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的公司讓我覺得悶得慌,想著跳槽。經同事敏介紹,就去路小姐的公司麵試。
公司在一棟新建的大樓裏,整層都是他們的。走進一個很大的房間,中間稀稀拉拉的橫著幾張電腦桌,靠窗處擺著三個巨大的真皮沙發。
路小姐是老板,見到我便笑著打招呼,從沙發上站起來,伸出冰涼的小手,輕輕地和我握了一下。她五十出頭,身材瘦小,說話輕聲細語。眼神迷離,姣好的麵容有些疲憊,一幅大夢初醒的樣子。烏黑的中長發隨意一紮,稍顯淩亂。鵝黃色的小號套裝襯出玲瓏的身材,隻是下擺少了一個扣子。左腿肉色絲襪上有一道很長的破洞,腳上隨意地拖著兩隻白色高跟鞋。她很客氣地示意我坐在對麵的沙發上。
路小姐的邊上坐著個臉紅通通的矮胖男人,也有五十多歲。他一手拿著我的簡曆,一手捏著一罐啤酒,操著香港口音的國語,說話還帶喘:“你和敏是朋友?在同一間公司做事?”我點點頭。他笑著說:“啊~~我知道啦,你朋友提起過……那種公司很沒勁的啦,你跟你的朋友們都到這裏來吧!”
他喝了一口啤酒,接著就開出了很優厚的待遇。又說:“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姓譚,是路小姐的朋友。你什麽時候可以來上班?我們已經有幾個項目在做了,你盡快過來吧!”——麵試就這樣結束了,我這才發現自己好像沒說什麽話。
在原公司辦了辭職,兩周後,我急急地去新公司上班了。沒見到路小姐和譚先生,他們已經回香港了。辦公室裏隻有敏和兩個男生圍坐在吃飯桌旁打撲克,見我來了,敏招呼我過去,說:“你來得正好!我們缺一人。”他指了指旁邊的女孩,說:“這是小王,馬上要出去辦事,你來得太及時了!” 另外兩人是軍和涵,他們和敏曾是另一公司的同事,比我早來兩天。
玩了兩圈撲克,大家都有點乏了。軍去打電腦遊戲,涵去沙發上眯一會,隻有敏在敲鍵盤,說是回複客戶的郵件。我百無聊賴地翻著雜誌。
很快到午飯時間。辦公室裏有冰箱和微波爐,但大家都去樓下的小店吃。小店賣盒飯,專供周邊的打工人,分量足,味道還湊合,跟學校食堂差不多,價錢也公道。
大家也不是每天都來辦公室的。有時候想一起吃個火鍋,都要提前約好哪天來。每人各自買點食材放到辦公室的冰箱裏。先到樓下活動室裏打乒乓球,中午再回辦公室涮火鍋。
公司裏就這幾個人,沒有領導。來活了,誰有空誰幹。平時辦公室留一人接電話,其他人自由活動。有時候中午大家都出去吃飯,就把公司電話聽筒拿起來放邊上,這樣即使有人打進來,也隻能聽到忙音——這是路小姐專門交代的。
平時真的也沒啥事,我每天帶本書去,坐在落地窗前的真皮沙發裏,閑閑地看。有時打打遊戲,聊聊天,打牌也經常湊不齊人。有時不想去了,就陪媽媽一起出去逛街。
路小姐還雇了一個會計,平時不來,發工資那天會準時出現。給每人厚厚的一個信封後,就走了。
後來,我們做的一個項目,得了上海市的大獎,路小姐也給我們發了點小獎。
過年前,路小姐專門來上海請客戶吃飯。我們也能沾點光,跟著喝點甲魚湯什麽的。
這是我做過的工作中,最接近共產主義理念的一份:各盡所能,按需分配。
真的很懷念。希望共產主義社會早日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