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攻金國首都、滅金軍主力 (圖)


宋軍攻金國首都、滅金軍主力 宋、金對峙之時,蒙古崛起於蒙古草原,在其首領成吉思汗的帶領下,東征西討,所向披靡。金國也是其目標之一。金朝在蒙古的壓力下,不得不南渡黃河,從中都(今北京)遷都南京(今開封),河北等地區遂落入蒙軍之手。[1] 成吉思汗死後,蒙古窩闊台繼位,其後,兵分三路大舉攻金,並在三峰山戰役中一舉擊潰金軍主力,進而包圍金國首都南京。[2] 國內公開出版的曆史書在敘述攻克金國首都南京的軍隊時,大多數僅提及蒙古軍隊,鮮有提及宋軍。[3]不過,由拉施特編撰於十四世紀的《史集》,留下了有關宋軍參與進攻金國首都南京的記載:“......因為在蒙古人稱為南家思(當時蒙古人稱南宋人為‘南家思’)的摩至那(伊斯蘭教曆史學家稱南宋人為‘摩至那’)君主與出身女真的乞台(即金國)君主之間自古以來就是敵對的,所以合罕發出詔書,要他們從彼方來援,蒙古軍隊則從此方與他們一起圍攻南京城。按照詔書,從南家思開來了很多軍隊;朵豁勒忽扯兒必(《元史》稱塔察兒)便率領蒙古軍隊,與他們南家思軍隊一起向乞台人出動;雙方擺開了隊伍。乞台人被擊潰,躲進了南京城裏。據說該城周長四十程,它有三道城牆。蒙古和南家思的軍隊一起從哈刺沐漣兩岸圍攻該城,在城牆旁邊架起了很多射石機和梯子,在城牆腳下安設了帶有撞城槌的納卡卜,開始了鏖戰。乞台的異密和軍隊眼看著城將陷落,他們便這樣地考慮道:‘我們的君主性格脆弱,如果我們對他講了,他就會想得太可怕而嚇死,那就什麽都完了。’他們便把情況對他隱瞞起來,他仍按照他們的習俗在宮堡中與後妃們尋歡作樂。當後妃們得知城將陷落時,她們哭泣起來,阿勒壇汗(即金哀宗)問道:‘是何緣故?’她們稟告了城將陷落的情況。他不相信,便登上城頭,親眼看到了這種情況。因為他無疑已失敗了,便想逃跑。他同自己的一些近臣與後妃們登上船,順著從哈刺沐漣引入城中並通往另一地方的一條運河,進到另一座城中(即歸德)。當蒙古人與南家思人獲悉這一情況以後,他們派出軍隊來追他,圍攻了該城。他又從該處坐船前往另一城(即蔡州)。他們也跟上來圍攻了該城。因為他的逃路已被隔斷,蒙古與南家思的軍隊便放火焚城。阿勒壇汗相信城就要陷落了,他對異密和近臣們說道:“我享受了這麽些年的榮華之後,我不願當蒙古人的俘虜受辱而死!”他把自己的衣服穿到自己的一個武士身上,把王冠戴到他的頭上,並讓他坐上寶座以代替自己,獨自走出去自縊而死了。人們埋葬了他。在有些編年史中說,他象合裏安答兒般(即流浪的苦行僧)穿上破爛衣服隱藏了起來。在中國的編年史中則說焚城之時,他燒死了。但兩種說法都不可信。唯一可信的是他自縊死了。接著,兩天之內城就被攻克,他所立的嗣位者也被殺死了......”[4] 上述摘自《史集》的文字明確地指出了宋軍曾經參與進攻金國的首都南京。《史集》的主編者拉施特曾任蒙古伊利汗國的宰相,而《史集》也是奉伊利汗國的第七個汗合讚汗之命編纂的,有極高的參考和史料價值。 無獨有偶,在元朝的丞相脫脫撰修的《宋史.理宗本紀》中,記載在紹定五年十一月己巳時,亦稱:“宋與大元兵合圍汴京(金首都南京,宋朝稱之為汴京),金主奔歸德府,尋奔蔡州,大元再遣使議攻金,史嵩之以鄒伸之報謝。” 《宋史》的這條記載與《史集》中關於宋軍參與進攻金國首都的記載互相吻合。