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走了顏峰！”
“這裏有幾個墳頭……”
“莫非……”
為首的一個從黎氏的裙子上扯下一塊，用力地擦著刀上的血。
三個人在茅草屋裏找了又找，恨不得掘地三尺，但還是沒有他們要的東西。
“走吧！”
他們都披著黑色的披風，為首的一個有些許的八字胡，下巴隻有一些。
三對腳印就這樣離開了顏雪遺的家，其中有一對腳印有些小，看樣子是個女人。
雪慢慢覆蓋了腳印，也掩蓋了三個人來過的氣息。
顏雪遺發現屋裏的燈亮著，仔細看時，發現一灘血跡，接著便是黎氏的屍體。
她依靠在門邊靠牆的位置，胸部有一個血窟窿，血從那個窟窿裏往下流，浸透了衣裙。
臉色、嘴唇均已發白，看樣子死了有一會兒了。
“娘！”顏雪遺大聲嚎著，眼淚像瀑布一般從眼眶裏飛出來。
他抱著她的屍體，手摸到她後背有血，顯然她是被一刀刺穿胸部。
黎氏一隻手還捂著腹部，顏雪遺移開了她的手，手裏麵乃是一把飛刀，飛刀傷痕處滲出的血是黑色的，這是中毒的跡象。
顏雪遺看著飛刀，馬上想到了什麽。
他仔細檢查著黎氏的屍體，在脖子後麵還發現一枚針，拔出來後足足有手掌那麽長，傷口處也滲出黑色的血。
顏雪遺最終還是把黎氏的屍體埋了，墳頭就在養父的旁邊。
毒針、飛刀、長刀。
這些連在一起，預示著一個龐大的勢力。
從甜蜜的男女之情到失去至親的痛苦，這種起落宛如一場夢。
隻是這夢由美夢變成了噩夢。
新仇舊恨，交織在一起，壓在他的雙肩上。
他拔出那把斷劍，又看看養父傳下來的弩箭，再看看殘疾的右手。
本來就幽深的林子裏，如今隻剩下一屋一人。
他收拾了包袱，背上劍，拿了弩，門一關，鎖了籬笆，朝城裏走去。
“賣包子！剛出爐的肉包！”
天剛有些光亮，集市上已經有了煙火氣。
在林子裏長大的他，伴著野獸長大的他，此時對神秘的外界產生了興趣。
並非是他有意打擾外界，而是外界先攪擾了他。
如果那把斷劍，哦不，那把刀，要重出江湖的話，也是江湖所逼。
看了看那籠熱氣騰騰的包子，他便又想起了黎氏所蒸的食物，雖然樣子不同，但香氣撲鼻的感覺還記在心上。
“一籠包子……”顏雪遺徘徊了許久，還是開了口。
“好嘞！客官慢用！”
付了錢，拿了包子。
顏雪遺繼續朝城裏走去。
隨著深入城內，雪也漸漸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刺眼的日光。
身穿狐狸毛皮馬甲披著獸皮披風的他，和周圍人有點格格不入。
路走得多了，汗也多了。
他擦了擦汗，周圍人投來異樣的目光。
背上背著那把斷劍，弩用布袋裹了也背在背上。
“這人真奇怪！”
“看樣子是個獵戶！”
“是個野人吧……”
他盡量躲避著周圍人的視線，步伐也加快了許多。
突然背後拍了一下，“顏大哥！”
出於本能，他馬上拔出了劍，扭過頭來卻是玉嬋娟。
玉嬋娟捂著胸口，嚇了一跳。
“是我……”
“啊……”他吃了一驚。
“劍都斷了！”旁觀有人說了一句。
收劍入鞘，他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顏大哥，我們找個吃的地方吧，我請你……”
顏雪遺點了點頭，再次相遇，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跟著她，顏雪遺進了一家飯館。
“小二！”
“兩位要些什麽？”
“顏大哥，你來點吧！”
“我……”
見顏雪遺麵露難色，想想上次的筷子，才想到他對這些可能不太懂。
“好吃的盡管上來！”玉嬋娟開口道。
她穿著一身粉色的衣裙，頭上各樣翡翠金飾。
“顏大哥，你喝酒嗎？”
“我以前喝過我娘釀的奶酒……”
“那就嚐點不一樣的……”玉嬋娟自作主張，“小二，來一壺酒！”
小二依著吩咐，依次上了酒菜。
看著一大桌子，顏雪遺沒有動筷子，想伸手去拿，又縮了回去。
“顏大哥，你試試用筷子！”
顏雪遺左手握著筷子，紮了盤子裏的肉，結果全帶起來了。
引得周圍人一陣哄笑。
玉嬋娟做了個示範，顏雪遺方知錯了，便跟著學。
“顏大哥果然厲害！”
顏雪遺學什麽東西好像有神助一般，這筷子很快就會用了。
玉嬋娟給他倒酒，他一飲而盡，嗆了一下，咳嗽的嘴邊都是酒水。
玉嬋娟忙掏出手絹，伸手給他擦嘴。
他倒毫不避諱，就像認識了好久一般。
手絹上的香味，讓他很舒服，那和她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樣。
“你好香！”
玉嬋娟聽他如此說，臉瞬間紅了。
“顏大哥……過獎了……”
見他出了好多汗，玉嬋娟忙給他擦拭。
顏雪遺也感覺有些熱，不知道是穿得太厚，還是酒勁上來的緣故。
但他沒有脫去披風。
“顏大哥，吃罷飯到我家吧，家父也想見見你……”
“多有打擾……”
“上次如果沒有顏大哥，我早就……”
顏雪遺點了點頭。
見他同意，她便不再催問。
結賬時，他要付錢，她卻搶先付了。
二人出了店，走在街上，引來眾人目光。
“沒想到玉家小姐找了個野人！”
“誰說不是呢，多好的姑娘啊……”
玉嬋娟突然握住了他的手，“顏大哥，你不要聽他們胡說……”
顏雪遺其實並不在意，他甚至不知道那些人在說誰。
走了好一會兒，轉了好幾條街，環境漸漸清雅了不少。
來到一所大宅子前，門上匾額上寫著兩個大字“玉劍山莊”。
“顏大哥，到了！”
玉嬋娟輕輕拍了拍門。
“小姐回來了！”一個家丁開門問候，見後麵跟著一個獸皮打扮的人，心裏有些發怵。
“這是我的朋友！”玉嬋娟忙介紹道，“顏大哥，進來吧！”
顏雪遺跟在她後麵，進了山莊。
先是一片竹林、假山，接著是亭子、水榭，轉了好幾個回廊，又走了好一會兒方才來到廳堂。
“爹爹，我帶顏大哥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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