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5月9日,我開車從上海去無錫,大約下午三點到了無錫的太湖飯店,在前台辦好入住手續,轉身離開,本來空空蕩蕩的大堂裏,不知何時冒出來個漂亮女孩,站在離我很近的地方,我沒注意腳下,碰倒了她的手提箱,我連忙彎腰扶起,說了聲: “對不起”。她說: “沒關係”。 當天晚上我去遊泳池遊泳,在電梯裏又遇見她,她從上麵下來,也正要去遊泳。我和她互相打了招呼,然後同行到遊泳池,進去的時候,裏麵除了救生員,空無一人。遊泳池50米長,環境不錯。遊泳之餘,我誇她遊得好,問她是否經過專門訓練,她說上中學時在體校訓練過。令我驚訝的是,她說她兩年前曾見過我,也在這個遊泳池。我兩年前的確曾在這個酒店住過兩天,居然能讓她記得,我說深感榮幸,她說是因為我遊泳看似輕鬆,水花不大,速度很快,令她印象深刻。。。。
第二天早上我去餐廳用膳,在電梯裏再次遇見她,她也正要去吃飯。我說:“是不是有緣啊?怎麽老是你?”
她笑著說:“是啊,我也正想說呢,How old are you? (怎麽老是你)”
“哈哈。。。”
酒店早餐還算豐富,但食客寥寥無幾,我拿了些吃的,在一張桌子前坐下,不一會,她也端著一盤吃的走到我桌前,說:“我可以坐這嗎?” 我說:“當然可以,請坐。”
她放下盤子坐下,說:“這酒店太冷清了,一點人氣也沒有。”
“沒人氣才好啊,清靜,再說有你在這兒陪吃陪聊,挺好的,如果到網上找陪聊還得花錢。”
“哈哈。。” 她笑了笑說:“那假如我也收費,您肯付我多少?”
“我不知道行情,你開個價。”
“200?”
“太貴。”
“100?”
“還貴。”
“哈哈哈。。。我這麽便宜啊?”
我伸出一隻手,說:“你知道嗎,過去老一輩的人談價錢的時候,為了不失風雅,都是用手談的。”
“我知道。” 她說著也伸出手,和我的手掌相對,然後和我互相在對方手心上亂點了幾下。
“成交!”
“哈哈哈哈。”
她的笑聲似乎有一種魔力,能讓人忘掉煩惱,心曠神怡。
許多人天生就有聊天欲,大概就是“七情六欲”中的“言語音聲欲”,而我生來就缺失了那根神經,尤其不喜歡吃飯的時候和人聊天,當然,最親密的人除外,而眼前這個女孩顯然也是個例外,她是那種讓人感覺輕鬆,隨意,無拘無束的類型。
我和她主要聊了些旅遊方麵的話題,我說我這次來無錫是專門休閑來了,她就給我詳細介紹了一些無錫的旅遊景點,加上一些她的建議,我也給她講了些在國外生活的情況。快10點的時候,服務員過來提醒說,如果還想吃什麽,抓緊去拿,早餐快要收攤了。
於是我們起身往外走。
“您今天打算去哪啊?” 她問。
“今天去黿頭渚。那兒離這兒很近對吧?”
“對,開車幾分鍾。 實際上我也正想去那兒走走,跟您同行如何?”
“好啊,高端陪遊,我求之不得啊。”
“哈哈。。” 她伸出一隻手說:“我叫劉芳,您貴姓?”
