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遇貴人

大雪遇貴人

文/ 陳湃

巴黎七年來未下過大雪，卻在今年2月5日，中國駐法使館舉行狗年春節招待會的前一天下了一場中雪。我與內子商定了兩個去參加招待會的方案：

一、如果明天繼續下雪，不妨礙汽車行走時，就把汽車開到大路口的麥當勞停車場，乘坐T6輕鐵到CHATILLON 地鐵總站，再坐13號地鐵去。

二、如果雪下得很大，坐公車與地鐵去，參加完招待會後，就在巴黎第13區住兩天才回家。

今天的雪下得好大，我們執行第二個方案。下午五時出門時仍下著雪粉。可是T6輕鐵開到半路說是雪太就停止不前。沒有辦法，隻好坐195公車回家。可是公車走了一個站，說因雪大路滑又停止不前。真有韓愈“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之困境。

此時離家還有五公裏，沒有公車，沒有的士如何辦？唯一辦法就是踏著積雪步行回家。

五公裏，對年青人來說，那是輕而易舉之事。想當時1969年秋，我剛從援越抗美戰場轉業到廣州廣雅中學任教不久，林彪的第一號戰備命令剛下達，我就揹起背包，帶著學生從廣州步行到花縣新華的軍田；隨後在建分校時，還率領全連近400名師生，從廣州步行近100公裏到從化的蟠溪，來回全靠11號的飛毛腿。但今時不同往日，且膝蓋有風濕病，行走5公裏，相當於年青人走50公裏了。沒有辦法，隻好與老伴打著雨傘，手拉著手，步步為營地在雪地上緩緩前進。想到法國有坐順風車的習慣，我伸出大拇指，希望經過的汽車能停下載我們一程，可是先後五六輛車經過都沒有停下，在失望之餘，隻好硬著頭皮走下去。想不到走了不到三公鍾，後麵有架小汽車停在我們身旁，一位法國中年婦女打開車門，請我們上車。真是雪中遇貴人，喜不自勝。心想能坐到大路旁下車也好，還有一段約一公裏下坡上坡的山路，也容易走了。車主問我們去哪？妻說我家在Le  Plessis-Robinson，她不出聲就開車了。一會在交談時，她說我家也在哪裏。難到真的似小說中說的“無巧不成書”，她住在家附近？這樣可以直坐到我家，不用下車再走一段上山之路了！在高興之餘，我惟有相信命運，“出門遇貴人”之說。

此時，雪粉越灑越多，前路一片茫茫，汽車似烏龜那樣慢慢前進，有時還發出“擦擦”一兩聲，這是因雪滑而車輪空轉，車主也有點害怕車熄火拋錨。我請她把一檔換成二檔，雪地行車是不能用一檔的。經過大約二十分種，終於抵達家門。因為後麵有車，不能停車過久，我們隻能向她說了聲謝謝，就匆匆下了車，還來不及問她姓名與地址呢。

國人一提到法國人，都以為他們浪漫，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實真正的法國人是好客、善良，樂於助人，排外思想也不是很嚴重的。因為“自由、平等、博愛”是法國的國策，法國人從小受此國策的熏陶，博愛之心常有意無意之間表現在行動中。

知恩圖報，是中國人的美德。我要報答這法國人，惟有今後多做些“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善事了。

2018年2月6日於巴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