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終於來了,比預定提前了一個星期,讓人驚喜。
因為仍處在非常時期,所以我們準備了巨大的水桶,把煮好的竹炭放進去做過濾。
走廊裏堆著很多水袋,加上這個捅裏的,有一百多公升,看著心裏滿意極了。
萬一事情糟到要大家做鼴鼠,這些水也能喝一個月吧。
其實我真的是對這核危機全無慌張。非有恃無恐,而是天生比較鈍感,喜歡得過且過。這在進化論的生存法則裏大概屬於弱者或隨時會被淘汰的那類。弱就弱吧,這世界總要保持相對平衡,都是金剛鑽會太硬太炫目,我這樣不動聲色的鵝卵石來做襯托和鋪墊也是必須的。
綾打來電話問能不能見一麵。
也就十幾天而已,我卻有世上千年的感覺。先洗個澡神清氣爽,坐在荒廢許久的梳妝台前,拉過放大鏡子仔細觀察一番,然後仔細塗上化妝水防曬霜粉底液,睫毛夾好,加長睫毛膏塗勻,淺桃色腮紅輕掃,發髻上一隻桃色發簪……力求春意盎然。
對鏡中又出現蜂腰的自己很是驚喜,因禍得福麽,偷笑一下更衣出門去。
車裏還有一些油,原打算給大家運水的。現在終於可以自由行駛,反正我們也不打算跑更遠的路。
好容易繞到那家再熟悉不過的餐館,因為在繁華街裏,從來都是放停車場裏再走過去的,這次終於享受到隨便停車的快意。
綾已經坐在那裏吃一盤意大利麵,還點了一瓶紅酒。店裏幾乎沒有客人,但精美的餐具和亮晶晶的燭台照舊,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我說你大中午就開始喝啊,沒有災區人民應有的態度。她笑說這裏的葡萄酒櫃壞了,我在替店家減輕負擔呢。看著她一杯杯地往嘴裏倒,無比痛悔沒有坐巴士過來。
因為材料有限,主食隻有意粉和法式蛋包飯,卻美味程度卻明顯超出平時。
“換廚師了嗎?”我倆同時詫異道。
綾是個非常稱職的主婦,立刻要求把做法提供給她。那侍應生有點窘,紅了臉說不是我做的,裏麵也沒有廚師,老板娘樓上自己家裏做好端過來的。又補充說,我是在這裏避難的學生,作為報答,幫著端盤子洗碗。
“等下我要乘坐傷心巴士去認屍。”
“哦,路上小心,到那裏,別太難過。找不到最好,可以永遠有希望……”我的思緒回到現實,突然胸口很悶。
那片海,曾經似絕色的美人令人銷魂。
晴好的午後坐在岸邊,看藍寶石般地海水微波蕩漾,煩惱俗事也都會隨風飄散。
至黃昏,在夕陽裏騎單車,貪看美景不知疲倦。
灣岸上的人們仍在在悠閑垂釣,傻胖的魚兒接二連三的上鉤,不時地傳來孩童的陣陣歡呼。忙碌了一天的漁船終於歸港,漁師在嘩嘩地打掃。
濕暖的海風混著魚蝦特有的腥氣,路旁樣式各異的美麗房子裏溢出的飯菜香……都是那麽長久而鮮活地儲存在我的記憶裏。
麵朝大海,春暖花開,就是這個樣子吧。
我們甚至打算搬到那裏,看日出聽潮,整日穿行在綠浪起伏的田野和如雲的花海中。”
“沒事的,忘記傷痛是人的生存本能,也許不出三個月。”
綾說著起身穿好長外套,準備出發。
我才注意到她戴著一串很長的黑水晶項鏈,在那裏暗自幽幽地閃。
是的,春天已經來臨,櫻花仍會盛開。
大家又會換掉平日裏端著的模樣,在花下高聲談笑醉酒狂歡忘形歌舞……
所有敦厚的,率直的,狡猾的,甚至惡毒的,我的鄰人們,無論還有多少個美麗的艱難的明天,我們都必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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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在這裏跟雜談,過路的各位網親們道個別。
即使我們不再出現在同一個虛擬空間,你們的善良和溫情讓我終生難忘。
衷心感謝你們長期的惦念和關懷,
也祝福大家好運常在,健康平安!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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