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上悅耳的鈴聲響在冰花夢中,心裏半煩:“ 誰呀這是,深更半夜的。 ”
勉強睜開朦朧睡眼,卻見一道燦爛的陽光透過厚厚的落地窗簾縫隙,灑在床前。回頭看看,LG 已不見了蹤影。
伸手抓過手機:“ 嗨,早上好 !”
“ 好什麽呀,快嚇死了! 你起來了嗎?” 聲音很急促。
“ 是方方啊,又怎麽了?這大清早的。” 一星期就周末這兩天能睡到自然醒,這不,又給她攪了。
“ 你 LG 在嗎?”
“ 你找他呀,可惜,他出去了。”
“ 別扯了,屋裏沒別的人了吧? ”
“ 你什麽意思?你以為俺也象某些人啊,床上一個床下一個的!”
“ 聽我說,快嚇死了,剛剛做了個噩夢,我殺了人了,我被判死刑了! 啊啊,真好,噩夢醒來是早晨,阿門 !”
* * * *
方方是冰花原來的一個鄰居,一個生猛海鮮般的活潑潑,任誰放在家裏也難圈的住的女人。在那個小城裏,華人圈子很小,正經人家都不肯接待她的,脊梁骨都快被人戳斷了。可我們住在一個院子裏,孩子又同歲,想回避都難。聊的多了,竟對冰花無話不談。
原來也是苦孩子出身。從小失去了父母,跟年老體弱又不負責任的祖父母生活。12 歲時就被鄰家大男孩糟蹋了,上初中後一發不可收拾,三天兩頭換朋友,招搖過市,出雙入對兒的,誰也管不了。隻有一點可取,酷愛文學,讀小說一夜一夜不合眼。
冰:“ 你從來都沒有認真過嗎?有沒有過清新的初戀?愛沒愛過什麽人? ”
方:“ 當然有過。初中畢業考上職業小中專,認識一個男孩,不算怎麽帥,但周到體貼。被人疼,被人愛的感覺真好。但就在有了更親密的接觸之後,給他講了我的‘ 情史 ’,男孩難以接受,絕情而去,象甩把鼻涕一樣就把人甩了。那之後大病一場,幾乎自殺 --- ”
她閉了閉眼,甩了甩頭發,象甩掉一個夢魘。繼續說:從那時起,就打定主意報複男人! 引誘一個算一個,玩兒膩一個丟一個,象丟一件過時的外套。
中專畢業後,分在南方一個著名的旅遊景區任導遊,結識了比他大 15 歲的Bill ,一個去中國旅遊的老美。從認識到結婚到辦她出國隻用了半年時間。出來後英語不大好,安生了兩三年,生了一個女兒,由男方父母照看。居家生活過厭了,就邊學英語邊打餐館。接觸的人多了又故態複萌,稍象樣一點兒的顧客請她喝兩次咖啡就喝到床上去了。講起來津津樂道,並沒絲毫羞恥感。
冰:“ 怎麽那麽賤呐,就值兩杯咖啡?”
方:“ 我從不把自己放在從屬位置上,兩情相悅,魚水之歡,誰又吃了虧了?”
可能曾經受的傷害太深了,她骨子裏看不起中國男人。
方:“ 你知道中國男人有多虛偽?明明要的是你的身子,卻偏要扯出什麽友誼啊,愛情啊做幌子,哄得你意亂情迷時再擁你上床。有些人根本不是人,脫了衣服是禽獸,穿上衣服是衣冠禽獸,有幾個懂得憐香惜玉?”
冰:“ 那西方人呢?”
方:“ 他們更坦率一些。喜歡你就告訴你,時機成熟就約你出去,幾分鍾過後就切入正題: ‘ 你很性感哦,我可以吻你嗎?’沒那麽多虛頭八腦的東西。”
冰:“ 你經曆過幾個中國男人?怎麽可以一概而論?”
方:“ 你不見得非要每個豬身上啃一口才知道豬肉的味道吧?”
有一次神神秘秘的來炫耀,結識了一位老美大款,共赴雲雨後竟送了他一把真皮旋轉靠背椅雲雲。
冰:“ 嗯,比那些偷香竊玉又一毛不拔的強一點點,但也決不是尊重你,他是為了他自己心理的平衡。”
方:“( 壓低聲音 ) 那人很會玩兒呢,和風細雨,溫存探索,還沒動真兒就足以讓你魂魄蕩漾了 --- 。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被人需要,任人求索,好象喚醒了你生命深處的母愛,那感覺很神聖呢。”
冰:“ 打住打住,千萬別作踐了‘ 神聖 ’這兩個字。你不覺得你象個風塵女子了麽?”
