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碗菠菜豆腐湯
抗美援朝的時候,我在朝鮮的深山溝裏度過了兩輪春夏秋冬。幾乎沒有吃到過綠色蔬菜,能吃到的主要有兩種,一是大白菜,二是大蔥。北方的大蔥個頭的確大,長有半米以上,比大姆指還粗,每根總有幾兩重,白色,略帶點黃色,偏偏沒有一點綠色。天天如此,都己經將綠色蔬菜忘了,也就不存在任何奢望,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五五年開春,部隊即將輪換回囯,大約是四月初,我作為先遣隊的一員,經過三四天行程,到了南京,住在炮兵招待所裏。 在食堂吃飯時,我眼晴一亮,有菠菜豆腐湯賣。看到碧綠碧綠的菠菜,湯裏還飄著片片雪白的豆腐。我首先買了一碗吃了,味道真好,於是再吃一碗,又是一碗,一口氣三碗菠菜豆腐湯下了肚,隻覺得痛快、過癮。忽然發現,鄰座有幾個人對著我看,我才醒悟到自己的形象不佳。大概有人以為我餓極或渴極,以致連續喝了三大碗(是真正盛菜的大碗,不是盛飯的小碗)。或許有人以為我是小氣鬼,隻捨得買二分錢一碗的湯喝。
以後即使吃鰣魚河豚,好像還沒有這樣痛快、舒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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