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這個詞儒雅的詮釋著如今這個世道。雖滿心憤慨,但心中還是慶幸著自己還活著,還能去憎恨自己所憎恨的,向往自己所向往的。想起司馬遷的一句話:“仆雖怯懦,欲苟活,亦頗識去就之分矣,何至自沉溺縲絏之辱哉!”。舍身取義、反抗已成為時代的棄兒,最低等的貶義詞。我,隻能在寒冷的夜晚劃上一根火柴,然後躲在牆角看著這即將熄滅的火苗瑟瑟發抖而已。
這牢籠如此之大,以至於看不見的鎖鏈附著於每個人的脖子上,用血溫潤著這鎖鏈。悲哀的是有人開始欣賞用自己鮮血浸泡而發光的項圈,更有甚者開始裝飾這鎖鏈,傲然的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卑微。
2020年,疫情爆發以來,武漢,這個千萬人口的中部特大城市封鎖。城市的哀嚎被描繪的充滿藝術感,在這個充滿藝術感的墳墓裏,有的屍體舞蹈,有的屍體在伴奏,而有的屍體在腐爛。更可悲的是這千萬人在受到長達幾個月的監禁後開始感恩,而且感恩的如此自然,發自內心,毫不做作。沒有人意識到這波控製住的疫情是他們失去自由換來的,應該感恩的是他們感恩的那群人。
這幾年最讓人惡心的一個詞就是“加油”!加油武漢,加油廣州,加油西安,加油上海!人們看著被剝奪自由的城市的掙紮,就像看著野獸拚命撕咬著牢籠,籠子外的人帶著輕蔑的微笑看著掙紮的滿嘴鮮血卻不能破壞哪怕一根鋼條,最後翹起嘴角,幸災樂禍的對著籠子裏說一句,加油哦!然而,隻要他們向四周任何一個方向看一下就會發現,自己也在這牢籠中,但沒有人願意去看而已。
社會在無情的撕爛中國人僅存的那一絲良善,那一絲從老祖宗傳承下來的所謂道德觀。所有的惡都可以被“愛國”兩個字原諒,一場再明顯不過的侵略戰爭,不需要了解始末,更不需要分辨是非,僅僅隻要通過腦補,用上剛剛學會的一個新詞“唇亡齒寒”,再扯上一個愛國大旗就可以在脖子上的鎖鏈刻上正義兩個字。並自豪的向這個世界齜牙咧嘴的狂吠,還不忘回頭吐出舌頭、搖搖尾巴。健忘已成了這個民族的特性,忘記了我們也是那個被數次侵略的國家,忘記了曾經手臂上那一圈紅色所帶來的恐怖,也忘記了人性與思考!
當仇視成為了習慣,剩下的就隻有無窮無盡的憤慨;當怨恨成了主流,善良就成為了奢侈品;當邪惡的種子遍布田野,必將滿地曼陀羅。麻木已經不能形容這些人了,因為麻木也是一種感覺。他們,已經沒有感覺了。大流行病在我們國家的比例可以說微乎其微,數據足以生成一張漂亮的抗疫報表。但沒有人去統計一下這個國家更加嚴重的另一場瘟疫——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大流行。對強權的崇拜,被壓迫的習慣已經成為了這個民族血液裏的尼古丁,明知有害卻又離不開。
終於明白魯迅先生的內心的呐喊,終於明白明明學醫的他覺得醫學救不了這個民族,要拿起筆。我已經明白,但他不明白的是,筆,也救不了。僅僅是作為文人,通過對文字的運用,發泄一下個人情緒,引起了同樣需要發泄的那一小撮看的懂的人的共鳴而已。看不懂的那些,依然不懂,那麽究竟救了誰?又喚醒了誰?然而,他更不可能想到的是,在他去世了那麽久後,他的書將和漏骨的黃色小說一起被列為禁書,因為他的文字裏有批判思維,在如今這個年代,批判思維大於黃賭毒中任何一個。不知道這位被列為文學巨匠的前輩棺材板還能蓋住嗎?這又究竟滑的是誰的稽?
1992年初,鄧小平南方談話在回顧社會主義建設事業所走過道路時,曾語重心長地說:“我們自己還耽誤了二十年”。三十年後的今天,我幫這位改革巨匠補充一下,我們自己耽誤的不僅僅是二十年。另外也想知道,您的棺材板最近幾年是否安好?
不想討論蘇格拉底的哲學,也不想去爭論柏拉圖的理想國是否能實現。已經沒有追求自由的那顆僭越之心,隻是不想在皮鞭抽打在身上時還要微笑的感活命之恩;不想歌頌那拆了牌坊還要人讚她聖潔的*****;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養大的孩子感謝的是壓榨他父母的人;不想認可永遠正確這一不可能正確的說法;不想說句話就擔心明天是否會消失;不想……
僅此而已,沒有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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