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烏有之鄉是如何走向極左的?
楊帆答《時代周報》記者徐偉問: 2012.3.28.
楊帆按語:問題都是徐偉問的,沒有任何變動。
內容我加以修改,補充了一些事實。有些不適宜公開的觀點,我加以刪除,這和徐偉有言在先,我允許他錄音是有條件的,就是必須經過我修改才能夠公開發表。
記者:您是烏有之鄉的創始人之一,您能不能講一講烏有之鄉創立的背景和過程是怎樣的?
楊帆:烏有之鄉是2003年成立的。韓德強是北航學生處的副處長,他寫了一本書叫《碰撞》,這本書得到呼應,反對加入WTO。實際上加入後沒有那麽嚴重的惡果。但在當時,大家是為了維護國家利益,也非常欣賞韓德強。我第一次見到他,是去稅務雜誌開產業論壇,我問他是不是讚成民主,他說支持。我說堅持國家主義必須建立在民主基礎上。
烏有之鄉是在經濟學非主流派基礎上建立的。
1994年我支持左大培,擁護國家宏觀調控。以後有高梁、盧周來、楊斌,韓德強加入,反對經濟自由主義,具體內容在我們論文集。他們說我是左派,就是這個時期的印象。其實我隻反對經濟自由主義,不反對政治自由主義,我一直堅持民主改革,20年前我親身在天津開發區設計民主評議會。
後來對那些8*8落難的朋友們真心相待,真心相幫,他們可以證明我的人品。這不是那些極左的瘋狗能夠咬得動的。
經過十年鬥爭,從1994年到2004年,基本取得勝利。我們的意見被中央采納,為社會基本接受。特別是2004年郎顧之爭,反對極右派企圖把國有資產按權力瓜分,取得決定性勝利。以後美國發生金融危機,新自由主義在全世界包括在中國退潮。
韓德強年輕,我一直說他是未來左派領袖,但多次提醒他不能走極左。他至少在表麵上尊重我意見,一直叫我楊老師。我和左大培,韓德強三次上書全國人大,人稱三劍客。
烏有之鄉是2003年成立的,基礎是經濟學非主流派。主要是韓德強跟手下幾個青年教師包括範景剛。除韓德強當副教授,其他人辭了職。韓德強發起的書店烏有之鄉,後來一直是他控製。韓德強絕非一般學者身份。比如我要求以烏有之鄉名義開會,就要通過他們兩個人同意,我自己沒有權利召集開會。請一些左派人士參與,長期參加活動的主要是我,左大培,高梁,楊斌。還有王小東,祝東立,黃紀蘇。
剛成立不久2004年出現郎顧之爭,主要是我一個人籌劃,邵振偉幫忙在搜狐開會。烏有之鄉剛成立,作為我們的陣地起作用。到2005年烏有影響就大了,以後就出現了和老左派的分歧。我一直勸告他們不要極左,不知多少次了,鑒於我的影響和組織能力,他們在表麵上接受,實際在思想上不接受。
記者:烏有之鄉是一個文化公司嗎?
楊帆:是書店。最開始的時候經費困難,我們這些人都出了很多錢。比如我,每次隻要參加會議,都是自己出錢請大家吃飯。推銷書、捐款,都依靠大家支持。換了幾次房子,越換越小。
記者:那現在是靠什麽來維持運轉呢?
楊帆:不知道。後來就說不清楚了。
記者:我看書店裏麵賣的書好像都是以紅色經典為主。
楊帆:不是。什麽書都有。我自己也買過很多書。我有一個廣州開發區的朋友,我向他推銷,買了三次,每次上百本。在前期完全是我們幾個人共同發起和讚助。
主要幾次大事件我出的主意,都取得了成功。基本思想是中左的。當時的主要思想來自“經濟學非主流派”,烏有之鄉隻是一個平台。以後才自己主導思想路線,走向了極左。
1994年經濟學非主流,到2004年和2005年,是中左思想的成功和勝利,是在民主法製軌道上的。當時上邊政策比較右傾,理論界是新自由主義控製。我站在中左的立場上是正確的,策略也正確,所以取得了成功。
記者:現在有人懷疑烏有之鄉背後是否有政府經費的支撐。
楊帆:我就不清楚了。上邊可能有意保留烏有之鄉,作為左派力量製約右派。這是錯誤的。利用極左製約極右的基本考慮是不要民主,上邊不喜歡中左和中右,寧願讓極左極右打來打去,形成幾年一次的思想和政策震蕩。2004年就是極右鬧事,這次是極左鬧事。希望中央能夠通過這次總結教訓,支持中左中右,走民主法治道路。
我提出重慶方麵清查經費,張宏良馬上就急了,策劃一小撮人在網上謾罵。
記者:是不是說重慶出錢給他們?