“我姓林。。。” 我跟她握了下手。
“哦,林大哥。。”
“不對,應該叫我大叔。”
“大叔?不好,顯得有代溝了,我就叫您林先生吧。
“行。”
我跟她約好11點在酒店門口見,然後先走出了電梯。
黿頭渚果然很近,開車大約7,8分鍾就到了。我本來其實並不太想讓她同行,因為我覺得她可能走得慢,和我步調不一致,行動受限,但後來發現,她身體素質非常好,步態輕盈,爬坡,上台階都很輕鬆,感覺就好像她沒有體重似的,總是不知不覺就飄到我前麵去了。和她一比,讓我感覺到我可能真的老了。
下午4點多我們回到酒店,約好晚上在酒店共進晚餐。她還說接下來幾天她想繼續跟著我逛。
各自回房間後沒多久,她又打來電話,問我要不要先去遊泳。真是精力超凡!我欣然奉陪。
吃完飯我們從餐廳出來,我說我得準備開始工作了,她問晚上能有什麽工作,我說因為美國股市的交易時間是中國的夜裏,我隻好每天晚上 Day trading。。。
大約9點pm,電話響了,從508房間打來,是劉芳。
她說:“林先生,我想看看你怎麽炒股,現在過來可以嗎?”
“嗯。。。。”
“好,那我現在過來。”
沒等我說什麽,她已經掛了電話。
我大致給她講了一下我的交易方法,並且操作了幾筆。方法是我獨創的,需要計算機輔助,她能了解表麵的東西,但無法知道實質的部分。她問我能否應用於中國的股市,我說不行。
她看了一會,然後就坐在床上看電視,我一邊陪她看電視聊天,一邊不時的盯著電腦,尋找出手的機會。她一直待到12點才走,我則斷斷續續幹到將近4點。
第三天,她和我吃完早飯,一起直奔靈山。
靈山景區不小,除了大佛,還有梵宮,五印壇,三聖殿等。我們逛完了所有的地方,下午4點又去了不遠處的拈花灣小鎮,走到鎮中心的一個小廣場上時,那裏正好剛開始一場演出,一個女孩站在一個大鼓上領舞,周圍圍著一群女孩伴舞,另外還有幾個黑衣男擂鼓助陣,聲勢還行,但舞跳得很一般。結束後,演員們匆匆離開。我拿出手機查看著小鎮上的餐館,忽聽又響起了鼓點聲,轉身看去,居然是劉芳在那個大鼓上跳起了踢踏舞,周圍很多人一下子圍了過去。廣場上的音樂很有節奏感,鼓聲也增強了踢踏舞的音效,加上劉芳舞功高超,手腳並用,多彩多姿,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十分精彩。她大約跳了兩分鍾,最後以一個空中轉體720度飄落地麵,周圍立刻響起一片掌聲。。。
我對她豎起拇指說:“太棒了!跳得真好。你是學跳舞的?”
“嗯。”
“難怪。不過一般學跳舞的好像都跳不了這麽好。”
“我以前也跳不好,後來有一次喝醉酒之後,突然就爆發了潛能,身體協調能力和平衡感都大大提升,跳各種舞都變得很容易了。”
“是嗎,喝酒還有這功效?真不可思議。不知道我是不是也有什麽潛能沒被發現。”
“您喝醉過嗎?”
“沒有。”
“那您今晚多喝幾杯,說不定一醉醒來,能悟出新的炒股必勝大法。”
“哈哈。”
第四天,去了三國城和水滸城,那裏是當年拍三國,水滸電視劇的地方。
回來的時候天色還早,我們中途把車停下,然後沿著蠡堤步行散步,走到一個叫做卓仁橋的拱橋頂上時,我拿出相機朝著左邊方向照了兩張,然後轉向右邊,卻赫然看見劉芳站在了那邊的大理石護欄上,護欄隻有大約兩三寸厚,稍微站不穩就可能掉下去,下麵距離蠡湖水麵至少10米。我連忙喊:“太危險了!快下來!” 她笑著對我揮揮手,然後竟然在護欄上左右來回走了起來,而且完全不看腳下,臉一直對著我,綻放著可愛的笑容,接著,她又抬起一條腿,把腳一直伸到頭頂上,擺出了那個標準的舞蹈姿勢。我看得目瞪口呆,為她捏了把汗,真怕她掉下去,正想過去接她下來,她卻說:“給我也照一張吧。”,我隻好趕快拿起相機,隨便按了一張,然後說,“行啦,快下來吧!”,她慢慢放下腿,輕輕跳了下來。仍然滿臉堆笑。 我楞楞的注視了她一會,心中暗忖,“她哪來的這個膽量!這般舞功!簡直不是正常人類啊!”
