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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帖]從破鞋中創造英雄的標準程序
作者:思澄 張誌新是文革後曾經被極力鼓吹的“反左英雄”,不過在官方的宣傳中,有兩點是一直語焉不詳或者說是羞於提及的。
其一是:“英雄”的一雙兒女如今已是大洋彼岸的美國公民,這與宣傳文字中張誌新愛國愛黨的光輝形象不能不說是一層暗影。而且張誌新的這一雙兒女似乎也很不 願提及自己的母親是張誌新,在填寫各種表格時若非實在必要,否則大多是一句“幼年喪母”。這似乎說明作為母親的張誌新是並不那麽令人尊敬的,文革後一些采 訪中提到的張誌新的子女對母親的那種冷漠和似乎有些恨意的態度未必真的全然是“文革”的灌輸。
其二則是:張誌新的私生活——用南方的俗語講叫做爛貨,用北方的俗話說叫做破鞋,用大學裏通行的雙關語叫做“公共汽車”。
明白點說:貶義的說法是相當淫亂,褒義的說法是非常“解放”。
僅就現在已經披露的一些資料,和張誌新有婚外性交往的就已經包括了一位“文藝界人士”和一位“黨校教員”,還有沒有別的人——仍然隻能是待考。
其中的“文藝界人士”是文革後最先鼓吹張誌新的陳禹山披露同時也被張誌新自己的供述所證實的,基本可以確信確有其人確有其事;而“黨校教員”則是已經逃往 海外的劉賓雁曾提及的。而且按照劉賓雁的說法,張誌新和這位“黨校教員”交往很久感情也很深,以至於張誌新曾經把他的照片縫在自己的大衣領子裏——也許是 我沒有經曆過那麽刻骨銘心的婚外愛情罷,我總覺得這樣的做法有些變態,因而劉賓雁所說的究竟有多少可信度也就隻好先打個問號。
當然如果有劉賓雁先生的美眉fans對我的多疑表示不滿,那麽我很樂意作一些實際實驗來驗證這種程度的婚外戀是否可能,有意者請聯係俺的妹兒——一笑。
這位“沈陽的文藝界人士”和張誌新的不正當關係本來也不算太了不得,文革期間張誌新也決非因此而入罪。要說有值得注意的地方那就是在建國初期一向是“文藝 宣傳”並稱的,宣傳部算是“文藝界”的半個主管部門。因此作為中共遼寧省委宣傳部幹事的張誌新與這位“文藝界人士”之間的不正當關係是否還會涉及到一些性 和權力的交易即性腐敗問題就值得關注。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麽張誌新大概可以算是我們現在“包二爺”、“摟男蜜”的先進女生產力們的老前輩了。
當然這不算太大的問題,除非要寫新中國腐敗史或者那方麵的“開放”史,否則不關注也無所謂。
然而問題在於張誌新在文革後是被當作正氣凜然的英雄來宣傳的,而中國老百姓的觀念——怎麽說呢?我相信大家如果已經幼兒園畢業的話,那麽多多少少是都會在自己身邊找到若幹這類“公共汽車”式的人物的,所以不妨自己揣摩揣摩:
你或許會覺得她的行為屬於個人問題不必太在意,然而你願不願意討這樣的老婆?你是否可能對她衷心敬仰起來?
譬如木子美和衛慧,我相信不少人都會很樂意和動輒就“濕了”的她們進行一場某運動項目的友誼賽,然而要想對她們“愛戴”、“學習”起來,那恐怕就難得很了罷?
