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情和沉默的真相

我突然明白了。為什麽這兩個劇，我覺得好看。

因為其中的鄉村小學，太像我的小學了。土牆、最多是青磚牆。破舊的黑板、課桌、昏黃的光線，都很像。

我們的學校是大隊的牛棚改建的。剛去上學的時候，牛們還沒有完全搬走，老師一邊講課，它們就一邊“哞……”

學校在一個小山包上，當時覺得非常高，簡直就是一座高山。前幾年回去，發現不過是一個小土坡，幾步就跨上去了。不知是我的腿長長了，還是高山變矮了。

一位李老師，除了上課，家裏還做花盆賣。課間休息時，他跑下山坡去，回家捏一個花盆。然後氣喘籲籲地跑回來趕下一節課。

什麽器材都沒有。體育課基本靠跑。間或也跳遠，或者一個學生彎下腰，一群學生排隊用他的背跳馬。一位大個子同學，個子長太快，褲子隻到腳踝，光腳穿著母親做的千層底布鞋，在土地上跳遠，一跳下，黃土四濺。如果今天，可以拍成小視頻，慢動作，漫天的灰塵懸浮在陽光裏。

周末自己帶掃帚水桶來大掃除。每年三月在操場邊植樹。多是柳樹，因為容易活，插枝就行。也時常勞動，做土磚來修繕校舍。

上自然課，老師發兩杯水，讓同學們輪流喝一口，鑒定是鹽水還是糖水。我們都很期待輪到那杯糖水。看到喝鹽水同學的苦臉，就幸災樂禍哈哈大笑。

冬天教室裏冷得像冰窟。一下課大家都飛快跑到朝陽的牆壁前去曬太陽。早去的攤開手腳為朋友占地方。被別人擋住陽光的就罵：“你是透明還是反射？”

我的小學現在搬到當年的中學校址去了。舊址變成了名存實亡的老年活動中心。大門上著鎖，從門縫看進去，半新不舊的中堂一角堆著香燭、燈籠、橫七豎八的桌子、條凳。周圍村民辦酒席，也會借這地方。

操場已經被平整過、然後又被廢棄。我種的柳樹和做的土磚，早已蕩然無存了。

所有跟帖： 

• 這個比GPT好看多了，和我家下放時我上的村裏的學校差不多，不過我們冬天要有人先去給爐子生火的。 -ROA001-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27:53

• 同樣的經曆，有人寫出來是甜美的回憶，有人寫出來就是怨天尤人，這就是差距。：） -ROA001-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41:55

• 受了苦受了冤枉委屈，那怨天尤人不奇怪，可以理解，人之常情。但是受了天大的恩惠，還那啥，就不合適了。。。 -長木龍五-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44:46

• 樂而不淫，哀而不傷。為文之道當如此。 -苗盼盼-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45:17

• 所以苗盼是文人，我不是，我隻會平鋪直敘。：） -ROA001-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49:28

• 哥難道不是平鋪直敘？一點修飾也沒有啊。 -苗盼盼-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53:18

• 我是平鋪直敘，你是娓娓道來，更有可讀性：） -ROA001-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55:39

• 平鋪直敘是書麵語，娓娓道來好像是口語。。。哥更加大白話 -苗盼盼-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56:29

• 不是啊，我覺得你寫的更讓人有共鳴。我也寫過下放的日子，感覺幹幹巴巴的。 -ROA001-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59:25

• 寧願幹巴，不可矯情 -苗盼盼-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10:04:38

• 哥那時並不覺得苦，以為生活本來就該是這樣的。後來才知道，在哥手腳凍僵的同時代，已經有孩子在教室裏是不受凍的。 -苗盼盼- ♂ (166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52:02

• 農村變化大 -zhubajie6-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28:38

• 我們還算是中心小學了。有同學每天從附近的村子走三四公裏來上學。 -苗盼盼-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47:12

• 我每天要翻過兩座山，淌過一條河，夏天的時候人們經常說高粱地裏有狼，孩子們都結伴走。 -ROA001-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57:34

• 記得小時候冬天嗮太陽，舒服 -漢蕭關-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32:23

• 別人也許是享受，對我們來說是真正的取暖源。沒有這個，上幾節課，手腳都凍僵了。 -苗盼盼-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48:35

• 你能這麽走出來， 就是牛人 -螺絲螺帽-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51:19

• 也不算。即使繼續待在當地，現在也不一樣了。 -苗盼盼-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54:41

• 那你的成就也許比現在更大， 也許 -螺絲螺帽- ♀ (33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57:17

• 東北冬天每個教室裏都生站爐子的，學生輪班去生火，可以在上麵烤饅頭片，很香的。 -ROA001- ♀ (213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54:02

• 山海情最能讓我回想起70年代初的西北幾年生活經曆 -dahaiyang-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56:30

• 方言太加分了（可能不正宗，但我也聽不出來），那幫人物要是說一口純正普通話，才是見鬼。 -苗盼盼-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10:05:37

• 方言是混合了關中話和陝北話，很親切 -dahaiyang-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10:52:27

• , -randomness-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09:58:36

• 幾十年來若隔世，滄海桑田消壯誌。棄我去者不可追，眼前隻見眼前事。 -苗盼盼-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10:08:16

• 苗哥給你看一張照片， -故鄉月最明- ♀ (215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10:11:37

• 我們現在也還有，隻是 -苗盼盼- ♂ (69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10:14:20

• 我們已經沒有了，全拆了。以前沿街的房子都是兩層，臨街的一麵是木板牆，做生意的人家一大早就把木板一塊塊取下來。 -故鄉月最明-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10:16:41

• 以後會一次又一次地拆掉，重蓋 -苗盼盼-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10:40:10

• 城裏的小學條件要好多了，我們上自然課，老師用高錳酸鉀製氧氣，我從此對化學實驗著了迷 -每逢佳節胖三斤-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10:42:00

• 哥饞嘴可能是從小學的自然課開始的。。。說好的自然課呢，怎麽成品嚐課了 -苗盼盼-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10:44:52

• 寫得好，是我記憶裏的鄉村學校。 -資深海豚-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10:45:29

• 寫得好。跳遠的孩子太有畫麵感了。 -陳默-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11:01:45

• 文革期間在農村讀的小學加戴帽子初中，和這類似。從住的村到小學所在的村的泥地下雨不好走，剛去時經常摔跤。 -yingjia- ♀ (0 bytes) () 02/12/2023 postreply 14:39: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