這兩部同樣都是奉蒙古統治者之命撰修的史書,都肯定了宋軍曾經參與進攻金國的首都南京。 可是,《宋史》關於宋軍參與進攻金國首都的記載,僅僅在《理宗本紀》中有;而同樣是奉蒙古統治者之命撰修的《金史》則沒有這方麵的記載。因此有理由懷疑,蒙元在撰修史書時隱瞞了昔日敵國南宋的戰績。 [1]《金史.宣宗本紀》 [2]《元史.睿宗傳》 [3]陳世鬆、匡裕徹、朱清澤、李貴鵬合著的《宋元戰爭史》第27頁,依據《宋季三朝政要》的記載提及蒙宋聯軍攻克南京之戰 [4]《史集》(商務印書館出版)第二卷第39頁至41頁 公元十三公紀,蒙金戰爭爆發之後,蒙古軍隊陸續占領了山東、山西、河北等地區(一些地方為依附蒙古的漢族軍閥所控製)。金國僅餘陝西、河南兩地,在黃河以北隻剩下河中等少數據點。宋朝亦乘機不再給金歲幣。嘉定十年,金為擴大疆域,彌補對蒙古戰爭的損失,以宋歲幣不至,派軍度淮南侵。金軍的野蠻侵略理所當然遭到了宋朝的抵抗,雙方陸續打了數年。據《金史.完顏合達傳》記載:“初,宋人於國朝君之、伯之、叔之,納歲幣將百年。南渡以後,宋以我為不足慮,絕不往來。故宣宗南伐,士馬折耗十不一存。”金軍在南侵中損失慘重、損兵折將,不得不停止了攻勢。 成吉思汗死後,蒙古窩闊台繼位,繼續執行成吉思汗的滅金政策,於正大八年(1231年)五月兵分三路大舉攻金,其中窩闊台的弟弟拖雷率西路軍繞道宋境,進入金國境內。完顏合達、移剌蒲阿率領金軍與蒙古軍在三峰山進行了一場決戰。當時的金國人認為“天下勁兵皆為二帥所統,倚以決存亡。”[1]可是,三峰山之戰以金軍的失敗而告終。曆史界傳統的觀點認為,三峰山之戰後,金的主力已經不複存在。事實究竟是不是這樣的呢?下麵將對三峰山之戰予以全麵的分析。 首先簡略介紹一下三峰山之戰的過程。據《金史.哀宗本紀上》記載:“(天興元年春正月)丁酉,大雪。大元兵(即蒙古軍)及(金軍)兩省軍戰鈞州之三峰山,兩省軍大潰,合達、陳和尚、楊沃衍走鈞州,城破皆死之。樞密副使蒲阿就執,尋亦死。武仙走密縣。自是,兵不複振......” 這裏首先要說明一下,“三峰山之戰”與“三峰山戰役”是兩個不同的慨念。“三峰山之戰”是當時一係列戰事的焦點;而“三峰山戰役”從廣義上來看也許應該包括拖雷出寶雞、入漢中、繞道宋境及禹山之戰——甚至還包括三峰山之戰之後的鈞州之戰等等。 究竟古代存不存在“戰役”?例如有人認為由於各種因素的限製(例如通訊設備等),古代是沒有“戰役”的,隻有戰鬥。這個問題現在仍然有爭論。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古代沒有“戰役”這個詞。我認為,傳統觀點所說的三峰山之戰僅僅是指蒙軍與金軍在三峰山地區的戰鬥,並不包括此前的蒙古軍繞道宋境及禹山之戰;也不包括此後的鈞州之戰。 《元史.睿宗傳》記載:“壬辰春,合達等知拖雷已北,合步騎十五萬躡其後。拖雷按兵,遣其將忽都忽等誘之。日且暮,令軍中曰:‘毋令彼得休息,宜夜鼓以擾之。’太宗時亦渡河,遣親王口溫不花等將萬餘騎來會。天大雨雪,金人僵凍無人色,幾不能軍,拖雷即欲擊之,諸將請俟太宗至破之未晚,拖雷曰:‘機不可失,彼脫入城,未易圖也。況大敵在前,敢以遺君父乎!’遂奮擊於三峰山,大破之,追奔數十裏,流血被道,資仗委積,金之精銳盡於此矣。餘眾迸走睢州,伏兵起,又敗之。合達走鈞州,僅遺數百騎。蒲阿走汴,至望京橋,複禽獲之。太宗尋至,按行戰地,顧謂拖雷曰:‘微汝,不能致此捷也。’