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淚

女兒淚

 

畢業前夕，宿舍停電，一群共同經曆了那年春夏季的女孩兒在宿舍通宵臥談。

她，麵容姣好，瘦弱單薄，來自山東曲阜農村，家中大姐，兩個弟弟，英語係學生會主要負責人，兼職做N個家教，帶著沒有考上大學的大弟弟做北漂。

其中一個她教的學生，父親是北師大古漢語專家。她不要工錢，隻請求專家教授大弟弟古漢語作為交換。同時她教弟弟英語。兩年多的不眠不休，大弟弟跳過四年大學，直接從失學高中生，考入寧夏大學古漢語專業的研究生。當然專家孩子的高考英語也成績斐然。

家中貧寒，無法援助她一分一毫。弟弟的每一頓飯菜每一個課本每一個文具，都是隻大他四歲的姐姐一手承擔。她知道，弟弟必須考上研究生才有機會離開農村，不再繼續父輩的命運。不然大學四年的學費就沒有著落。

帶著大弟弟出來前，父母已經開始讓弟弟去幹農活兒，養家糊口，提親的人也開始了他們的忙活。是她請求父母讓她帶著弟弟出來找尋機會的，保證不用花費父母一分錢。那時，到底能找到怎樣的機會，她不知道。但怎樣生存，她是知道的，因為大學四年，她也是做了四年家教，把錢寄回去補貼家用的。

從小，她就懂事，被生活壓彎了腰的父母，無暇顧及弟弟們，她就是那個帶他們玩，為他們做飯，輔導他們功課的小媽媽。如果弟弟們出錯，挨揍的一定是姐姐。

她考上大學，憑獎學金完成學業；她成績優異，讀研究生，是當時免費的研究生教育支撐下完成的。

村兒裏同齡的姊妹們，大多沒有她的幸運，貧乏的師資落後的觀念，女孩子們能讀完高中的少之又少。考上中專而付不起學費的就直接嫁人了。有一些女孩子們，連小學都沒畢業，直接成為家中勞力。有的為供家中哥哥或弟弟的讀書，而輟學打工。多少次她麵臨失學可能，都是老師們為學業優秀的她一再求情。

她是家中的萬能人。需要幫助的父母弟弟們，都會從她那裏得到幫助。至於她會遇到什麽困難，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願意知道。她必須能也得能，不能也得能。

我們以為她父母會對她特別好，結果才知道，父親對她的苛責和訓斥是張口就來的。她不是那個可以撒嬌的孩子，而是父母的搭檔和夥計。

畢業前夕，她自己的工作還沒有著落的時候，小弟弟的需求已經在她的日程上了。

家中長姐，頂天立地的大姐，沒有人為你在雨中撐傘，你也不能訴說你的不行不能和軟弱。不，你必須永遠是那個打不死的小強。

我知道，群中女友，各有自己悄悄滑落的淚，必須自己輕輕擦去，然後繼續堅強。

是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