃飯, 像在等什麽人。 ”
“有情況隨時匯報。 ”
姚財弟一點兒也沒發現自己被唐曉東跟蹤。 他滿懷欣喜、信心十足地開著車,直奔磨刀灣碼頭。 到了碼頭的停車場,打開車門兒剛要下車,大哥大響了。
“你已被警方交替跟蹤, 實行第三步計劃吧!”
姚財弟一聽,氣得‘砰’地關上了車門,狠狠地罵道:“媽的,唐曉東,你個王八蛋!我他媽的早晚得做了你!”他調轉車頭,加大油門,帶著怒氣,閃電般地衝出了碼頭。
“獵豹, 姚財弟突然離開了磨刀灣。 ”唐曉東的對講機裏又傳來消息。
“看到了。 他暫時不會有行動了,你們竟可以貼著飛,盯死他,讓他動不得。 我去‘船塢舫’。 ”唐曉東說罷, 猛打方向盤, 調轉了車頭。。。
姚財弟看著反光鏡裏那部緊緊尾隨著自己的麵包車,恨得咬牙切齒。。。
~
‘船塢舫’, 座落在雲海市市中心的海岸邊。 由於它外觀看上去很像是一艘停泊靠岸的巨型遊輪,所以因此而得名。‘船塢舫’外形別致、恢弘粗獷,著實地為這座旅遊城市-雲海、增添了一份特殊的景觀。 整個‘船塢舫’裏,共有十幾家規模不小的海鮮餐廳,生意都相當地紅火。 附近的漁民也都爭先恐後地把打撈上來的新鮮海產送到這兒,想賣個好價錢。
‘船塢舫’門前, 有個不算小的廣場, 很多遊客喜歡在此停留拍照。 一到周末,更是熙熙攘攘。 擔擔叫賣的南方特色水果攤兒,移動小煙攤兒等隨處可見。
唐曉東進了‘船塢舫’的時候,‘水魚’正獨自坐在一家餐廳靠窗的位置,打著飽嗝在和服務員結賬。 旁邊的椅子上還放著他一直拎著的那支黑皮箱。 這時午飯的時間已過,客人也都走光了。
一位由警員喬裝的服務生,在後廚一見唐曉東到了,趕緊走上前來低聲說道:“沒異常。 他好像沒等到人,貨還在手上。 ”
唐曉東隔著廚窗向外望去。。。
看著‘水魚’拎起那隻黑皮箱起身向外走,唐曉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脫口而出: “糟了,貨已經脫手!”
警員一皺眉頭:“不可能!我一直盯著,眼珠子都沒眨。 ”
“你看那隻皮箱!”
警員順著唐曉東的眼神望去,見“水魚”手裏的皮箱確實看著輕飄飄的,毫無壓手的感覺,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他有沒有離開過座位?都去了哪兒?和什麽人接觸過?”唐曉東邊向外走,邊急切地問道。
“就去了趟洗手間, 時間很短, 裏邊沒人, 小波跟進去看了, 沒有異常。 ”警員跟著唐曉東, 邊走邊說。
唐曉東大步流星地跨出後廚,拿著對講機說道:“各人員注意,馬上跟緊‘水魚’,先不要動他。 各個路口,密切留意提黑色皮箱的可疑人。 ”說完, 唐曉東直奔洗手間, 警員也尾隨著跟了進去。。。
洗手間不大,隻有五個位置,五扇門,中間是部分隔斷。 唐曉東把門一一推開,發現最裏邊那間的後牆上方有個窗口。 唐曉東踩上馬桶,仔細檢查,發現窗口上明顯有被剛剛開過的痕跡,而且還沒關緊。
“皮箱應該在這兒被掉了包!貨從窗口脫的手, 走了水路。 快,馬上聯係‘鯊魚’!”唐曉東神色嚴峻地向身邊的警員說道。
這時,洗手間的門一開,另一位喬裝警員探了半個身子進來:“ 隊長,‘鯊魚’到了!”
