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最怕突如其來、不明原因的不舒服。
上個月，表姐夫妻來東部。他們落腳紐約，然後去東北部登山兼看紅葉。一個星期後， 風塵仆仆、興高采烈地回來了。傍晚的時候，表姐夫忽然喊頭暈，然後又嘔吐。他平時是鍛煉小達人，又注重養生，忽然發作劇烈，把大家都嚇一大跳。我大喊，豆角中毒！可明明還沒吃飯呢。我媽說要趕緊去煮蘋果水，健胃理氣；我爸說綠豆湯更好，去火。表姐卻氣定神閑，爆了個之前姐夫出糗的料。
夏天的時候，他倆和幾個同伴去挪威徒步。爬山路上，表姐夫頭暈伴隨惡心，還嘔吐，不得已放棄了登頂，連滾帶爬才下了山。
等回到民宿，看見門口樹上掛著的紅豔豔果子，表姐忽然想起來，夫君早晨手欠，不僅摘過一顆，還咬了一口。原來，在挪威的那幾天，早飯總有一種鮮紅剔透的果子，酸爽過癮。這種果子，不僅秀色，而且可餐，誰見了它在樹上鮮活的樣子而不動心呢。結果，此果非彼果，苦澀無比，還浪費了一瓶水來漱口。
表姐說，這次症狀與之前野果中毒一模一樣，搞不好他沾花惹草的毛病又犯了。誰不願意看別人的笑話呢，大家一邊聽，一邊笑，想不到這位還真要當神農N代——嚐百草，不過神農一日遇七十二毒都活下來了，他這次動靜雖然大，但大礙應該是沒有的。表姐夫難受得說不出話，隻是連連擺手，沒力氣給自己喊冤。
為了保險起見，他們決定趁症狀稍有緩解，去一趟急診。
送他們急火火地出門，我想起我也有過頭暈嘔吐的事件，症狀很類似。
去年金秋十月，我回國的第二天，感覺頭暈暈沉沉，以為是時差。黃昏的時候，覺得惡心，兩腮冒酸水，然後就噴薄而出，完全不是靠毅力能控製的。
我本來懷疑毛病出在落地後的第一頓，外甥說，那是當地著名連鎖店，都是預製菜，沒有傳統廚房裏生熟不分的問題，你就是貪嘴，吃多了撐的。這話多氣人！那是早餐，能吃多少。我拒絕了他給的藿香正氣散。
睡了一夜醒來，接著坐火車。國慶期間，車票緊張，隻能坐自帶的馬紮。在高鐵上又吐了幾次，完全錯過在火車上吃東西的樂趣。神奇的是，一下火車，就完全好了，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神清氣爽。
我後來反思，可能是旅途勞累睡眠不足，那次連續兩個晚上都在飛機上度過，行程共38小時。
這麽一對照，表姐夫兩次發作，也許也是人在旅途的綜合故障。
他在急診打了止吐針，吃了止吐藥，照了一些片子，啥結論都沒有，不是美尼爾，不是食物中毒。急診隻管救人不管治病，什麽都打發給家庭醫生。表姐也困惑，自從挪威之行，他已經痛改前非，路邊的野花、野果，別說嚐了，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幾天後，家庭醫生開了處方去做理療，然後又照更多片子，終於確診了，頸椎病。看來，上次在挪威，野果背的是黑鍋？
我跟朋友聊天講了這個事，她是個中醫粉，能做到句句有回應，事事扯陰陽。巧的是，她自己幾年前在國內旅行，也有過不明原因的頭暈，嘔又嘔不出來。她說，頭暈嘔吐，需根據具體病因進行辨證論治，分為虛實兩種。有純虛，有純實，有虛實夾雜，虛虛實實……我忍不住打斷她問，你那次什麽原因，怎麽好的？“不明原因。不過特別幸運，直接去中醫院，我屬於肝陽上亢，靜脈點滴天麻注射液，第二天就好了。”
原來真正的狠人在這裏！把草藥熬成水直接懟進血管。現代中藥都這樣玩了嗎？相比之下，神農隻是用嘴，確實還停留在遠古時代。“美國醫生不懂這些。以前我家親戚就是去輸液養生，丹參、黃芪、參麥都有。有病治病，沒病防病。”她覺得遺憾的是，現在很多醫院停止用中藥注射了。
聽了她的話，我感到頭又有點暈。頭暈嘔吐，雖然成因多樣，但統統可治，甚至自愈。唯頭腦中毒，才無藥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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