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聽了一場禿城交響樂團演奏的貝多芬作品音樂會:。 曲目有第五交響樂《命運》，第三鋼琴協奏曲和埃格蒙特序曲。隨著指揮的手勢，樂團嫻熟自如地演奏著。動聽的旋律從音樂家們手下如泉水般流出。閉上眼睛，我默默地傾聽著，陶醉在這難得的音樂氣氛中。不知為什麽，各地樂團很少演奏一些大眾所熟知的著名交響樂曲。為了聽這次貝多芬係列音樂會，我整整等了一年。
說起命運交響樂，最早在七十年代中期，在北京聽當時的中央樂團在李德倫先生指揮下演奏的。後來，還聽過小澤征爾指揮中央樂團演奏這首名曲。朦朧少年的體會，自然是較膚淺幼稚。隻覺得這首名曲好聽，令人激動，令人落淚，更令人百聽不厭。 在後來的年月中，我也真地聽了不下幾百遍。平常在家裏，學校，宿舍，工作場合，乃至後來到國外，又加上在車裏，我隻聽十幾首鍾愛的樂曲。聽多了，自然把旋律，聲部全記得爛熟，幾乎到了可以不看總譜自己指揮也不會離譜的地步。那音樂旋律，聲部的起承，強弱配合，全都記到腦子了。人要是喜好點什麽東西，到了如癡如迷的地步，誰都會悟道醒業，能說出點什麽了。早先有人嘲笑說，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寫詩也能吟。其實，這音樂也是同理。大師們的著名樂曲聽多了，也能讓凡人們搖頭晃腦一通。那感覺，可能比大師們本人的感覺還好還瀟灑自在。論寫作，咱寫不出來大師們的名曲，兩刷子裏還差著一刷子。論聆聽，咱就可以聽得很有心得。嘿嘿。說不定，比大師自己結結巴巴的解說還流利，還有新意呢。大師們沒想到的，咱可以替他想到。大師們沒說出來的，咱可以替他說出來。當然，大師沒寫出來的旋律，咱也真的寫不出來。不過，那也不是什麽問題。咱可以自己找台階下：我是業餘的，還隻是聽眾。這定位和身為大師的段位不一樣嘛。
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被譽為歌頌人類不屈服於命運，堅毅不拔的經典之作。早年國內文化界把它宣傳為人生奮鬥不綏的音樂篇章。 上大學時如此喜愛這首名曲，我曾經跟一位父輩的音樂家說，共產黨人有國際歌打氣提神，我們正常人有命運交響樂為人生的號角。這個比喻，很得到那位音樂家的讚賞。 那首文革動亂中震天響的《國際歌》，隻有共產黨徒們唱。而且大部分下層徒眾還隻會跟著唱。人雲亦雲，多了就不知道了。而命運交響樂，為左中右各流派，為世界各種民族自願詠唱，不是強加給人民的。這中間的差別，顯而易見。為人民所喜愛的會長久流傳，因它早已紮根於人民的心中。而為某個組織所用的音樂，一旦派係崩潰，人亡政息，就不具有任何存在價值，惶論為民眾所傳唱。
說起人生的命運，這是個大題目，寫不完說不盡。我始終相信一句不知從哪兒引來的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你去盡你的努力，成敗與否，要看天意了。該你能成的，自然會成。不該你命中有的，努力半天也是徒然。所以，人的命，天注定。這是中國百姓曆經無數變故，由期望到失望之後的心情總結。也是安慰自己的最後一個借口。國人還有句話說，小富由人，大富由天。不但做官為吏治理江山，連發財致富也要有命才能成。古今中外史上，大至國運，小至家興，無一不是靠天時地利人和這幾大因素。當年跟毛爺打江山的人裏，張國燾被擠出造反隊伍，流亡海外。陳獨秀貧寒而亡。瞿秋白等人被殺。從這些人以下，更不知有多少人頭落地。後來，毛爺終於創立紅朝，坐攬天下。千萬人裏才有一個毛爺，千萬人裏才有數百個出人頭地的將相。你說，毛爺是不是有皇帝命？你說毛爺的那些開國將領是不是命硬命貴？ 難道那些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們就沒有這個命? 歎息一聲，他們還真沒有這個命。不是他們不夠格，也不是他們不努力，而是命運的安排。不然，想成天子的，何止一個毛爺？你我恐怕也常常做點白日夢。 君臨天下的威儀，權力的誘惑，畢竟還是大於你我的鼠膽的。隻是，不可能人人有此好命俯首為臣。更不可能人人麵南稱帝。該誰出人頭地，就是天命了。