楊帆:我哪裏知道?我要求重慶公布對極左翼讚助情況。馬上炸開鍋。左派哪裏來的錢?無論是來自打黑抄家還是財政,必須要全部公開和清退。
記者:據您所知,現在還不確定,就是有可能有?
楊帆:我不知道。等重慶答複吧,大家可以呼籲。
烏有之鄉今年1月1號,請了一千多人開會。一說要查經費,他們就害怕了,誰的經費都應該公布,這是國際慣例。說什麽“網友捐贈”,要公布是什麽人。經費的事,我提供不了更多消息,關鍵是敦促重慶公布。
記者:我看司馬南在微博上說自己從來沒有接受過任何資助,他說“隻有我資助別人,沒別人資助我。”
楊帆:我不知道。
記者:單純從烏有之鄉的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來講,烏有之鄉網站上沒有廣告,沒有廣告收入的話,它的唯一合法收入來源隻能是賣書的錢。
楊帆:根本不夠。現在要求他們把讚助的錢公布,看看是不是跟重慶有關係。
記者:談談千人大會吧,它是什麽性質,你是怎麽評價?
楊帆:這個就不用問了,你自己去看看我的新浪博客。是張宏良先點我的名,要封我的嘴。
他們這夥人骨子裏信奉文化革命,在活動中間有意識加入文革思想。比如對茅予軾不叫起訴,而叫“人民公訴”,這就是文革語言,且變成行動,50000人簽字,是一次文革性質的發動。張宏良號召抓漢奸,是更大的一次正式發動。“漢奸”,已經成為他們打擊他人的口頭語。
我楊帆一貫是公開的愛國主義者,我1995年第一個提出增加軍費,1998年出版《大國戰略》,這是第一個提出大國概念的;2000年最早提出國家安全,以後提出國家戰略產業。敢罵我是漢奸,這謠言也造的太沒邊了,隻有瘋狗才能這樣咬,這是誹謗名譽,我要把他們送上法庭。
記者:你說他們是張宏良背後的一些跟隨者,把烏有之鄉奪權了。這是一個怎樣的過程?
楊帆:烏有之鄉到2005年2006年很有影響了。來了一個人,是文化革命三種人,現在他沒罵我,我也不點他的名。
中央定了幾十萬人為三種人。是陳雲一定要定,恨透了文革的這些人。在文化大革命中,不算學生,在工作單位裏當頭,有武鬥,打過人,有人命的。大多數人戴了個帽子,像反右派一樣,這次是反左派。三種人不許調工作,不許當官。辭職可以,評教授可以,政治權利都有。要調工作,調查是不是三種人,有沒有參加法*功,這三十年還沒有放。對三種人內部整得極其嚴。
那人是三種人,沒工作,跑到烏有之鄉,說文革中林彪、張春橋、江青做得對。我堅決把他趕走了,當時我說話還管用,我找了政府的朋友,請韓德強範景剛吃飯,對他們說,這個人不能在這裏講,刪除所有為文革翻案的言論。當時他們心理不願意,但比較尊重我的意見。後來他們自己鬧翻了,此人就走了,這是第一次。
第二次2006年,張宏良有備而來,那段時間每天都發兩三萬字,他帶幾個人當托兒。到處講演,在開會有幾個人幫他罵。
在去年7月,烏有之鄉開什麽學術文化討論會,完全是張宏良的人在控製,一個河北老劉在會上多次喊“張宏良是左派領袖!”我製止他們說,這哪像學術會議? 此人站出來破口大罵。我退場抗議,他們說“趕快滾蛋”,鼓掌歡送。我說你們是左派曆史虛無主義。張宏良裝著沒事。當時我感覺這個人是陰險的煽動家陰謀家。有年輕人注意了張宏良七八年,原來是右派說普世價值,沒什麽名氣,是民族大學證券研究所所長。是不是做股票虧了?看到烏有之鄉起來了,就到這裏來了,表現挺積極的。我說張宏良不錯,拿他當兄弟看,還請他吃飯,他叫我楊老師。