我們回到酒店時已經8:30了,我洗漱休整一番之後,大約9點,她又打來電話,說一個人呆著太悶了,想到我這來看電視,等她到了後,我打開電視,再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啤酒遞給她,然後就一邊盯著股市,一邊和她閑聊。直到快12點了,我轉回頭提醒她說,“快12點了,你打算幾點睡覺? ”
她說:“我今天就睡這吧,你睡那個床。”
這時我注意到她已經坐在被子裏了。
我隻說了聲:“那不行。”
那些年,我常獨自出行,經曆過許多誘惑,也聽說過一些“仙人跳”的故事,已經養成了小心謹慎的習慣,戒心長存。雖然我憑直覺就知道劉芳絕不是那種檔次的女孩,也一點不懷疑她的人品,甚至對她十分喜愛欣賞,但我也絕不能破了規矩,必須嚴守戒律。
終於,她看完了那一集電視劇,然後起身看著我說:“我回去了,明天見。”
第五天,我們先去了惠山古鎮,然後又去了南禪寺和南長街。這一天是我計劃中在無錫觀光的最後一天,打算次日再去蘇州待一天,然後回上海。
在南禪寺附近有一條水道,好像是無錫的幾條古運河之一,我們溜達到河邊時,正好一條船從橋下穿過來,我拿相機對著船拍了兩張,望著船遠去,我心裏幻想著一個場景: “劉芳站在船上,轉回頭看向我,我按下快門,。。。” 那一定是個很美的畫麵。可惜,太多美好的東西都隻能在想象中。
旁邊的小飯館裏傳來《夢裏水鄉》的歌聲:
....
淡淡相思都寫在臉上
沉沉離別背在肩上
淚水流過臉龐
....
轉回頭迎著你的笑顏
心事全都被你發現
夢裏遙遠的。。。
。。。。。
我從虛幻中回過神來,轉回身,猛然發現,站在身邊的劉芳眼裏充滿了淚水,心裏一驚,忙問:“怎麽啦?”
她抿著嘴,用手擦了擦眼淚,隻說了聲:“沒事”。 我估計,她大概想起了什麽往事,或者是想念父母,也就沒多問。
天黑後,我們又到南長街閑逛,待到很晚才回酒店。
第六天,我早晨一起來就看到美國那邊的同事發來的幾條email,希望我能幫忙處理一個突發狀況,我馬上聯入公司的係統,一邊和他們對話,一邊進行操作。我估摸著沒時間去餐廳吃飯了,就抽出一個空當,跑上5樓,想讓劉芳去吃飯時,用我的房卡幫我帶一份早餐回來。我找到508號房間,按了幾下門鈴,又敲了敲門,一直沒人回應,這時一個打掃房間的女服務員走過,說:“這個房間沒人住的。” 我說:“有啊,住了好幾天了。” 她說:“你肯定搞錯了,我每天打掃房間,有沒有人住我很清楚。”
“怎麽會呢,是退房了嗎?”
“不是退房,一直是空著的。”
這太奇怪了。她打給我的每個電話都是從508打來的。難道她實際上住在另一間?
我隻好先回我的房間,繼續幹公司的事。一直忙到中午才結束。
我隨即給前台打電話。
“您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您?”
“你好,我想找住在這兒的劉芳小姐,她的分機號是508,但不知道她住在哪個房間。”
“508分機就應該在508房間啊。”
“可是服務員說508沒人住。”
“您稍等。名字叫劉芳是嗎?”
“對。”
過了片刻。
“先生,我查過了,沒有叫劉芳的。”
“不可能啊。她差不多是和我同時入住的,在我之後。你查下記錄應該能看到。”
“好的,稍等。。。。。。還是沒有。在您之後入住的是個男的,入住時間是那天晚上6點。。”
我有點懵了。到底啥情況?
忽然想起整天站在大堂門口的那兩個男女服務員,我和劉芳每天都在他們麵前走過,他們應該記得。
於是我馬上下樓,走到他們跟前,說:“不好意思,請問一下,你們記不記得有個女孩這幾天每天跟我一起出入?”