方:“ 看你,以前說人賤,就值兩杯咖啡;現在又 --- ,人有物欲,情欲不很正常嗎?象剛剛學會坐的娃娃都知道伸手抓他喜歡的東西,抓不到就哭就鬧。”
冰:“ 你Y 還振振有詞呢,滿足物欲,情欲也要通過正當渠道不是?象滿商場東西你不能隨便抓一樣,你要付錢。掙錢你就要付出勞動 --- 。”
方:“ 他們從我這裏得到他們需要的,我從他們那裏得到我需要的,等價交換,不幹旁人的事,我就不明白,怎麽就那麽多人指責我?”
冰:“ 人生在世,需要遵從一定之規,有形的,無形的。你越了這個規,就別怪人看不慣,就要有足夠的心理承受能力。另外,有些事不能也不便與人分享的,寧可爛在肚裏,帶進墳墓。有些人,你以為他是你的摯友,掏心掏肺,而你的摯友還有摯友,這樣,你就不愁名滿天下了。有人賽馬時把自己的坐騎命名為“醜聞”,也是這個道理。”
方:“ 那武則天,葉卡特琳娜二世後宮養了多少麵首,誰又敢說什麽?誰來給她們定規?”
冰:“ 那都是野心勃勃,毅力頑強,充滿激情,受權力欲,征服欲驅使而最後成功的女人,多少男人拜倒在她們石榴裙下,多是仰慕她們的雄才大略,而你隻看到她們的私生活了。”
大概從小沒得到過父愛母愛,沒人言傳身教,象從森林裏剛走出來的野美人兒,世間的道德規範沒給她多少影響。有時赤裸裸地自私,辦事不顧前後,看你生氣了又象個小狗似的搖尾巴,楚楚可憐: “ 冰姐,你將軍額頭跑駿馬,大人別記小人怪。你怎麽罵我都行,千萬別不理我啊 !” 話說得叫人膩。
人心深處都有一種獲得友愛與真誠的願望。看她形影相吊的,於是又來往,給她講道理,企圖拯救她,借給她看小說“ 簡愛”,希望她從中學到人該如何自尊,自愛。
江山易改,改造一個人談何容易?不被她改造了就算很有定力了。
方:“ 冰姐呀冰姐,上帝白給了你個美人坯子,你這麽循規蹈矩的生活,實在是浪費資源呢 !”
冰:“ 想墮落也難,從沒人勾引過我啊?”
方:“ 誰敢呐! 人家給你開個玩笑,你都羞澀難當,正色訓斥,還勾引呢!”
冰:“ 對感情的事我一向是認真的,你不要拖俺下水啊 !”
方:“ 認真?跟誰認真?男人都是一路貨。興趣或者說感情象夏天的陣雨,來得急也去得快,新鮮感過去了就開始瞄下一個目標,你要動了真情,你就等著下地獄吧! ”
冰:“ 兩性感情中應該還是有一些穩定的東西在吧?我看Bill 對你還是不錯的,那麽慣你縱容你,你卻意識不到。”
方:( 壓低聲音 ) “ 他不行了,那活兒工作時象個煮熟的紅蘿卜,嘻嘻。可我還年輕啊。”
幾年前Bill 在父母朋友的壓力下與她離了婚,女兒判給了男方。她淨身出戶流浪了兩三年又住了回去。高興了給Bill 做頓中餐,給他生理上滿足。生活在一個房頂下,他並不幹涉她的一切。
* * * *
冰:“ 到底殺了誰了?跟誰不共戴天呐? ”
方:“ 殺了 Bill 了 ! 我夢見他拿把剪刀朝我前胸刺來,我反手奪過又向他刺去,他死了,我被判了死刑。離家前難舍我的寶貝女兒,想想再也見不到她了,她會象我的童年一樣成為流浪兒,心裏難受,我都哭醒了 --- ,你會圓夢,你說說,這象征著什麽?”
冰:“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你心裏有一種恐懼,你怕失去你的女兒 --- ”
方:“ 天地良心,我可從沒動過殺他的念頭啊,為什麽做這樣的夢,嚇死人了!”
冰:“ 潛意識裏的東西,大概你也沒意識到。你內心深處很掙紮。你還是有做一個賢妻良母的願望的,但你放浪慣了,總有一股力量拉你往外跑。試著戰勝自己,靜下心來吧,為了你的女兒,該過另一種生活了。 ”
我知道我的話很蒼白,說服不了她。但她這個夢給她以心靈震撼,也許能促使她開始一個新的人生呢。
( 故事是虛構的,人物是拚湊的,萬一有雷同,還請您寬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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