我找左大培韓德強簽名修改《物權法》,致兩會,我起草的信,我說把張宏良也寫上,我挺提攜他的,他很感激,說楊老師謝謝您。他們三人思想比較左傾,我說這次上書我來寫,你們簽名。最後成功了,物權法修改采納了我的提議。之前半年,有六百多左派簽字中央都不采納,因為他們極左。
中左領導全贏,極左領導就全輸。
張宏良後來不斷煽動。我不斷提醒他們,但他們不聽,我的底線是不能給文革翻案,不用階級鬥爭語言。我有中左說法,我也批判極右,說得比他們到位,更有效。
極左說法,右派根本不理,中央也不理,最後就是煽動老百姓,社會基礎轉移到邊緣知識分子。他們社會基礎並不大,隻是利用了網絡。主要是邊緣知識分子,這些人當不了官,下海失敗,沒正式工作,有文化。他們不是窮得沒有飯吃,有的還有車,但很多人家庭分裂,沒有小孩,就一個人生活,主要不是經濟問題,是心理上受不了,失魂落魄。
記者:你在烏有之鄉是不是一直都比較主要的身份呢?
楊帆:我在學術方麵是主導,前期組織了一些重大活動。
核心的問題是,操作者是韓德強和範景剛。前期他們太年輕,當然是比較聽我的。
他們掌握財物,包括組織活動,請誰不請誰,都是他們說了算。真正操控的是他們兩人。他們想請誰就請誰,不想請誰就不請誰。前期我給他們提出建議,他們也聽。以後他們私下裏背著我搞很多活動。我不讚成的他們也搞,我就不參加了。我發現他們在很多事情上排擠我,比如說給每個學者設專欄,就不給我設,把我擠到一般專欄。他們三個月在首頁推出一個學者,推了很多人,到現在也沒推我。我的文章發過去,有很多不發不回複。很多這樣小動作。開紀念成立6 周年的會竟然也不請我。
記者: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楊帆:2007年開始的,後來越來越疏遠。郭鬆民組織學術活動,對我很尊敬,雖然他自己宣稱信奉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理論,說重慶模式證明了共產黨傳統模式可以成功。這次我讓他帶話韓德強,組織創始人開會,反思極左,韓德強置之不理。就是不想反思。
2011年我和張宏良吵架那次,烏有之鄉學術組織者換了人,是一個法律博士後,此人宣布法律都是騙人的,據她調查完全是幫助權力資本欺負老百姓的。我批評這次不像學術活動,她給我發郵件說,本來我們就不是學術性的,根本沒有誠意。
他們元旦開千人大會,也不通知我。意圖就非常明顯了。這是搞組織行動的會議,張宏良做政治報告。我如果去了,我能讓他們幹嗎?這就是他們一定要排擠我的原因,完全是思想路線不同,哪裏有什麽個人恩怨?我懷疑他們參與了重慶方麵的政治活動。再次呼籲重慶方麵進行清查!
此時王 還沒有出事。他們現在大罵我見風使舵。當時是什麽風?極左之風最盛!多少人都卷進去了?對重慶進行政治投靠。拿錢。以後揭發出來你們會大吃一驚!我作為重慶模式的作者,沒有拿他們一分錢,一直堅持原則,一再批評勸告,可惜他們不聽,卻和極左互相呼應。
如果聽我的,怎麽會一敗塗地?
記者:網上這些文章都要給稿費的嗎?
楊帆:一分錢沒有。我們都隻掏錢。沒有拿過一分錢。
記者:是這些學者主動把文章給他們,然後他們發到上麵?
楊帆:是的。後來就不知道了。他們有錢也是從這一二年開始的。有錢了他們就更左了,更不聽我的了。
記者:也就是說,從2006年張宏良來了之後,慢慢地在烏有之鄉占據了一個主導的位置。
楊帆:是的。實際是韓德強和範景剛操作的,是他們的意思,他們把張宏良放進來當煽動家,排擠我的學術地位。我是他們推行極左的主要障礙,我把握中左方向。他們搞簽名我都不參加。
張宏良來了把中左變為極左。篡權,是指篡奪話語權。李北方這樣的人進來瞎摻乎,他在廣州知道什麽?
