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亨廷頓的這本書中,對美國的未來充滿了悲觀的情緒。
作者認為在全球化、多元文化、反民族主義的影響下,2000年的美國作為一個國家的向心力,比一百年前更弱而不是更強。
國家認同是將一個國家的人民維係在一起的紐帶,是一個國家的國民共性,是化解人民內部矛盾的重要工具。失去了國家認同,國將不國。
從曆史來看,美國的國家認同包含四個要素:種族(race)、民族(ethnicity)、文化(culture, most notably language and religion)、意識形態(ideology)。
最初建立北美殖民地的大多是從英國來的新教徒,也就是俗稱的WASP(白人-盎格魯薩克人-遜新教徒)。他們種族單一,語言單一(英語),信仰單一(新教)。由他們發展出美國一套獨特的意識形態和政治原則,包括美國憲法,被稱為American Creed(美國信條)。
種族:白人
民族:盎格魯薩克遜人
文化:英語和新教
意識形態:美國憲法、獨立宣言、人權法案、民主自由
美國建國之初的國家認同,前三個要素起決定性作用。但隨著美國的發展壯大,種族、民族、文化這三個方麵都已經被稀釋,也就是說起不到維係作用。
種族方麵,美國白人的人口比例不斷下降,馬上要降到50%以下。種族多樣性帶來的必然是種族矛盾愈演愈烈。
文化方麵,隨著南歐東歐移民在19世紀和20世紀的湧入,天主教和東正教的人口上升,新教人口比例下降,美國早已不是一個新教國家。在21世紀隨著大量墨西哥移民的湧入,美國已經事實成為一個雙語國家,政府機關和私營企業普遍采用英語和西班牙語兩種語言。
種族、民族、文化都已經碎片化。
似乎能夠維係美國的,隻有最後一個要素,即意識形態了。
確實,仍然有很多移民是為民主自由而來,在公民宣誓的時候激動萬分。他們對美國憲法由衷地仰望。
但意識形態是一個比較薄弱的紐帶,不像與生俱來的種族和膚色可以給人以無條件的歸屬感,或者像單一語言和單一宗教一樣有強大的凝聚力。意識形態善變,現在很多美國左派早已視不能與時俱進的憲法為障礙,欲除之而後快。同一套意識形態可以擁有不同的解釋和版本。比如2021年1月6日圍攻國會山的民眾,不會認為自己是民主製度的破壞者。他們懷抱著崇高的目的,要捍衛選舉的尊嚴。當然躲在國會山中的議員們在這一點上不會和他們達成共識。雙方都自封美國民主製度的捍衛者。在這一點上,他們就好像國共內戰時,隔著塹壕含淚拔槍互射的黃埔同學們。他們都是為了一個崇高的革命理想,視對方為反革命叛徒。
從蘇聯的崩潰更可以證明,隻靠意識形態是不能維持一個多元帝國的長治久安的。蘇聯就是一個單純用意識形態塑造出來的帝國。馬克思主義意識形態一破產,蘇聯帝國內的各少數民族就立刻分崩離析。解體之後,前加盟共和國之間甚至直接刀兵相見。
亨廷頓認為僅靠意識形態無法維係美國的存在,更不要說那些僅僅是因為經濟利益而附身美國的移民。因為經濟利的益考慮,他們可以很容易做出新的選擇,選擇新的宿主,比如這次的穀愛淩。
美國失去主體民族之日,就是分裂之時,這並不是危言聳聽。而意識形態要素的失靈,很可能發生在此之前。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