他們愣愣的看著我,都搖了搖頭。小夥子說:“沒有啊,每天您都是一個人出入啊。”
我又看向那個女孩,她也說:“是啊,您一直獨來獨往,我也沒看見您帶過女孩。”
我有點懷疑人生了。。。我是在做夢嗎?我掐了掐手指。
接著我又去了餐廳,餐廳裏的女服務員說:“您每天都是一個人坐在那兒吃飯的呀。” 她用手指向旁邊那張桌子。
我馬上又去了遊泳池,遊泳池的救生員說:“每次都是您一個人遊泳,沒別的女孩。”
我徹底懵了。難道。。我神經了?
我滿腹狐疑,心情沉重。回房間呆坐了半天,實在想不明白,太詭異了。
本應兩點之前退房去蘇州,現在沒了心情,也不想去蘇州了,決定在無錫再呆一天然後直接回上海。
我開著車在無錫市裏麵亂轉了半天,然後又到一個購物中心頂層的大排檔裏坐著,反複的回想前幾天的經曆,始終無法相信和劉芳的交往隻是我的幻覺,其間我還給太湖飯店打了兩次電話,請總機轉接508房間,都無人接聽,直到天快黑了,我才忽然想起電腦裏存的那些照片當中有幾張是有劉芳的,那不就是她真實存在的最好證明嗎? 我怎麽早沒想起來? 於是馬上從購物中心出來,開車返回酒店。進了大堂,走到電梯門口,這時一個瘦高個子的男服務員從後麵追上來叫住了我,小夥子走到我跟前,先環視了一下左右,然後悄悄的說,“您好,聽說您認識的一個女孩突然消失了,我是想告訴您一件事,可能跟您的遭遇有關,就是說,這個酒店吧,曾經。。鬧過鬼。。是個保安親眼所見。很多人都知道,傳言很多,您上網查也能查到。。酒店不許我們說這事,怕影響酒店聲譽,說都是無稽之談,但我還是想告訴您,也許您能發現真相,因為。。至少您能見到鬼。。噢對不起,我的意思是,您可能是有特異功能的人。我對這方麵比較感興趣,如果您真能發現什麽,希望您能跟我分享一下,這是我的名片。。。。”
我向他道謝,感謝他提供這個重要信息,答應他如有發現,一定分享。
我回到房間,馬上打開電腦,先查看照片,結果震驚的發現,所有拍到過劉芳的照片裏,她的身影都已消失不見,倩影無蹤了!聯想到剛才小夥子說的鬧鬼的事,我感到有點害怕了。過去從來不信鬼神,但現在似乎是真的見鬼了。
隨後,我點開 Google,搜索 “太湖飯店 鬧鬼”。
果然出來了不少信息,但點進去看了看,倒的確像是無稽之談,說什麽每天夜裏有好多鬼在太湖飯店餐廳吃飯,鴉雀無聲。。。等等。
接著,我再搜 “太湖飯店 鬧鬼 保安”
結果,令我吃驚的消息出現了,其中一條如下。當時網上看到的很多有關內容後來都已被刪除了。下麵這條現在還能看到:
我的房間號正是418 (818)!
我頭皮一陣發麻,冒出冷汗。原來我住的是鬼屋,凶宅啊!那個女公關大概就死在我坐著的這個椅子上!我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想象著她的死狀,再看向身後,也可能。。。是死在我睡的床上?
此時,本可先去要求換個房間,但我很快又想到,照這麽說來,劉芳很可能就是女公關的鬼魂! 這個自然的推斷反讓我迅速平靜了下來。劉芳的美好形象衝散了我心中剛浮起的恐懼,她給我的印象太完美了,就算她是鬼,我也仍希望還能再見到她。這個房間原來竟是她的斷魂之處,她是從這裏離開這個世界的,也許這就是為什麽她總喜歡來這個房間的原因。但是,她還會再出現嗎?
我又坐回到了椅子上。麵對著電腦發呆。
突然電話響了,我被嚇了一跳。正好9點整,從508打來!
