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哥是我移民前在外企的同事。他年齡比我大不少,研究生畢業,在當時也是高學曆了。不像現在在國內,不是個研究生,你都不好意思出去找工作。闖哥還有幾年在日本工作生活的經曆,這在我們公司的同事中並不多見。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些,大家感覺闖哥就有點自傲。平時表現在不合群上。比如他們幾個人出差到外地作項目。一般大家吃飯的時候是輪流付賬,即今天你明天他的。但如果闖哥在,他會自己吃自己的,堅決不參與。由於是美企,我們那時候的出差補貼非常高。一周的補貼比一般人一個月的工資還高。有人說闖哥是為了省錢,小氣。這個我不同意,人家自己吃自己的,不是也沒占你便宜嗎?
因為這個原因,闖哥在公司裏的朋友不多。我是公司裏和闖哥要好的少數幾個人之一。闖哥和我是同時進公司的。開始培訓的一周,大家在一起聊天時,闖哥給大家出了道數學題。在一堆小球裏,使用天枰,用最少的次數把一個質量輕的小球給找出來。當年不像現在,找AI一問就有答案了。我當年可是算的,而且是最快給出答案的。從此闖哥對我是刮目相看。後來慢慢地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後來和他喝酒,聽他說到了和中醫的緣分。那時是文革時期,他父親下放去了幹校。這個幹校在天津的郊區,離市區很遠。闖哥是幾代單傳,父親離開後,家裏隻剩下他和母親。當時他大概十來歲。一天他突然感覺不舒服,腹痛,全身乏力,隻能躺在床上。後來感覺好像肌肉都不受控製,身體好像也不能動了。
但那時候正在搞運動,醫院裏的好醫生都作為牛鬼蛇神被打倒了。請了大夫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到了第二天,他的身體虛弱至極,感覺有點要不行了。據他講,有點象那種出氣多,進氣少的。他母親嚇壞了,趕緊求人去給他父親捎話讓他趕緊回家。
他父親是連夜趕回來的。你想,家裏幾代人都是單傳,這孩子要沒了,死後如何麵對祖宗?正在他父親急得團團轉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一個發小。這個發小本身不是醫生,但他的親大哥是個有名的老中醫。不過當時這個老中醫也被打倒,被規定不能給任何人再看病,否則要罪加一等。但救子心切,他父親也沒別的辦法。雖然已經是半夜了,也隻能硬著頭皮去找他這個好朋友。
見了朋友,說明了情況。發小很夠意思,兩人去了大哥家。他父親在門口等著。發小進屋去和大哥溝通。估計是醫者父母心,還有交情起了作用,老中醫答應了。這樣大家就一起來到他家裏。
老中醫進了屋,到了他的床前。先觀察了他的眼睛,看了他的舌苔等。又聽他和他母親描述他的病情。然後開始給他號脈。最後找來紙筆,給他開了個藥方。完事後轉身就走,從進了屋到走,全程沒有說一句話。當時是半夜,看見老中醫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他一直沒說話,所以他偷著給別人看病的事應該不會被別人知道從而傳出去。這個也算是老中醫在那種環境下的自保吧。
雖然在開展運動,中藥鋪還是開門的。他父親拿到藥方後如獲至寶,第二天等藥鋪一開門,馬上拿了中藥回家。依著老中醫的藥方,藥被熬成三付。當天早晨他就喝了一付藥。藥喝下去,感覺病情有所好轉,身體不是那麽難受了。轉天他喝了第二付藥。他的腹痛,全身乏力等症狀基本消失了。到了第三天,第三付藥喝下去,就可以下床自由活動了。後來據闖哥分析,這病有可能是急性肝炎什麽的。
病好了以後,他父母自然對老中醫一家感恩戴德,逢年過節的都要去看望。他自己從此就相信了中醫。不但相信,自己還研究。後來他還自己給家裏人開方子治病。闖哥倒是沒給我開過,但我有回身體不舒服,他給我刮了痧倒是挺管用的。
後來我移民了,但他還在那個公司。再後來有次回國,那時他已經去了另一家公司了。我去了他家。見了他的老娘,老人家身體還很硬朗。不過他家老爺子已經過世幾年了。我還見了他太太和兒子。當時他兒子在天津的市五所上高中。小夥子談吐文雅,學習也很好。我笑著說,你是任重而道遠啊。你們家要指望你延續煙火呢。
時光飛逝,一晃很多年過去了。祝願闖哥一家,身體健康,生活幸福,人丁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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