諸侯王進曰:‘誠如聖諭,然拖雷之功,著在社稷。’蓋又指其定冊雲爾。拖雷從容對曰:‘臣何功之有,此天之威,皇帝之福也。’聞者服其不伐。從太宗攻鈞州,拔之,獲合達。攻許州,又拔之,遂從太宗收定河南諸郡。”可見,《元史》就是將“三峰山之戰”與“鈞州之戰”分開的。基於傳統觀點,本文所說的“三峰山之戰”僅僅是指蒙古軍與金軍在三峰山地區的戰鬥。 金軍三峰山之敗,主要是因為合達、陳和尚、楊沃衍、高英、張惠這些人沒有大兵團野戰的經驗,指揮失誤所致。三峰山之戰金軍之所以敗於蒙軍,就是後勤出了問題,而在此前的禹山之戰結束時,參戰金軍就已經缺糧,準備“入鄧就糧”,[2]途中被蒙古軍劫去了輜重。從古今中外的曆史教訓來看,弱軍之所以能戰勝強軍,劫糧就是手段之一。曹操在官渡之戰中戰勝袁紹,就使用了這一著。這次蒙軍故技重施,而金軍則重蹈覆撤。之後,十五萬金軍尾隨蒙古軍至三峰山地區,又開始缺糧,最好解決的辦法似乎是北上前往鈞州就食。可是通往鈞州之路被蒙軍堵住了,同時退回鄧州之路也被蒙古軍堵住。金軍奮戰,企圖打通鈞州之路,但暫時沒有得逞。這時候金軍“不能得食,又不得休息”。[3]就在這個關鍵時刻,天下雨、雪,惡劣的氣候進一步令金軍戰鬥力下減。當蒙古軍有意放開了通往鈞州之路後,金軍各部為了爭道,擁擠在一起。蒙古軍適時用騎兵追擊。金軍遂全線崩潰了。 不僅僅是金軍缺糧,蒙古軍也缺糧。史載鈞州之戰後,“窩闊台至其弟拖雷營。拖雷為言自鳳翔進兵南下所經種種險阻,士卒饑困,至以草及人肉為食。可汗獎其能,謂非吾弟不能竟此功。拖雷謝日:‘此雖士卒之堅忍勇敢有以致之,然亦托可汗之福也。'”[4] 金軍蒙古軍都一樣缺糧,但是蒙古軍人數比金軍少,在戰區籌集給養也比金軍容易一些。那麽,三峰山之戰金軍與蒙古軍各有多少人呢?《金史》稱:“大軍發鄧州,趨京師,騎二萬,步十三萬”。[5]可見三峰山之戰金軍兵力為十五萬。至於三峰山之戰蒙古軍的兵力,據《元史》則稱:“拖雷既渡漢,......時拖雷兵不滿四萬......壬辰春,合達等知拖雷已北,合步騎十五萬躡其後。拖雷按兵,遣其將忽都忽等誘之。日且暮,令軍中曰:‘毋令彼得休息,宜夜鼓以擾之。’太宗時亦渡河,遣親王口溫不花等將萬餘騎來會。”[6]由此可知,三峰山之戰蒙古軍總兵力為五萬人左右(拖雷四萬、親王口溫不花等將萬餘騎)。五萬蒙古軍要想全殲十五萬金軍應該是不太可能的,因為蒙古軍兵力少,所以沒有辦法對金軍形成嚴密的包圍圈,隻能擊潰。 事實也是如此,三鋒山之戰金軍失敗後,有“餘眾迸走”到了幾乎距離三峰山三百裏遠的睢州,甚至還有敗逃的金軍跑到了昌武。據《金史.古裏甲石倫傳》記載:“......兩省軍敗,潰軍踵來。有忠孝軍完顏副統入城,兩手皆折,血汙滿身,州人憂怖不知所出。”直到第二年還有三峰山之戰敗逃的金軍在洛陽防守:“九年正月,北兵從河清徑渡,分兵至洛,出沒四十餘日。二月乙亥,立炮攻城。洛中初無軍,得三峰山潰卒三四千人,與忠孝軍百餘守禦。時輦疽發於背,不能軍,同知溫迪罕斡朵羅主軍務,有大事則就輦稟之。”[7]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三峰山之戰敗逃的金將武仙,其逃跑時沿著密縣、禦寨、嵩山、南陽留山等地旋轉,以三鋒山戰場為圓心繞了大半個圈,“收潰軍得十萬人,屯留山及威遠寨。立官府,聚糧食,修器仗,兵勢稍振。”