我有些發抖,遲疑了一下,緩緩拿起了電話:
“喂?”
沒有聲音。
“劉芳?”
仍無聲音,隨後斷了。
她每次來我房間之前都會先打電話通報一聲,我猜想她很快就會到來,心裏陣陣緊張。。。深深呼吸了兩口,等待著門鈴響,確切的說是期待著,潛意識裏我希望再見到她,這種希望起自於對她的喜愛,也出於對未知世界的好奇,或許我馬上就能揭開人類的千古之謎!
隻要能再見到她,我就成了能通靈的人,那豈不就是。。。半仙?
叮咚, 門鈴響起。
我心中狂跳,站起身,定了定神,向門口走去,腳步倍感沉重,然後,毅然決然,開了門。
外麵空空如也。。。
我躊躇了一下,輕輕向外邁出一步:“劉芳?”
一片寂靜,空氣中散發著劉芳身上特有的一種好像臘梅的沁人香氣。
我靜靜的站著,感覺她就在身邊。
過了一會,樓道拐角那邊的電梯門開了,又關了,沒有人出入,隻聽見電梯向下滑去。
就這樣,我沒能成為半仙。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沒有了恐懼,隻感到失望,落寞。
早晨,我收拾好東西,準備先去吃飯,然後退房回上海。我站在門口,回視了下房間內的一切,忽然覺得,就這麽不清不楚的走了,我其實什麽也證明不了,這幾天發生的一切到底是真實的,還是因為我精神出了問題,可能成為永遠的謎。我對自己的精神狀態可能也會失去自信,而如果能找到之前住過這的房客,問問他們是否有過類似的經曆,或許就能解開這個沉重的心結。想到這,我馬上先去了前台,簡單說了下我遇到的怪事,請他們提供幾個近期住過418號房的住客的信息,但裏麵那個女經理說,酒店必須保護客戶隱私,不能提供住客信息。我說隻需給我兩三個電話號碼即可,其它姓名什麽的都不需要,她說那也不行,愛莫能助。實在沒辦法,我隻好放棄。轉身走向電梯,準備去餐廳吃最後的早餐。身後,隱約聽見站在女經理旁邊的一個女孩小聲說:“李姐,太嚇人了,明天我夜班,我不想幹了。。”,女經理說:“瞎說什麽!。。。”
餐廳裏,我仍坐在同一個位置,心存一絲希望,期盼劉芳能再次出現,哪怕能讓我聞到她的氣息也好。
吃完早餐,我帶著失落走出餐廳,迎麵看見那個瘦高的小夥子朝我打招呼,走到跟前,他悄悄塞給我一張紙,小聲說:“剛才他們說您想要418房的住客信息,我在前台的電腦上查到了最近三個人的,都記在這紙上了。希望您能有所發現,別忘了到時候跟我說說。”
我說:“一定。多謝你幫忙!。。。”
。。。。。
當天傍晚我回到了上海。晚飯後,拿出那張紙,上麵是手寫的三個人的姓名,電話號碼,和離店日期。從電話號碼來看,三人都住在上海。
我先撥通了第一個人的電話,他叫李福貴,是在我入住前3天退房的。我跟他簡要說了下我在酒店的經曆,問他是否也遇到過什麽詭異的的事。
他說:“沒有,一切正常,也沒遇見你說的女孩,沒你有豔福啊,哈哈。”
“哦。。。那好吧,謝謝啊。” 我有點失望,剛要掛斷,他又接著說:
“不過,聽你這麽一說,我倒想起來,有一天早晨我被吵醒了,半睜著眼好像看見門口有個女的走進了衛生間,隻看見背影晃了一下,當時屋裏拉著窗簾,挺黑的,也看不太清,我當時估計是打掃房間的,就沒理她,又接著睡了。後來我還去前台抱怨過,說他們的清潔員大早晨不敲門未經允許就進屋子。。。”
“這是挺反常的,算是個疑點。。。” 我說。
我向他道謝,然後掛斷。
接著我又撥通了第二個電話:
“喂,你好,是許辰海先生嗎?”