也正因為如此,文人們對“英雄”張誌新的宣傳也就不得不運用若幹曲筆,編造若幹謊言。
也就因此產生了若幹“經典”。
其中最經典的我以為莫過於文革後最先鼓吹張誌新的陳禹山對張誌新“作風不好”的問題所做的辯解了。
這件事源起於1979年,當時張誌新的妹妹張誌勤在北京問陳禹山:為什麽遼寧有人說我姐姐“作風不好”?陳禹山當時避而未答。
直到20年後,陳禹山才“回憶”起了這件事:原來張誌新的的確確“作風不好”。那位“沈陽的文藝界”人士就是此時被最終證實的。
然而也就在終於羞羞答答承認了“英雄”的確是個破鞋的同時,陳禹山也提出了絕對經典的“辯護”。
首先他提到了張誌新受審訊時承認了婚外戀問題卻對於“反革命言論”抵死不認——這本來很容易理解,因為“反革命言論”和“反革命罪”的最終確認相關而婚外 戀說到底屬於個人品德問題,中國法律除了軍婚之外是沒有“通奸罪”一說的。問題在於按照陳禹山的說法:張誌新為自己的婚外性行為辯護的時候居然和焦裕祿聯 係上了:“在重看焦裕祿故事之後,同焦裕祿相比,她這方麵有損一個共產黨員的光輝形象。對這一道德過失,她願坦蕩認錯。”
真是一流的妙語:一方麵定下了“道德過失”的界限,一方麵既然“與焦裕祿相比”在“這方麵有損於一個共產黨員的光輝形象”,那麽別的方麵自然是可以和焦裕祿相比的了。
我這麽說或許會被認為是捕風捉影文字獄什麽的,然而我無法回避:這的確是文人們的慣技。比如說張誌新和寶馬貴婦蘇繡文或者“著名人士”甫誌高相比,“這方麵”是否就不有損於“一個共產黨員的光輝形象”了呢?當然還是有損的,隻不過文人們是決不會如此比擬的罷了。
隻不知這樣的妙語是陳禹山的傑作還是對張誌新原話的轉述。若是張誌新受審訊時的原話,那麽張誌新是實在太有政客資質了。
此後就是一連串精彩的文字組合拳:
緊隨著“道德過失”之後的,自然是這小小的“道德過失”完全應該諒解甚至還更能體現“英雄”的光輝形象了。
按陳禹山的說法,他當年曾采訪過張誌新的丈夫曾真,了結到曾真“體弱多病”,於是乎“可以想見,在夫妻性生活方麵,身體健康的張可能處在一定程度的性饑渴 狀態。”,何況張誌新“天性喜愛文藝,與情趣相投的藝術家產生婚外戀,是可以理解的。”,於是乎不僅“與張深刻的思想、卓絕的勇氣相比,此點人性局限,仍 是瑕不掩瑜,應該說無損於張誌新作為一個真理鬥士的高風亮節。”,而且“任何偉人,任何英雄,總會有一些弱點與不足,今天把這個隱密公之於世,隻會使張誌 新更可親可信可敬,說明她是一個真正的人,而不是神。”。
是不是精彩絕倫?
第一步:限定張誌新的行為屬於“道德缺失”,並以焦裕祿作比,為此後的“深刻的思想、卓絕的勇氣”預作鋪張。
第二步:由張誌新丈夫曾真“體弱多病”“想見”“身體健康”的張誌新因此“在夫妻性生活方麵”“可能處於一定程度的性饑渴狀態”,於是乎“道德缺失”的責 任也就有另外的人來承擔了,某“英雄”於是清了白——順便說一句,希望曾真同誌會為自己的英雄妻子獲得了如此精彩的“辯護”感到欣慰和愉悅。
第三步:張誌新“天性喜愛文藝”,自然與“情投意合”的“藝術家”亂搞屬於人性之本,“對愛情的自然追求”了。這一步極其重要,從限定“道德缺失”到找到了“責任歸屬”,終於開始“天性喜愛文藝”、“情投意合”了,是從辯護到頌揚的轉折點。
第四步:為“英雄”本人作高調定性並最後淡化“道德缺失”。有了“深刻的思想”、“卓絕的勇氣”到最後的“瑕不掩瑜”的高調定性,那麽“此點”“道德缺失”自然不值得一顧了。
第五步:最後從已經大大淡化的“道德缺失”中發掘出燦爛光輝,從此“缺失”優點化,“一個共產黨員”再度有了燦爛的“光輝形象”:“任何偉人,任何英雄, 總會有一些弱點與不足,今天把這個隱密公之於世,隻會使張誌新更可親可信可敬,說明她是一個真正的人,而不是神。”。
隻是:究竟是誰把張誌新當成過要把張誌新當成“一個神”呢?