[8] 武仙在三峰山之戰後“收潰軍得十萬人”,這個數目占了三鋒山之戰中十五萬金軍的三分之二左右,而剩下那三分之一的金軍,大約為五萬人,這些人也並沒有全部被蒙古軍殲滅,當中有很多成功逃脫。例如跑到了洛陽的三四千潰卒就是個好例子,估計還有一些躲藏在民間,變成了老百姓。因此,三峰山之戰蒙古軍最多隻殲滅了金軍三、四萬人左右,其餘的全逃跑了。 《金史》稱三峰山之戰前:“恆山公仙萬人元駐胡陵關,至是亦由荊子口、順陽來會。十二月朔,俱至鄧下,屯順陽。”[9]可見,盡管三峰山之戰期間金軍的總兵力達到了十五萬人,但其中屬於武仙的軍隊僅僅有一萬人。而武仙在三峰山戰後“收潰軍得十萬人”,其實力竟然比戰前增加了幾乎十倍!前文已經指出三峰山的金軍被時人認為是“倚以決存亡”的“天下勁兵”,[10]這些兵在三峰山之戰後大部分落入了武仙的手中。 其實,在三峰山之戰成功逃跑的金軍主要將領還有完顏哈達、完顏陳和尚、楊沃衍等,他們均逃入了鈞州。完顏哈達、完顏陳和尚成功逃脫之後本來應該收擾潰兵,以便再戰。可是他們卻坐困愁城。這其實是非常愚蠢的行為。後來,蒙古軍包圍了鈞州。完顏哈達、完顏陳和尚馬上成了甕中之鱉、束手待斃。完顏哈達、完顏陳和尚、楊沃衍都在蒙古軍攻陷鈞州之戰中死亡。 突出了重圍的合達、陳和尚、楊沃衍這些人沒有象武仙一樣去收攏潰軍,準備再戰.而是坐困愁城——就這一點而言,這些人的應變能力比武仙差得多了(事實上,武仙軍隊的戰鬥力本來就不低。金宣宗曾經對九股地主武裝進行“封建”,充許他們在自己的地盤上有權設官吏、收稅、賞罰可便宜行事,武仙就是其中之一。地主武裝因作用特出而被政府征募助戰,這種情況在曆史上並不鮮見。例如元末察罕帖木兒及擴廓帖木兒皆是地主武裝的重要領導人,其戰鬥力在蒙元正規軍之上,實際已經代替腐朽的蒙元的正規軍成為了起義的紅巾軍的主要對手)。合達、陳和尚、楊沃衍等人在鈞州之戰中或被俘或被殺.這些人的死亡致使十萬潰軍,群龍無首,反而成全了武仙。 蒙古軍在三峰山之戰後沒多久,開始圍攻金都汴梁。十六晝夜之後,便許和撤圍。這表明了由於種種客觀原因,蒙古軍隊暫時還不能迅速消滅殘金。蒙古人采取了兩手政策,在與金國議和的同時,另一方麵則要求宋朝出兵合擊金國。 金軍這時候仍然能夠擊敗蒙古軍。據《金史.蒲察官奴傳》記載:“(金忠孝軍)軍中陰備火槍戰具,(蒲察官奴)率忠孝軍四百五十人,自南門登舟,由東而北,夜殺外提邏卒,遂至王家寺。上禦北門,係舟待之。慮不勝則入徐州而遁。四更接戰,忠孝初小卻。再進,官奴以小船分軍五七十出柵外,腹背攻之。持火槍突入,北軍(指蒙古軍)不能支,即大潰,溺水死者凡三千五百餘人,盡焚其柵而還。”此外,蔡州之戰開始時蒙古軍亦受挫(詳後述)。這期間甚至還發生了蒙古高級將領投降金國的事,蒙古都元帥國用安便於當年七月降金。 三峰山之戰後,金國一些將領在與蒙古人議和失敗且北竄無望的情況下,購思了一個重要的戰略決策,即是企圖集中力量占領宋朝四川,以待時機卷土重來。被《金史》譽為“南遷以後,將相文武忠亮,始終無瑕者,仲德一人而已”的金將完顏仲德,[11]自始至終都是這一戰略決策的擁護者。《金史.完顏仲德傳》記載:“仲德提孤軍千人,曆秦、藍、商、鄧,擷果菜為食,間關百死至汴。至之日,適上東遷。妻子在京師五年矣,仲德不入其家,趨見上於宋門,問東幸之意。知欲北渡,力諫雲:‘北兵在河南,而上遠徇河北,萬一無功,得完歸乎?國之存亡,在此一舉,願加審察。臣嚐屢遣人奏,秦、鞏之間山岩深固,糧餉豐贍。不若西辛,依險固以居,命帥臣分道出戰,然後進取興元,經略巴蜀,此萬全策也。’