唐曉東一聽,快速出了洗手間。
林庭帶著武警的海上緝私艇,在‘船塢舫’的側翼靠岸。 還沒等他的緝私艇停穩,唐曉東便一個箭步竄上了甲板:“貨物剛剛在這兒脫的手,應該走了水路。 我們去看看。 ”唐曉東指著餐廳洗手間外圍窗口的方向。
“這你不用擔心, 一小時前, 我已經把深水灣給封了。 如果他們是在這兒離岸,深水灣是必經之處。 搜捕人員全都撒下去了,狙擊手也布置在了兩岸的製高點,就算他們中途上岸,也是插翅難飛!”
‘船塢舫’建在水上的木樁上。 林庭將緝私艇靠近洗手間窗外水下露出的半截木樁旁,和唐曉東一起查看著四周。 他們發現,木樁上有新釘的痕跡,遺留的釘子上還掛有一小段兒漁網。 林庭從腰間抽出軍刀,割了下來,遞給唐曉東:“看來他們早已在這兒有了準備,貨應該是從這兒被打撈走的。 ”
唐曉東正要開口,林庭胸前的呼叫機就響了:“鯊魚鯊魚,我是海狗,有情況報告。 ”
“海狗, 我是鯊魚。 ”林庭馬上答道。
唐曉東的神色略帶焦急。
“報告鯊魚, 我們剛剛攔截了一艘可疑船隻。 可剛一接近目標,他們突然加速,在我們眼皮底下跑了。 ”
“混賬!手裏的家夥是吃素的?”林庭有些沉不住氣了。
“報告鯊魚, 他們的船起步太快, 發動機是改裝過的。 船的外圍加了硬鋼板,子彈打不穿。 我們的船還沒來得及起速,人家的船就沒影了。 ”
“王八蛋!通知兩岸搜索隊,地毯式向前推進。 你們兜著屁股追,注意兩岸動靜,有事及時報告!”
“海狗收到!”
林庭收了對講機,氣得罵道:“媽的,緝私?就我們這些爛裝備?娘的,這可不是第一次了!”
唐曉東鎖緊著雙眉思考著。 他必須馬上拿出新的行動方案,補救眼前的失利。
他來回地踱著步子,對林庭說:“剛才姚財弟去了磨刀灣。 ”
林庭和以往一樣,習慣地開始幫唐曉東梳理思路、分析案情。 他想了想說:“那就證明他們原計劃的下一個接貨點是在磨刀灣。 可你怎麽能證明姚財弟不是聲東擊西?”。
二人頓了一下,突然雙眉一展,不約而同地說道:“看姚財弟現在在哪兒!”
唐曉東馬上向對講機裏詢問姚財弟的去向。
“報告獵豹, 姚財弟正在黑龍潭港灣等人。 ”對講機裏答道
“那就是說他剛才去磨刀灣是真的, 現在是欲蓋彌彰。 ”林庭邊想邊說。
“可如果他們的貨不能在磨刀灣順利交接。。。 ”唐曉東自語道。
“那就會自動進入下一個交接點!”林庭接著說道。
“今晚在磨刀灣離港船隻的方向和時間?”唐曉東等著林庭的答複。
林庭看了看手表,清晰而準確地說道:“一小時二十分鍾後,有一班去中山; 兩個半小時後有一班去深圳; 午夜有一班去汕頭; 媽的,還有一班去廣州的。。。 還有二十分鍾離港。 我們來不及了。 ”
“對, 就是這班去廣州的!他們的時間掐得很精確。 ”唐曉東非常肯定地說道。
“貨進廣州, 我們可就大海撈針了。 直奔廣州也好,殺他個措手不及!”林庭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走水路, 便裝行事。 一定要登上這班船,爭取主動。 我從陸路直奔廣州,無論如何不能讓貨從廣州下船!”唐曉東的話音還沒落,林庭就已經飛身跳上了緝私艇旁邊剛剛停靠過來的一艘小型快艇。 唐曉東也隨緝私艇靠了岸,上了吉普車。
二人如脫韁的野馬,雙雙離開‘船塢舫’,直奔廣州。。。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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