就我個人來說，尤其相信命運造化對人生過程的決定性影響。早年，少年得意。自信自滿。感覺氣勢如虹，視諸事如無物。青年時，麵壁苦讀中外經典，為圖有朝一日得償鳳願。壯年之後，屢有挫折，頗多不如意的事情。心態就發生了變化。看別人都是心想事成，萬事如意。唯自己是一事無成，萬事糊塗。頹喪之餘，將所遭受的失望諸事歸於運氣不好，就是不提個人才氣平庸，努力不足。每回聽到《命運》的主旋律時，總是情不自禁地想到自己的運氣是不是到了頭，一生隻能過這種升鬥小民的日子。也不時發出一聲歎息，什麽時候能到隨心所欲，指哪打哪的地步，就是業成功就，時來運轉了。現在看來，此生是無望有所成就了。人生都快到知天命的地步了，還是幾近一無所有，每日為生計奔波。唉，唯一翻本的指望就是中禿城的愛國大獎了。
個人的命運，因人而異。同是出身一個階層，同是就學就業，各種階段的所謂出息成功肯定不一樣。一定會有世俗的好壞高低之分。不論這好壞是以金錢來衡量，以學術地位來區分，以官位大小來排名，還是以所處環境來標誌。老同事，老戰友，老同學，老朋友，老鄰居相聚時，盡管大家回憶當初多親密無間，談笑風生，一定還是有人會注意到現實的不同，心裏還是會有意無意地來個梁山泊好漢排座次。 其結論，肯定是自以為是者暗喜，自糝形愧者自卑。這其中，又以當官為吏者最為計較。其在官場的功名利祿心理，使得這些人最為在意這些現實差異。即便飽讀經書的儒生，遠離紅塵的憎呂也不能免俗。雖說山不在高險，有韻則秀。廟不在宏碩，有神則靈。誠心所至，石門為開。俗世中的名廟名宇還是越蓋越大，富麗堂皇，大雄寶殿直追紫禁城裏的皇家殿所。這錯的就不是佛陀，而是塵緣未斷的大和尚和樂而好施的善男信女了。
客觀說，人群之間還是有能力智力的差異。同族群間，同屬性的群體之間，最後還是不可避免地分化成各有特點的階層。生下來都一樣，成長過程也可能相同，唯個人沉浮歸宿肯定大有天地之別。一言以蔽之，命不一樣， 運也不一樣啊。冥冥之中，似乎早有定數。
民間在慶賀結婚之類的喜慶事時，往往用些好詞，佳偶天成，天作之合，等等。如果不論這些詞中的阿虞成分，還是可以看出人們真的認為兩個新人間有著某種宿命的必然聯係。我也認同這種看法。我和我太太在兩個根本不相同的地方，環境中長大，如果不是我和她早有三生緣六生情，何以能在同一學校，同一城市，同一時間相遇又相知，最後枝結連理？雖然相見的偶然性很大，每天我也見到無數路人，可他們都跟我無緣。隻有她是我命中注定的攜手。她的出現，是巧合又不是巧合。適當的時間，地點，命中有緣的二個當事人，這幾樣關鍵因素全都有了。
嘿嘿，要是自以為是，自作多情，自圓自話到我這地步，也可以說是沒救了。不過，我本意不是吹牛。佛家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席。我認為， 我和我太太的結合，是命中的緣分。我很珍惜這份緣分。人言道， 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這茫茫人海中，能找到她，還真得不是一般的緣分。 當年第一眼看到那個纖細的女孩子，直覺上我就有了這女孩非我莫屬的感覺。這感覺，後來在漫長的歲月中，對任何女子再也沒出現過。叫我想找個借口重溫昔年戀愛故事的機會都沒有。
個人的命運好壞也因個人的期望而感覺不同。誌高宏遠者，不為小成而自得。毛爺這種曠世紅色帝王誌在得天下，又何在乎一城一池。 名號，金錢在他眼裏都是揮來之物，可取而不取，可得而不得。為奪天下，坐金鑾，毛爺近30年居無定所，連年流奔征戰。其在創立紅朝之後，相貌益有帝王之相和懾人氣質。非是常人，他的將相所能望項 順便說一句，近代中外帝王中，隻有拿破侖身材矮小，相貌不具王者風範。 庸眾凡人自然會追逐近程功利。 或宦海沉浮，追逐官爵，或商海弄潮，為金錢所苦。官有大小之分，錢有多少之虞。醉漢有串錢可喜而沽酒。大亨一揮千金尚稱排場。衡量命好運好。很難有統一尺寸。全在個人的感覺。
不論在人生的最終如何，個人努力也是不可少的。我無意無限誇大命運的魔力，似乎無需努力進取，隻能等天命安排才能有所成就。實際上，個人的努力在個人的生命進程中起了極大作用。 個人努力也可改變個人的窘況，實現個人的夢想。民諺也有將相寧無種，英雄不怕出身低的說法。人們畢竟更看重你的奮鬥成果。貧困的過去也會為今日的輝煌增色。人們尊敬英雄， 羨慕帝王富貴。所謂英雄，是從低到高，自己衝殺出來的不屈不饒之人。所謂帝王富貴之家，可一生而有之，不費舉手之功。這就是所謂的好命好運了。
囉嗦半天，其實一句話就可以概括：信天由命，努力不息。這樣，進可攻，退可守，混到什麽地步咱們都有說的。人生嘛，走到哪兒算哪兒。對得起自己，對得起父母妻兒。盡力而為就可以了。其他的，讓命運說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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