上已與白撒議定,不從,然素重仲德,且嘉其赴難,進拜尚書省右丞、兼樞密副使,軍次黃陵岡。” 金帝在西遷的問題上憂柔寡斷。不過,即使是後來在坐困蔡州之時,完顏仲德也念念不忘西遷。史載:“仲德有文武材,事無巨細,率親為之,選士括馬,繕治甲兵,未嚐一日忘奉幸秦、鞏之誌。”[12]金國一些將領購思的占領宋朝四川的計劃,與遼亡之後,殘餘的遼軍進軍中亞,建立西遼,實在是有某些相似之處。 值得注意的是,《金史》記載武仙“遂走南陽留山,收潰軍得十萬人,屯留山及威遠寨,”武仙後來還“徙軍鄧州”[13](鄧州、南陽相距不遠,《金史》記載“鄧州,武勝軍節度使。宋南陽郡,嚐置榷場”[14])。武仙的老巢並不在鄧州、南陽一帶,他還何長期在此地流連忘返?聯係到鄧州一帶是宋金對峙的邊沿,曆來有大量金軍駐守在這裏,而三峰山戰前,十多萬金軍就是從鄧州一帶出發的——就可以斷言,武仙收攏的十萬潰軍肯定有大量鄧州、南陽這一帶的人。 金將武仙在三峰山戰後實力超群,而且擁有地利,所以是占領四川這一戰略決策的急先鋒。“武仙時與武天錫及鄧守移剌瑗相掎角,為金盡力,欲迎守緒入蜀,犯光化,鋒剽甚。”[15]除了武仙之外,當時宋金邊境的另一位金將武天錫亦實力超群。“天錫者,鄧之農夫,乘亂聚眾二十萬為邊患。”[16]另外,鄧守移剌瑗也一樣實力不靡。殘金憑著這龐大的數十萬大軍,似乎複興有望。 然而金國占蜀的計劃遭受到宋朝名將孟珙的力挫。武天錫在與孟珙作戰時全軍覆沒。“珙逼其壘,一鼓拔之,壯士張子良斬天錫首以獻。是役獲首五千級,俘其將士四百餘人,戶十二萬二十有奇。”[17] 另一金將鄧守移剌瑗因為作戰失敗,不得不向孟珙投降,“瑗遣其部曲馬天章奉書請降,得縣五,鎮二十二,官吏一百九十三,馬軍千五百,步軍萬四千,戶三萬五千三百,口十二萬五千五百五十三。珙入城,瑗伏階下請死,珙為之易衣冠,以賓禮見。”[18] 孟珙多次擊敗武仙,迫使武仙“易服而遁。”孟珙則“降其眾七萬人,獲甲兵無算。”[19]至此,三鋒山之戰中成功從蒙軍陣前逃脫的十萬金軍潰卒,在與宋軍作戰時損失殆盡。金軍主力已經蕩然無存。 武仙軍隊究竟是自我潰散的還是被宋軍殲滅的?《宋史》與《金史》的記載互相矛盾。《宋史》記載紹定六年七月孟珙多次擊敗武仙,“降其眾七萬人,獲甲兵無算”。武仙“易服而遁”,[20]基本上已經全軍覆滅了。而《金史》雖然承認武仙全軍覆滅,但是卻宣稱武仙軍隊是自我潰散的——完全沒有提到孟珙多次擊敗武仙,“降其眾七萬人”的事。[21] 其實,《金史》對此事的相關記載有破綻。武仙軍隊如果真的是自我潰散的,那麽他就有能力再次對潰軍予以收攏。原因是武仙先後有兩次收攏潰軍的經驗,一次是在三峰山之戰後,(武仙“遂走南陽留山,收潰軍得十萬人”[22]);還有一次是在貞祐九年三月的出援汴京之役(《金史》記載:“哀宗以仙為參知政事、樞密副使,河南行省,詔與鄧州行省思烈合兵入救。八月,至密縣東,遇大元大將速不泬兵過之,仙即按軍眉山店,報思烈曰:‘阻澗結營待仙至俱進,不然敗矣。’月日思烈急欲至汴,不聽,行至京水,大兵乘之,不戰而潰。仙亦令其軍散走,期會留山,仙至留山,潰軍至者益眾。哀宗罷思烈為中京留守,詔仙曰:‘ 思烈不知兵,向使從卿阻澗之策,豈有敗哉。軍務一以付卿,日夕以待,戮力一心,以圖後舉。’”[23])。可見,武仙有豐富的收攏潰軍的經驗,所以直到紹定六年七月全軍覆滅之前,他仍然擁有的軍隊為十萬左右。 