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聽敵台

我小時候和父母住在鎮上荒地裏自己搭建的土房裏,旁邊就是職工醫院的垃圾場和農村的麥田。說起來那就是違章建築,因為我父親是右派,我們都是“黑戶”,沒有分配住房的權利。在那裏住的人都是各種“另類”,有一個不小心用“毛選”當手紙用了的鉗工,刑滿出獄後找了一個有精神病的女人成了家,一個成分不好的河南瓦工和一個帶著孩子討飯的“寡婦”組成了一家。反正,那一圈就是社會最底層的人。

我們小時最大的娛樂就是聽收音機,有時父親聽到什麽好聽的節目,也會叫我和哥哥到收音機前去聽。有一次爸爸從收音機裏聽到一段好聽的歌曲,他一邊聽一跟著唱,還對我們倆個說,“快來聽,這是《長亭外》,是我中學的時候就會唱的歌。”我也是第一次聽到那麽動聽的歌曲,非常陶醉,發現父親還有唱歌的雅興。可是我們聽著聽著就覺得不對勁了,廣播裏的播音員用一種非常古怪的聲音說“這裏是莫斯科人民廣播電台“,爸爸臉色大變,趕快把收音機關了,還反複叮囑我和哥哥不要跟任何人說起聽過這個廣播。我嚇壞了。後來跟哥哥兩人悄悄在院子牆根低下耳語,我們倆意識到我們家”偷聽敵台了“。

文革結束後,很多人都不稀罕聽“莫斯科人民廣播電台”了,“美國之音”以前也是敵台,後來漸漸就開放了,美國之音的英語教學節目也是很多人半公開學英語的免費老師,那時會英文的老師奇缺,邊遠地區的孩子高考,真的就得想方設法聽“敵台”來學英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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