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海到三亞，所到餐廳都感到一股萎頓，服務生都一副demoralized 的樣子。突然聯想到中國的未來幾年，也許到了宴席散終的時候了，30年的連續增長不可能永續不斷，但是怎樣的中斷呢？亞龍灣中央的天域酒店往左看不遠處就是南海艦隊的軍港，山腳下泊著幾艘淺灰色驅速艦。遼寧號航母停在山的後麵看不見，出租車司機說他海釣時遠眺過，“這麽大哇！”。幾天前央視報道軍報自揭家醜，說部隊演習造假成風，有5年一直拿同一山頭打靶的，有加大靶子尺寸以讓雷達容易搜索，也有敵我雙方坦克一字排開不進不退配合作秀。照此練兵，敵軍必須變成水泥樁子才能被我軍擊中。難道甲午海戰的恥辱會重演？
晚上海灘燒烤，菲律賓2男2女樂隊伴唱，歌曲是六七十年代美國老歌，偶爾夾進“請到天崖海角來”和海南有關的中國歌曲，不倫不類。菲律賓歌手是亞洲音樂常青樹，國內高級酒店大堂都有他們的足跡，演繹美歌自有一套，英文不準但腔調象，反正國人不懂，有點洋味足已。說是海灘燒烤其實是火鍋加燒烤，食客如織，但無人留足聆聽樂隊，兩個肥碩菲女歌手麵對無垠夜海搔首弄姿，自娛自樂，邊上兩個留小胡子菲男吉他手目光低垂隻顧彈琴，心可能早已沉醉到馬尼拉的小酒吧裏去了。
離開上海前看了近三十棟老洋房，價格不菲，房況欠佳，要麽改的俗相畢露，要麽頹態難忍，要麽螺螄殼裏做道場，局促窘迫，恨不得把寸毫空間都派上用場。 最後看中淮海中路近湖南路的林肯公寓一套四樓的兩居室，430萬，80平方米，Art Deco 風格，1948年建。但因動作不夠快被一長相精刮的40來歲女人搶先買下了，後悔了好一陣。但再細想，上海的未來10年還會被霧霾纏繞，外地人湧入和商業氣彌漫也改變了上海風格，就算住在法租界又能怎樣？老洋房出於曆史原因已蛻變成貴族貧民窟，住膩衰敗舊宅的沒落顯貴換成了想過貴族癮的暴發戶，境外境內本地外地，國人洋人海外華人，拉洋片似的粉墨登場，前赴後繼，新戲唱舊劇本。美感？情懷？尋夢？有點牽強。法租界的老洋房在玻璃鋼筋水泥高樓叢林簇擁裏，宛如風韻猶存的貴婦被穿金戴銀的大款環抱，殘舊建築美感看著別扭。日漸惡化的交通和見縫插針的小販添堵增醜，上海昔日優雅氣息早已蕩然無存。某日閑逛到福州路上海書城，居然發現有專櫃賣“上海學”書籍，隨手翻翻，海上文人騷客還在拿老洋房說事以慰落魄失意。
上海，有點回不去又甩不掉的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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