無論是《宋史》還是《金史》,都沒有記載紹定六年七月之後的武仙有任何收攏潰軍的動作,相反,他在四處逃亡。鑒於一方麵武仙的地盤已經落入宋軍之手、另一方麵武仙的十萬軍隊在此期間幾乎全軍覆滅這兩個無可否認的事實,我認為《宋史》記載的宋軍擊敗武仙,“降其眾七萬人”的事比較接近事實的真相,也隻有這樣,武仙才沒有第三次收攏潰軍的機會。 宋軍不但使金國占領宋朝四川的戰略決策破產,而且成功的全殲了金軍龐大的後備軍,致使金國占蜀的計劃成為泡影。金帝從而變成了甕中之鱉、俎上之肉,死期近矣。其意義絲毫不亞於隨後的攻克蔡州。 這時候的金軍在強大的壓力下精神上已經瀕臨崩潰,甚至還要靠宋軍來幫它維持軍紀。《金史.哀宗本紀下》承認:“乙酉,大元召宋兵攻唐州,元帥右監軍烏古論黑漢死於戰,主帥蒲察某為部曲兵所食。城破,宋人求食人者盡戮之,餘無所犯。宋人駐兵息州南。”在這場大戰亂中,金軍和蒙軍都吃了人肉,金蒙在河南的戰爭是曆史上最醜陋的戰爭之一。 與戰績輝煌的宋軍相比較,這一時期的蒙古軍並沒有太多出色的表現,甚至,在蔡州之戰剛開始時便受挫。《金史.蔡八兒傳》記載:“天興二年,自息州入援,會(蒙古)大將奔盞遣數百騎駐城東,令人大呼曰:‘城中速降,當免殺戮,不然無噍類矣。’於是,上登城,遣八兒率挽強兵百餘潛出暗門,渡汝水,左右交射之。自是兵不複薄城,築長壘為久困計。” “宋遣其將江海、孟珙帥兵萬人,獻糧三十萬石助大元兵攻蔡。”[24]宋軍終於參與了蔡州之戰,先前雙方僵持不下的戰局馬上明朗化了——三十萬石米足夠十萬大軍吃十個月。圍城的蒙古軍假如沒有宋軍糧食的支持,能否堅持下去尚屬疑問。而這個時候,蔡州城內的金國軍民已經開始捱餓及吃人肉了。 宋軍與蒙古軍聯合進攻蔡州。宋軍還在作戰中救了蒙古軍名將張柔一命,《宋史.孟珙傳》稱:“(蒙古統師)倴盞遣萬戶張柔帥精兵五千人入城,金人鉤二卒以往,柔中流矢如蝟,珙麾先鋒救之,挾柔以出。” 端平元年正月辛醜,有投降宋軍者向孟珙進言:“‘城中絕糧已三月,鞍靴敗鼓皆糜煮,且聽以老弱互食,諸軍日以人畜骨和芹泥食之,又往往斬敗軍全隊,拘其肉以食,故欲降者眾。’珙下令諸軍銜枚,分運雲梯布城下。”[25]宋蒙聯軍終於攻入了蔡州。金哀宗匆忙傳位於東麵元帥承麟後自殺。“珙與倴盞分守緒(即金哀宗)骨。”[26]對於承麟的下落,《元史》稱“城拔,獲承麟,殺之。宋兵取金主餘骨以歸,金亡。”[27] 綜上所述,宋將孟珙在紹定六年期間成功的殲滅了數十萬金軍——其中包括三鋒山之戰中從蒙古軍陣前逃脫的十萬金軍。而在同一年中,蒙古軍沒有那一位將領有這樣的輝煌的戰績。 [1][10](金)劉祁撰的《歸潛誌》卷第十一 [2][3][5]《金史.移剌蒲阿傳》 [4]見馮承鈞譯的《多桑蒙古史》上冊第186頁,轉引自波斯拉施特的《史集》 [6]《元史.睿宗傳》 [7]《金史. 撒合輦傳》 [8][21][22][23]《金史·武仙傳》 [9]《金史.完顏合達傳》 [11][12]《金史.完顏仲德傳》 [13]《金史.武仙傳》 [14]《金史.地理誌》 [15][16][17][18][19][20][25][26]《宋史.孟珙傳》 [24]《金史.哀宗本紀下》 [27]《元史.太宗本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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