但無論如何,濫交和對家庭的不忠這“此點道德缺失”已經通過文人們精彩的文字組合拳“使”某英雄“更可親可信可敬”了。
除了慨歎:在我們的文人那裏,破鞋和英雄之間原來隻有這五個步驟或者說五句話的咫尺之遙以外,我們還能說什麽呢?
我不了解陳禹山這個人,也不清楚這麽精彩的“五部曲”究竟是老人家有意而為之還是“妙手偶得”,不過就事論事,這為我們提供了一個顛倒黑白的標準程序。
以我們的另一位“時代英雄”寶馬貴婦蘇繡文為例,我們應該如何從她撞死賣蔥農婦這件事中凸現英雄的光輝形象呢?
第一步:限定事件屬於“一般交通事故”,蘇繡文屬於“道德疏失”。方法可以是讓蘇繡文“重讀了”《一件襯衫》的課文之後,表示“與周恩來總理相比”,“她 在這方麵”有損於“一個共產黨員的光輝形象”。於是可以借蘇繡文之口“坦率”一把了:“對這一道德疏失,她願坦蕩認錯。”。
第二步:另找責任歸屬。比如可以“了解到”那個賣蔥農婦脾氣惡劣文化水平底下等等,所以在和蘇繡文有爭執的時候態度極度糟糕無賴,極度不文明以至於蘇繡文 難以抑製自己的怨憤等——甚至可以引用“哪裏有壓迫哪裏就有反抗”的名言證明責任的確在賣蔥農婦這個卑劣的“壓迫者”;與此同時也可以“想見”這麽沒學問 少教育的農婦反應一定很遲鈍,所以在蘇繡文開車軋過去想要小小的給她一點“警告”的時候甚至不知道躲避等等。
總之,關鍵就是:責任不屬於“英雄”。
第三步:自然要開始轉入頌揚程序。比如蘇繡文受教育程度高“熱愛文藝”等等等等,所以和現場附近的某交警隊長什麽的“情投意合”,因此在車禍之後,出於真 摯的友誼什麽的,交警隊長等立刻出動趕來控製現場。或者同時也可以從蘇繡文將車撞到了樹上做做文章,慨歎為了避免人民更多的財產生命損失,蘇繡文同誌居然 甘願用自己貴重的寶馬車去撞樹實在是偉大的人格雲雲。
第四步:高調定性並淡化“道德疏失”。具體做法比如作出“理性”的評價:與蘇繡文“偉大的人格”、“高尚的品質”或者更加上什麽好母親好妻子之類的“相比起來”,“此點道德疏失”自然“瑕不掩瑜”。
等等,等等,等等。
最後一步:當然是從蘇繡文撞死農婦這件事中發掘出蘇繡文同誌更燦爛的光輝了。這一步陳禹山先生那句話堪稱千古萬能藥:
“任何偉人,任何英雄,總會有一些弱點與不足,今天把這件事公之於世,隻會使蘇繡文更可親可信可敬,說明她是一個真正的人,而不是神。”。
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我們在這裏也僅能從對張誌新的若幹頌揚和辯護裏找出一個”標準程序“,在具體運用這一程序作顛倒黑白從破鞋中創造英雄的偉大文字工作時,自然是需要廣大文人群策群力充分發揮能動性和創造精神的。
相信廣大知識分子能夠比缺乏知識和教育的俺做的更好,繼張誌新之後再接再厲,將蘇繡文拉甫誌高拉李鴻章拉蔣介石拉陳水扁拉李登輝拉呂秀蓮啦等等等等的廣大破鞋統統打扮成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