有些老左派朋友雖然思想極左,但是因為比較老還有道德,不公開跟我頂。2011年7月見麵,他們非常亢奮地和我說,左派能有今天大好形勢,我們不會忘記你楊帆,在左派最困難的時做的貢獻,你是最有戰鬥力的。
我說,你還有良心,不像那些小年輕拿我當障礙。但左派有什麽大好形勢,我怎麽看不出來啊?留神樂極生悲,唱一出曆史鬧劇。
結果如何?被我說中了。
韓德強範景剛在背後搞小動作,扶持張宏良,把我趕走,排擠王小東,利用黃紀蘇、祝東力。這些都瞞不過我去。
記者:他們這樣做的原因是什麽?
楊帆:就是想搞極左。骨子裏從來就是極左,讚成無產階級專政下繼續革命。不喜歡馬克思,但喜歡文革。
記者:他們是如何綁架整個左翼和重慶模式?
楊帆:張宏良在網絡上煽動,帶著死黨參加會議。就這樣綁架。
我去年7月份特別找韓德強談一次話,要趕走張宏良,糾正極左的錯誤,韓德強根本不聽。完全是思想路線之爭,現在為什麽要否認,說成是個人恩怨?我和他們有什麽個人恩怨?根本沒有。他們比我年輕,我一直說他們是未來左派領袖,不希望他們走向極左,是為他們好。
韓德強也被形勢衝昏頭腦。他說,黨已變質退化成官僚資本主義和漢奸買辦。改良改革沒效果,要依靠人民革命。我說我是烏有之鄉發起人之一,應該有發言權。他說,沒有發起人。現在左派有了領袖,形勢不同了。現在的極左都是網絡造成的,和他們無關。
總之,真的是完全衝昏了頭腦。
2011年7月份,有老左派寫長文,力圖整合左派內部思想,提出口號“共富為綱領,西來當總理”。策略說的很清楚,利用社會矛盾,鬧事逼中央分裂。他們都不是純粹的文人。對形勢判斷是錯的,方法也是錯的。
就是在2011年7月,烏有之鄉完全實現了中左向極左的轉變。標誌就是這篇文章,韓德強談話,張宏良和我打架,特別是元旦政治報告。
我發微博警告,這是害薄。不要搞曆史鬧劇。
這都是王 出事以前說的,見什麽風使什麽舵?
那時候,真正的風向是極左。我是開頂風船的。
記者:您現在對重慶模式有沒有新的看法,就是重慶事變之後?
楊帆:我基本上還是原來的看法,沒什麽變化。我在共識網上已經發了兩個月了,把我去年的微博和我幾次會的發言都整理出來,很長。那時點擊就上萬,今天晚上會更高。
重慶模式以去年2月份為分水嶺。
那以前它是民粹主義模式,用警察抓人,政府幹預,幹部實行共產黨傳統作風,依靠領袖個人權威,比較徹底地改變了重慶利益格局。特別是打擊了有錢人和腐敗幹部。
保留一部分國有企業做主導,暗含因素。可能出現權力不受製約,安插私人。前提是能限製腐敗。這是一個問題。國有企業占主導甚至還占相當大的比重。
第二點是政府強,市場也強,兩個都強,這就需要唱紅,創造氣氛恢複共產黨傳統作風,讓黨團幹部去聯係群眾,做準備工作,我認為做得很成功。隻是不能持久。
第三點就是用警察,用群眾揭發。群眾揭發並不是群眾運動,這和文革不一樣。鼓勵群眾揭發、提供線索,接著用這個線索讓警察去核實。不能認為全是逼供打人出來的,他有基本的線索。
4月份以後,主要錯誤是抓律師,和北京極左派結合。
記者:這個群眾揭發和過去的鬥私批修有什麽不同?
楊帆:當然不同。群眾揭發是依法揭發。法製社會沒有證人還幹什麽?西方那套東西說得好聽,沒有證人,你就誰都逮不著。你說保障人權,但你不能保障老百姓的人權,你保障的是犯罪分子的人權。
記者:現在重慶唱紅打黑可能爭議最大的是打黑,有人說是黑打,那麽您是怎麽看的?