“你是哪位?”
“我姓林,我剛從太湖飯店回來,想跟您了解一下您在太湖飯店的時候。。。”
“對不起,我不是許辰海。”
“啊?您不是許先生? 可是酒店記錄顯示。。。”
“是我給他訂的房間,我是他老板。”
“哦。。是這樣,那您能不能給我他的電話?”
“他已經過世了。”
“呦!怎麽回事啊?”
“是個意外。”
“能具體說說嗎?什麽情況?”
“我隻能說是個意外,其它。。。不便多說。”
“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五一前兩天,4月29 。。。 那個。。不好意思,我得掛了,就這樣吧,好吧?”
“哦。。那好吧,謝謝啊。”
我有點不祥的感覺。
我又撥通了第三個電話。
“喂?“ 對方接了,是個中年婦女的聲音。
“喂,您好,請找孫有成孫先生。”
“他不在了。”
“不在了?”
“您是。。。”
“我是他朋友,在太湖飯店認識的。”
“噢,他已經去世了。”
我心裏猛地一沉。
“什麽?怎麽會啊?發生什麽事了?”
“突發心梗。跑步的時候。”
“呦,沒能搶救嗎?”
“那天是清明節,堵車,到醫院的時候已經耽誤了”
“哎,太可惜了!您是他夫人嗎?”
“嗯。”
“希望您節哀順變,多多保重。我也在此向孫先生表示哀悼。”
“謝謝。”
掛斷了電話。我感覺到有點不對勁。
我看著那張紙上寫的三個人的離店日期,又似乎覺察到了什麽,連忙查了下手機上的日曆,果然,清明節是4月5號,這樣一來,對照他們的離店日期可以看出,兩人都是在離店後的第10天死亡!
我吃了一驚。心裏開始發毛,算了下日子,連忙再Call李福貴。
他接了,說:“你好,怎麽樣?”
“剛發現一個重要情況,不太妙。”
“什麽情況?”
“在你之前住過418的兩個人都死了,一個是意外死亡,另一個是心梗猝死,而且,詭異的是,都死在離開太湖飯店之後的第10天。”
他沉默了好幾秒。
“有這種事?”
“千真萬確,我剛打電話核實過了。”
“我今天是第。。。”
“第九天。” 我說。
“嗯,是第九天,也就是說,我明天。。。”
“你明天一定得格外小心。希望隻是巧合。”
“。。行,知道了。沒事,我不相信什麽鬼神,肯定沒事。”
“但願吧,你要是有事,我就是下一個,咱們現在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放心吧兄弟,我這人命硬,鬼見著我都得繞著走。”
“那就好,明天晚上給我回個話,報下平安。或者我打給你吧。”
“行。”
第二天,我一直心神不寧,盼著李福貴平安無事。熬到晚上9點的時候,忍不住撥通了他的電話,聽起來他好像正在和別人唱卡拉OK,聲音很吵。
我問:“怎麽樣?沒事吧?”
“好著呢,沒事。”
“太好了,先不多說了,Have fun!”
“什麽?”
“沒什麽,接著唱吧。”
晚上11:55, 我又給他打電話,想在電話上和他一起度過最後的5分鍾。
對方接了,但背景聲音嘈雜,許多人在說話,還有救護車的聲音。
“喂, 喂。。。” 對方喊著。
“喂,是李福貴嗎?”
“不是,你是誰?”
“我是他朋友。”
“他剛出車禍了,可能不行了,是朋友的話,趕緊過來吧。”
接著,電話裏傳來:“讓一下,讓一下,往後,往後。。。。”,隨後電話就斷了。
顯然,接電話的人應該是個在現場施救的民眾,接聽了李福貴身上的電話。
。。。。。
李福貴也死了!
