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草澤起蟒蟲（6）
“呸！你這狗戳的‘秤砣’，不會說話就給我把嘴封住。看你一副人模狗樣的醜形才真是‘借屍還魂’呢。”朱一貴衝著吳外似笑非笑地罵道，內心卻泛起了一絲得意。
“黃二哥就是比我們多喝了些墨水，做起事來就是與眾不同，一做就驚天動地。幹！我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如果真能混個封侯拜相，隻要不讓我早死，我豁出去了！”李勇心裏癢癢起來。
朱一貴假意謙卑又語顯矛盾地說道：“若是虛風法師都如此說，那就一定是真兆。想當年我父母給我取名為一貴時就希望我能一生榮華富貴，不料在今天才冥冥浮現端倪。隻是我，行嗎？黃二弟，你名曰黃殿，黃諧音皇，殿即殿，就是應合為皇坐殿，況且你又博古通今，多能多智，你應該比我合適。”
黃殿一陣陰笑，說道：“你姓朱，我非姓朱，你比我合適，當仁不讓！”
朱一貴此時已被黃殿的一席話煽動的心旌搖蕩，如醉如癡。他做夢也不會想到這輩子還會有人要擁立自己去當皇帝？他咧著大嘴，感到渾身飄飄然，仿佛黃袍已加身，金殿就在足下！什麽天高地厚？什麽鴨販命賤？什麽天道昭彰？什麽性命之憂？一股腦全置於了腦後，他禁不住手舞足蹈地說道：“我做皇帝，尤其是黃二弟需要鼎力助我？”
“那是自然。我等本來已是捆綁在一處，現在更是要生死榮辱共同擔之，刀山火海一並進退。總之大哥不必驚慌，我幾日後就請大哥南麵稱王！”黃殿滿臉充斥殺氣地說道。
其實黃殿在這之前早就與那朝夕都想複興漢明的虛風法師策謀好了，由虛風在暗處鼓動，黃殿在明處組織，欲趁眼下台灣吏治*、民眾生怨之時，抬出朱一貴的朱姓來以示正統，借機顛覆台灣，複辟明製。
“我如果有一日為帝，縱是千刀萬剮也甘心！”朱一貴激動得話含顫音。
“那我們就幹了。爾等切記，此事在打響之前一定要絕對保密，不可向外泄露丁點跡象。至於參與起事的其他骨幹人員我都已經聯絡好了，現在李勇和吳外二人便隨我去，我會告訴你二人要聯絡人員的地址與暗號，我們分頭前去通知。三日後，大家再齊聚朱大哥這裏，正式揭竿而起。此外，我們把那些小兄弟們都拉上，你們心中還有哪些人物也可著手去聯絡，但一定要靠得住的。人馬先不必著急，我相信旗幟一打就會蜂擁而來，台民苦難久矣！具體如何行動，三日後我自會布置。好了，就這樣。”黃殿說罷，拉起還在狼吞虎咽的李勇和吳外，轉身離去。
此時的戶外，月已偏西，星光黯去，村落死一般寂靜，偶有一兩聲狗吠引起幾陣鴨嘶。
三日後的深夜，光興村仍然是死一般寂靜。朱一貴簡陋而寬大的宅院內人頭攢動，大家都在屏聲斂氣，靜靜地等待。朱一貴則在裏屋內焦灼踱步，時不時走近窗沿側耳向外傾聽。
少時，戶外驟然傳來了一連串的狗吠與鴨嘶，隱約伴有急促的腳步聲。
朱一貴連忙從裏屋奔出，來到院外，不多時就見村口塵頭揚起，夜幕中晃動著無數的身影，隱約可見刀槍劍戟折射出的寒光。
朱一貴隨即搖動起手中的白布，對方隨即也揮舞起白布。朱一貴大喜，放步迎了上去。
“朱大哥，這位是鳳山的杜兄弟。”為首的黃殿指著一位長著絡腮胡的漢子介紹道。
“哦，是君英兄弟，久仰！久仰！”朱一貴抱拳打揖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