楊帆:發動群眾揭發沒有問題。重慶市長發了個信封,絕密,請你揭發問題,前提是相信薄 ,一般的政府老百姓信不過也不敢。這很有效,確實薄很有威望。不能說什麽好事都沒幹,那不是事實。在揭發這一點上,百分之八十都是實名。曆史上許多積案也有線索。王 特能幹,效率就是高,抓人多。這是打黑的特點,比其他的有效,因為發動群眾了。發動群眾不是抄家,是讓群眾揭發,這是正確的。
記者:這裏麵有沒有程序不正義的地方,有沒有冤假錯案?
楊帆:揭發就是程序,完全正義。別的地方就是沒有這個東西,講法治是假的,沒有效果。別的地方就抓這麽幾個人,重慶就抓那麽多。這一點是應該肯定的,全國以後抓腐敗也得用重獎。漢武帝武則天都重獎獎勵揭發,不問動機。獎勵額還要非常高,要不人為什麽要揭發?核心就是沒有證人這一點,他解決了。
第二點是警察刑訊逼供,這是堅決不能允許的。可通過法律程序,讓律師進行複查,有多少糾正多少。
第三條,不能夠幹預律師去辦案。李莊這件事去年4月份我正好在重慶,聽了檢察院的說法、教授們的說法,中產階級都不支持。以後又打電話問了問北京一些朋友,他們也說做得不好。所以我5月份在共識網周誌興請我去講重慶模式,我說我是這書作者,但我寫書的時候,沒抓李莊第二期。第一期已經判了罪,怎麽二期還抓啊?政府整律師怎麽也站不住腳。整黑社會如果有錯,要放的還得放。整律師怎麽說也沒大意思,刑滿還不讓出?這件事我認為是重慶模式由盛轉衰的轉折點。
為什麽?這是曆史規律,凡一個人太順,他就經不起挫折。他沒想到會受挫,一旦受挫會繼續犯錯。比如說1988年搶購風之後變成政治動亂。比如顧雛軍2004年純粹就是他自己犯錯,到香港起訴郎鹹平,讓人家交不起律師費,讓他破產,這就沒必要了吧。兵敗如山倒。
抓李莊的錯誤非常大。我一再地勸重慶說,趕快向右轉。細看我的博客,一步一步,說到後來越來越厲害。最後我說,千萬不能勾結北京的三左派:老左派、新左派、文革派。要用中派學者,也包括中左中右。我特別把蕭功秦請去看重慶,看了之後都說好,很可惜重慶也不聽。我說的東西他們都知道,就是不見我的麵。到10月份出來《民主法治十五條》,局內人都知道,說真聽楊帆的了,搞民主法治。我說好,可惜晚了半年。
這是10月底我想幫它轉型,把蕭從上海請到重慶。包括黃紀蘇,提出一些建議不要再唱紅,改為社會主義新文明。
重慶沒有多少紅色,尤其警察局裏全是黑色,一點唱紅也沒有。王 根本就反對唱紅,並沒有搞成紅海洋。那都是自由派的想象。你看的是經濟建設熱火朝天,廉租房也蓋得很好,我說它不能持續,因為沒有退出機製。
蕭功秦說挺好的,是桃花源,農民都能起個房子。他回去以後給重慶說好話。包括他哥哥,在北京癌症住院都病危了,他和他哥哥說了一下午重慶好。他哥哥是清華大學的教授,知識分子對重慶有偏見。後來到北京開會,發言就說重慶好話,他是自由派。同時說唱紅有文革因素,應堅決劃清界限,堅決不能和北京左派混;打黑是法製的問題,應該進行複查。我和他觀點一致,應趕快主動地進行複查。因為開始已經抓了,不抓的話就跑了。抓起來以後有對有錯,給人平反要主動,不能整起人來沒有止境。
我們提了這麽幾條建議:
一、重慶的發展一定說是中央的成就,錦濤同誌主政以來十幾年的成就。不要強調自己,這是科學可持續發展觀,中央政策支持。
二、共富不要提新階段。不能說現在才開始共同富裕,這是極左綱領。應該講注重民生,縮小貧富差別。
三、唱紅要和文革劃清界限,要明確表態。
四、遵循法律程序,對打黑進行複查糾正。
總不可能全部都抓錯吧?如果全抓錯,就徹底糾正。