三個人都住過418, 都來自上海,都在離店後第10天死於非命。 我,是下一個。
這背後的作俑者會是劉芳嗎?我無法想象。
看來我也難逃厄運了。
算起來,我的”死日”應該是5月25號。
經過一段心慌意亂之後,我鎮定了下來,很快有了主意,既然這三個人都死在上海,那麽我要躲開這個劫數,首先該做的就是提前離開上海,再者,他們都是從無錫回到上海後死亡的,所以我應該反其道而行之,再從上海返回無錫。雖然不知道這樣做能否化解厄運,但似乎已是我唯一能做的合理的選擇了。
忐忑不安的在上海待了幾天之後,23號我又回到了無錫。路上曾打算再回太湖飯店,但想到那兒的服務員肯定會背後議論我,說我是幻想狂,神經病,與其去那兒被人當笑料,不如換一家酒店為好,於是我選擇了入住蠡湖邊的君來湖濱飯店。
我想好了,25號那天哪兒也不去,就整天待在酒店裏,我甚至還備好了速效救心丸,雖然我心髒從來沒問題,但既然已經知道心梗猝死是被死亡的方式之一,所以還是防著點好。
5月24日,我到酒店下麵的蠡湖公園轉了轉,然後就一直待在酒店的咖啡廳裏。咖啡廳在酒店的第九層,能夠俯瞰蠡湖的秀麗湖景,景觀不錯。
終於,5月25日到了,我按計劃,不出酒店半步,除了去餐廳吃飯,都待在咖啡廳裏,吃,喝,上網,有時到咖啡廳外的露天平台上透透氣,看看湖景。
到了晚上10點,咖啡廳的服務員都下班走了。我仍坐在裏麵,麵對電腦消磨時間。
大約11點,我又到廳外的露天平台上,在一個桌前坐下,拿出手機,打了兩個報平安的電話,然後就靠在椅子上閉目靜坐。我越來越自信能夠躲過厄運,心情逐漸輕鬆。
過了一會,我看見裏麵開始關燈了,就起身準備回房間,卻發現出入咖啡廳的門鎖上了,從外麵無法打開。正想給前台打電話請他們叫人來開門,轉頭看見咖啡廳的另一端還有個門,走過去一看,門沒鎖,但裏麵有2張桌子擋在門口,我拉開門,高抬腿輕輕一跳,站上了一個桌子,然後剛要向前跳進去,忽然褲兜裏的手機響了,伴隨著震動,周圍很安靜,顯得手機鈴聲格外響,我忙伸手去掏手機,卻沒拿住,啪!的一聲掉在了桌上。
猛然,我醒了,原來做了一夢!
我赫然發現,我的確正站在一張桌子上,但桌子並不在咖啡廳的門口,而是在露天平台外緣的護欄邊,緊挨著護欄,我麵對廣闊夜空,兩腳距離護欄一寸,隻要再稍微往前挪動一下,就將絆在護欄上,一頭栽下九層樓,直墜下麵的水泥路麵。
我嚇得渾身一哆嗦,猛然後退,身體一晃,重心不穩,從桌上摔了下來,滾落到平台上,兩眼直冒金星。
手機仍一聲接一聲的響著。
我驚魂未定,忍痛坐起,撿起手機。
“喂?”
沒有聲音。
忽然,我聞到了一陣臘梅的香氣。
我抬頭四望:“劉芳?”
一陣微風飄過,仍是一片寂靜。
“為什麽啊?劉芳?”
我慢慢站起,轉身環顧四周,然後呆呆的站著,直至香氣慢慢消散。
眼前是蠡湖和蠡湖公園的美麗夜景。我深深的呼了口氣,手機上顯示 12:05。
。。。。。。。
第二天我回到了上海。
我曾回撥那個救了我一命的電話,結果聽到的是:“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顯然,這個電話不可能來自凡世間,我這才想明白,是劉芳救了我,是她最後出手破解了我的厄運,而她自己,大概是在兩年前,作為418的住客沒能躲過死劫,去了另一個世界,隻是偶爾魂歸故裏,舊地重遊。
幾天之後,我去醫院做了腦部和精神方麵的檢查,結果一切正常。
。。。。。。。
。。。。。。。
後來我回到美國,又做了一次更全麵的檢查,等待了幾天之後,醫生來電話說:“林先生,您的檢查結果出來了,請您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我必須和您麵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