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老師的故事

我在讀哈佛大學凱博文(Arthur Kleinman)接受中山大學塗炯、張文義的采訪紀要,發表在《思想戰線》2016年第5期,第42卷,第4到第9頁。塗張問,凱回答。凱老師的回答都很好,值得讀。其中有一段特別認同,摘錄如下:

我學習時代的大學已經被改變了。現在你們理所當然認為的大學,已不是我讀書時的大學。我年輕時,沒人討論影響因子,我們沒有影響因子,沒人在意發表的文章是定量還是定性,人們很高興將自己的書出版。但現在,我們把自己糾纏在一些事情中,比高影響因子刊物。有一件發生在我身上有意思的事,我總鼓勵我的中國學生回國後發表中文論文,以傳遞知識和擴大學科發展。但事實上,他們都不願意發中文論文,因為他們的大學對發表中文論文給予的承認比英文的少很多。我認為這真的非常不好,真的很糟糕,是一個問題。

我就更好奇了,猜這凱老師太太肯定是個華裔。結果一找,淚都催了出來。她是如假包換的白人,是哈佛的漢學家,帶了凱老師去長沙長見識,後來斷斷續續他們倆在中國有七八年吧。凱太太59歲得了帕金森,而且是先目盲的罕見品種,凱老師就放下工作陪護,身心俱疲。凱太太一病就是12年,凱老師自己是斯坦福醫學院畢業的,哈佛醫學哲學雙博士,這一路照顧下來,寫了“日記”(日記怎麽常常和病一起來啊?),編成書,出版了,題目是《關愛之靈:給一個丈夫和大夫的道德教育》(The Soul of Care: The Moral Education of a Husband and a Doctor)。凱老師說,這醫學院好多沒教呢!生活才是教大家關愛的大課堂。凱太太走了之後,凱老師又滿世界跑,最有趣的是帶了麻省理工發明的機器腿去問上海的老太太想不想穿上來幫助她們走路。老太太告訴他,在上海穿馬路,她們自己的腿雖然老了,但是可以應付,穿了機器腿,估計會給車撞死。凱老師就回去告訴工程師要學習當地文化。這陣子疫情,凱老師也沒閑著,組織哈佛及其他高校的專家,開網上的研討會,自己在華盛頓郵報上發表文章,各種呼籲把人當人看、要重視文化。凱老師開創了西方學術界的“健康人類學”,是一位泰鬥,也是熱愛中國的一位好老師。沒想到他的太太竟然不是華裔,更沒想到他們夫妻愛情如此感人。因為我認識的漢學家,大多有個華裔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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