應該先給李莊平反。
這是見風使舵嗎?當時王 問題沒有出來啊!所以現在出來誹謗我見風使舵的,是別有用心,他們是上重慶賊船下不來了。
如果當時做,重慶模式不一定就站不住。可惜他們不聽,反而聽極左的。
另外打黑這方麵有一個《刑事訴訟法》的空缺。不能用意識形態的說法。我說超越左右就是從《刑事訴訟法》的角度看,能不能站得住。按照現行法律有沒有錯?現行法律應該修改什麽?一個修改法律,一個糾正錯誤,就可以了。
記者:據我所知,他們講的黑打就是對律師權益的保護,就是律師的偽證罪這一類的事情,還有就是有沒有刑訊逼供這件事情。
楊帆:有刑訊逼供應該糾正。但變相的看守所,變相的刑事逼供,刑訴法沒有明確規定,這是法律欠缺,警察惡意利用法律空缺,這可能是是相當大的一部分。限製律師的條款要改,什麽叫強迫做偽證?那一條應該改掉。讓你三天三夜不睡覺,叫不叫刑訊逼供?刑訴法要有細則。大量是法律不完善。法律上黑社會組織和企業的區別,黑社會非法收入和企業收入的區別,黑社會資產和個人資產的區別,法律有沒有詳細區別?好像沒有。
這就成為政治問題,現在隻能從政治上平反了。
記者:在薄 下課的那一天,烏有之鄉那個網站剛好被關掉了,這個有沒有什麽聯係呢,還是說這是偶然呢?
楊帆:當然有聯係。剛剛那話我還沒說完。如王 不出事,會有一種處理辦法,出了事又是另外一種處理辦法,這就是政治問題。現在隻能平反,那沒辦法。
早複查政府比較主動,他還要感激你。現在不一樣了,王 進了美國領事館,政治上錯了,一敗塗地。有大反複,基本上該退的都退。說是黑打,完全否定,在曆史上也站不住腳,將來哪天又翻回來。實事求是,傾向於被整這一方,要賠償。
處理薄是必然的。王 進了美國領事館,是嚴重政治錯誤,現在證明他填了表,應撤銷黨內外一切職務。希望能寬大處理。比如保留公職到大學當教授,我們學校有證據學院,他是這方麵的專家,可做研究員。如果有其他罪,那就沒有辦法了。
記者:薄被撤職的原因是什麽?
楊帆:按照黨政幹部問責製度,調離是完全正常的。
小道消息我不能講。從兩會上我就知道他回不去。我料事如神。我沒什麽消息,就是認為共產黨組織原則不能變,忠誠於組織原則,我這輩子沒大錯。
人是你提拔上來的,是不是神經病都無所謂,就得辭職。他請辭了是應該的。怎麽處理查清楚再說,因為王 的事還需要查實,他和美國說了什麽,重慶又揭發了什麽。張宏良說我告密。告密的人不是我,因為我什麽密都沒有。告密的人應該很多,揭發很多東西,核實後才能定案。
相信中央,希望早做結論。
薄被調離職務非常正常,完全可以理解的,必須要做的,不能讓他回重慶。因為你那裏出那麽大事,第一把手要問責,最輕的就是調離工作,原崗位不要幹了。孔慶東說是反革命政變,他不懂共產黨組織原則。一個十三億人的國家,這麽點規矩都沒有,想走就走?有什麽委屈冤枉,也不能進美國使館。自由派是不是覺得投奔自由世界,他們不譴責王 。是不是大家可以往裏跑?這是絕對不可以的。
極左領袖出來幹擾中央部署,瞎鬧什麽呀?裝神弄鬼。“間歇性神經病”,有也不能說,什麽叫間歇啊?如果承認這個,那整個法律就別要了。我現在揍你一頓,說是間歇?什麽時候是間歇,什麽時候不是啊?
出了事以後,他們表現太壞。我沒法容忍極左派的做法。他們說我是左派領袖,我一直說我不是左派。但是現在我還真得盡這個責任,就是打掉極左。搞宗派搞到這種程度,網上說什麽反正王 是打黑英雄,進了美國使館也是打黑英雄,這種話都有。
張宏良抓漢奸?王 是不是漢奸?最簡單的,極左道義製高點沒了。不能維護叛國的人。還抓別人是漢奸,有道理嗎?
