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重整旗鼓
吳江一向是個樂天派，但是這幾天心裏確實有點煩，頭一件事是珍珍似乎總有意躲著他。人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想要。再有一件，就是鄭菊私底下透露給他一個消息，公司的兩個老板要分家了，Laurence正在籌備分出去另起爐灶，重整旗鼓。鄭菊和秦虹都已經準備好要跟過去，鄭菊勸說吳江也過去，最好再帶些手下人一起跳槽，將來他們幾個就是新公司的元老，老板的心腹，Laurence自然會對他們另眼相看，待遇也會提高。
對這件事吳江還有點猶豫，他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不想為了一點小恩小惠就跳槽換老板，再說他心裏還惦記著珍珍呢，所以他沒明確答應鄭菊過檔，也沒徹底回絕她，先看看情形再說吧。吳江想和誌偉商量一下，聽聽他的意見。
現在Tony對誌偉是越來越失望了，他發覺誌偉把心思都用在做單分析市場上麵，隻想著為客戶賺錢，對內部的人事爭鬥完全不上心，沒起多少作用。最初Tony的想法是把誌偉扶持起來，做個幫手，排擠掉那幾個不服他管的元老級主管，因此他有意在眾人麵前表現出對誌偉的偏愛，做樣子給其他人看。可是他並不了解內地人的想法不同於香港人。他的一些做法讓誌偉在同事中受到不少非議。
誌偉嘴上不說，心裏跟明鏡似的，他明白Tony的用意，也知道同事的議論，陳萍在私底下跟他說過很多次這些事。誌偉又不傻，還能不明白？他的處境有點尷尬，Tony的做法讓他成了箭靶，對Tony不滿的同事轉而被怨氣對準他，誌偉明白自己如果處理不好與周圍同事的關係，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Tony隨時有可能把他推出去犧牲掉，借以換取同其他人的和解。誌偉認定保護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不要得罪任何人，低調做人，用心做事。與其向各方麵討好，還不如把心思用在做單上，別的事盡量不出聲，不參與。
能堅持在外匯公司生存下來的員工大致上分幾種類型，一種是被市場搞怕了，對入市沒信心，轉而謀求向管理階層發展，就像鄭菊和那幾個元老級主管，問題是中層管理職位有限，沒機會升上去的人隻好跳槽；還有一種是楊鬆這類型的，不在乎市場，也不費那腦筋研究，講求實惠，多炒快跑，先為自己撈傭金，這類人最得老板的歡心；再有就是誌偉這號的，讓老板比較頭痛，做單少，油水不大，可又不能輕視他，搞不好公司還可能倒賠給他的客戶，但是公司裏又需要有一兩個象誌偉這樣的人，證明客戶能在市場裏賺到錢，給員工們和他們的客戶增強信心，不能讓大家看不到希望，如果客戶都不賺錢也就沒人願意來了。
Laurence 又回到金融大廈，幾個月前剛從這裏搬走，現在又回來了，他對自己當初的決策有些惱火，現在內地人越來越精明，不好當他們是傻子了，要想哄騙他們，揾佢笨不容易啦。姓鍾的家夥實在是醒目，一聲都唔出就搞定了一間新盤房，沒有了盤房這塊肥肉，他Laurence還有什麽必要再跟姓鍾的合作下去呢。他實在是不服氣就這麽被排擠出去，他要自己的老班底拉回來，繼續單幹。秦虹是他的情人，不用說，鄭菊也會跟他走，還要再多拉些人過來，做生意不能沒有自己的班底。隻要肯花錢，一定會有人跟著走。Laurence打算把做單的傭金分成的比例提高，吸引有客戶的夥計過檔。
輕車熟路，一切都很順利，招聘的廣告打出去，一批新人進了公司。深圳這地方不缺人，到處都有來自全國各地，懷抱著希望來尋找機會，拿青春賭明天的年輕人。作為一個管理者，要做的就是激發出他們的潛能，給他們提供一個施展的舞台。對於這一點，Laurence心裏非常清楚，他打算親自培訓這批新人。
在用作上培訓課的會議室裏，麵對著幾十個接受培訓的新員工，Laurence先脫掉他的名牌西裝，搭在椅背上，挽起袖子，伸手摘下腕上的金表，高舉起來，看著麵前聽課的夥計們，問道；“你們知道這塊表值多少錢？”
“二十萬！對，二十萬港幣，很貴！是吧？你們在北京，在武漢，一個月的工資有多少？一百塊人民幣？二百塊？你一輩子的工資還不夠買這樣一塊表，好好想想，你甘心嗎？”
在座的人都不出聲，目不轉睛地望著他，這讓他感覺很滿意，接著說道，“你們不是沒有能力，而是沒有機會，現在有了機會，你們肯不肯去幹？要改變的是你們的思想，”他停頓一下，把表戴上，“打個比方，如果有一個機會，能讓我的家族進入香港最有錢的前十名，代價是要我老爸的一雙手，怎麽辦？你們說，如果是你，你願不願意付出這個代價？”
他用目光巡視一遍在座的人，察看聽眾的反應，然後語氣平和而堅定地說，“我會的，如果能讓我的家族富裕，我會親手把我老爸的雙手剁下來送去。你想想，如果用一雙手換來改變整個家族的命運，我的子孫後代，命運都會改變，這不值得嗎？有了錢，我可以請幾個菲傭照顧我老爸，生活無憂，不過是少了一雙手而已，沒有錢，想孝順，拿什麽孝順？沒有飯吃，有一雙手又有什麽用？”
這番話對聽課的人的心理是一次震撼，Laurence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我們常說，金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是萬萬不能！今天如果你沒有錢就要挨餓，就要睡在街上，你們看看外麵，樓下的大街上，有多少人在拚命找錢。資本主義好不好？不好！它逼著人去拚命掙錢，不然就會餓死！共產主義好不好？好！不用辛苦就有飯吃，多好啊，但是可能嗎？都不工作靠誰來養活？ 你們都看見過酒店裏的那些小姐吧？不要看不起她們，她們也是靠自己努力，掙錢養活自己和家人。如果有比做小姐賺錢更多的機會，你看她們願不願意轉工？你沒有錢，拿什麽孝敬你的父母？男人沒有錢，能娶到老婆嗎？還有你們這些年輕女士，你願意嫁給一個窮人嗎？有愛情？有誰真的相信‘有情飲水飽’？
現在我在這裏給你們一個機會，更多更快的賺錢機會，就看你們能不能把握住，發揮出你們的最大能力，要記住，你是在你自己打工，為你自己和你的家人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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