第二個,不能拿著重慶的錢幹擾中央的部署
第三個就是圍攻楊帆。由中左打掉極左,才能保留左派。
張宏良他們有組織,微博是很重要的平台,集中來圍攻我, 說我是漢奸。我隻要抓到證據,告他誹謗。
他所謂抓漢奸是極端惡毒的,文化大革命模式。
我剛解釋了半天重慶模式,不是文革模式,隻是一種民粹模式。但抓漢奸運動絕對是文革模式,一模一樣,就是提出了一個漢奸帽子,這帽子沒有法律確切概念。文革提出,重點是整三種人,走資本主義道路當權派,反動學術權威和牛鬼神蛇,都沒有明確的法律概念。
第二條就是不通過公檢法,用群眾組織決定人命運。群眾說話是最沒有譜的,沒有操作性。用投票辦法,是多數說了算,還是少數說了算,什麽叫群眾呀?
這兩條就構成文革基本特點,必然是大規模濫捕濫殺。
烏有之鄉就成為宗教裁判所。
記者:所以溫家寶說文革還有可能?
楊帆:是有可能。不在重慶,而在於張宏良抓漢奸,他不是說說而已,是已經做了。他們說辛子陵也說了要殺左派。辛子陵說了,但他沒有做。
楊帆:我曆來不承認自己是左派,為什麽?
我的核心價值理念是社會主義,社會主義有左派因素,但是我也承認自由派的核心理念,比如說個人人權保障,特別是民主,我一直是堅持的。我的思維不是左派思維。我從來不用這些基本理論去反映問題,基本思維方法不是左派。世界上還有保守主義思潮,我有保守主義。
他們認為我是左派的頭,實際上我是一個中派。中間派領導左派能贏。在紅軍時期毛澤東就是一個山溝裏的土包子,他領導紅軍。那些學資本論的,跟著莫斯科跑的人,反而不行,這是一個道理。
等形勢大好,他們必然要排斥我。我這人從來不走極端,都認為我脾氣極端說話極端,實際思維和說話從來沒極端。
記者:能否談談您在天津搞的民主實驗?
楊帆:其實我就是民主派,在天津開發區,就是搞得競選,後來為什麽走到左派,是因為江澤民時期右傾。我主要是反對經濟自由主義,不反對政治自由主義。
8*8以後就是經濟自由、政治專製。
記者:您怎麽看待邊緣知識分子?
楊帆:王 接觸的是這類人,他不接受真正的知識分子,就是喜歡搞陰謀的,江湖小神仙,這種人在中國民間特別有市場。
記者:您如何看待左右分歧,觀點相互撕裂的狀況?如何去尋找共識,好像完全談不攏,是一個對罵的狀態。
楊帆:極左、極右是不可能的,要堅決封掉他們的言論,要用行政手段做。他們都涉及刑法,涉及壟斷輿論,他們沒有言論,全是罵人。政府不能給罵人以自由啊。
政府壓製的是中左中右,縱容極左極右,為什麽呢?因為政府不想搞民主。中左中右都是想搞民主的,所以上麵有意識地來壓製中左中右,極左極右就可以同時出現。這回傷到他們自己了。
記者:秦暉有篇文章,中國是左得勢還是右得勢,您如何看待?
楊帆:就是在不搞民主的情況下,極左極右互相爭鬥。中左中右永遠成不了勢力,為什麽呀,因為上麵的政策造成的。大多數知識分子都讚成我的看法,成不了主流是上麵縱容極左製約極右,專製不變。期望這次有大的改善,就從清算極左開始。
中右的自由派也不要幸災樂禍,不要以為可以徹底鏟除左派。如果左派真是這麽惡心,被你們鏟除了,那你們就成了左派。中國仍舊沒有民主自由,而是極右的權貴資本主義專製,還是專製。還是誠心誠意和中左做朋友,進行思想交流和爭論,造就真正的思想與學術自由環境。現在好像有些人看熱鬧說風涼話,挑撥關係,唯恐天下不亂,沒有意思,遭遇意外收獲,適可而止吧。
咱們經過大折騰應該成熟了,再來一個極右派翻天,那麽10年以後又是極左派翻天,中國就徹底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