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總是政治家,官做到了全國第二把交椅,接班人的事項寫進了黨章,最後雖功敗垂成,喪身於異國他鄉,沒有回歸,但至今仍有千千萬萬的人惦念,這輩子不虧;林總是軍事家,十大元帥名列第三,共軍第一鐵騎,從白山黑水,打到了天涯海角,即便是林總後來成了壞人,但不提他,共軍的軍史無法書寫。
在文才方麵,林總與陳老總那樣的文藝範沒法比,即便是朱老總、葉帥也比不了,那兩位老帥的詩詞寫得中規中矩,上了語文教材。林總的字寫得不太好,字跡歪歪扭扭,他的詩詞也聽說過,因為內有“誌壯堅信馬列,豈疑星火燎原”,與史實不符,遭到了偉大領袖的奚落。這也不冤,主席的著作誰沒讀過?
以下就是林總那首頗有爭議的詩詞:
西江月 重上井岡山
1969年9月
其一
繁茂三灣竹樹,蒼茫五哨雲煙。
井岡搏鬥憶當年,喚起人間巨變。
紅日光彌宇宙,戰旗湧作重洋,
工農億萬誌昂揚,誓把敵頑埋葬。
其二
四十年前舊地,萬千往事縈懷,
英雄烈士起蒿萊,生死艱難度外。
誌壯堅信馬列,豈疑星火燎原,
輝煌勝利共開顏,鬥誌不容稍減。
對於我等這些不會作詩的人講,林總的這首詩詞寫得不錯,一點不比郭老解放後寫的那些打油詩差。
還有一首據稱也是林總寫的,但準確時間沒找到,應該與上麵那首“西江月”,時間接近。
一望山多林,三伏暑頓除,
以氧調精神,由此病可除,
行年雖花甲,鬥誌猶當初,
憶昔會師處,井岡紅旗舞,
主席創紅軍,億眾迎日初,
誌士齊奮起,怒把鬼神誅,
四海起風暴,五洲展鴻圖。
其三
毛家灣林氏夫婦臥室內的條幅:
一條是林彪贈葉群的:
發不同青心同熱,
生不同衾死同穴。
另一條是葉群回贈林彪的:
教誨恩情感不盡,
天長地久永相隨。
這兩則別開生麵的條幅,雖也談不上有多高文學造詣,但卻令人感慨。
特別是林彪的條幅,每種程度上確實應驗了:夫妻兩人雖然生前不同床共枕,卻在風沙蔽天的蒙古草原上共同埋葬了,實踐了“死同穴”的悲壯許願。
後一條,也十分奇妙,雖然9.13事件已經過去了53年,人們似乎依稀可見,這對夫妻雖葬身異域,仍然夫唱婦隨,直到永遠,何等淒涼!
其四
然而最讓人吃驚的是,林總還化名寫過一首自由體長詩。
當年從蘇聯治病歸來不久的林總,得知左權犧牲,悲痛異常,連夜寫下《悼左權同誌》的長詩,以“淩霄”的筆名發表在1942年6月19日的延安《解放日報》上,這是迄今為止見到的林總的唯一長詩。林總曾當麵念給左權的夫人劉誌蘭聽。
2007年12月9日,一百多位將帥後人在北京阜成門的一家賓館聚餐,紀念林總誕辰100周年,林豆豆當眾念了父親這首泣血的悼詩:
《悼左權同誌》,淩霄
《悼左權同誌》, 淩霄
左權!親愛的同誌,
親愛的戰友,
你!
你躺下了!
在你鮮紅的血泊中躺下了,
靜靜的無言的永別了。
我慚愧,我們本來是在一起的,
一起生活
一起工作,
一起戰鬥。
然而當著你戰死沙場的時候,
我卻沒有親自在你旁邊,
看著你、救護你、撫著你行將停止的脈搏跳動的手,
握著你脈搏跳動停止了的手,
馬革裹屍還葬你的遺體。
當著噩耗傳來的時候,
我從談笑中立刻轉入了沉默,
墮入了沉思:
“這是巨大的損失!
可惜一個忠勤篤實的革命者啊!”???
回憶,
何忍回憶!
何從回憶!
但又何能抑製這自然的回憶?
大概是1931年吧!
我們第一次認識是在一個辦公室內,
你坐在辦公桌旁正在孜孜地書寫。
你是那麽謙虛,毫無一點驕氣,
你完全大別於當時某些留洋回來的人們,
神氣十足,鄙視別人是狹隘經驗論者的習氣。
然而你在國外學習的成績卻是很好的,
你在黃埔一期也是一個卓越的。
1932年我們東征打下了漳州,
這是我們共事的開始。
在工作中你顯出了良好的品質,
你不說空話,
你忠心幹實事。
後來回師江西的時候,
忽然一個政治謠言竟然撤去了你的軍職。
你從容地、泰然自若地回到後方,
那時我們就此分別了。
然而一個忠勤篤實的印象深留在我的腦子裏。
在前方常看到你的一些有益的譯述,
我們非常地歡喜。
在五次“圍剿”時你被調到同我們一起工作,
這時恰是紅軍最艱苦時期的開始。
從此無限繁難的工作晝夜圍在你的周邊,
敵人逼得我們是那麽的緊,
隻要我們一絲疏忽,
就要無益地喪失成千成萬同誌的生命,
就會放過了毀滅成千成萬敵人的良機。
你所處理的事情是最繁的事情,
你真正盡了組織戰鬥的重任,
白天行軍作戰,
夜間又要計劃周詳,指揮有方,
電話機子成了你枕旁經常的陳設,
電話的鈴聲一夜不知多少次地催你醒來。
你倦極了
清醒的神誌到底抵不過過度的疲勞,
電話,一次再次的電話!
過度的繁勞使你好說夢話,
你的夢話我常聽到,
你所說的句句都是戰鬥的安排。
見你過度的疲勞,我心中常在不忍,
然而你的戰友也是困倦不堪的,
又何能替你分勞!
記得吧?
親愛的同誌!
多少次的險惡的戰鬥,
隻差一點我們就要同歸於盡,
好多次我們的司令部投入混戰的漩渦,
不但在我們的前方是敵人,
在我們的左右後方也發現了敵人,
我們曾各自拔出手槍向敵人連放,
攔阻潰爛的隊伍和敵人反撲,
子彈炮彈炸彈,
在我們的前後左右縱橫短亂落,
殺聲震蕩著山穀和原野,
炮彈炸彈的塵土時常撲在你我的身上,
我們屢次從塵土中濃煙裏滾了出來,
我們是越打越起勁的,
當著人們麵色蒼白失去智慧的時候,
我們卻更加奮發聰明起來,
也更加有點野蠻起來了。
在這樣的時候我們忘記其他一切,
你在這時常警告著別人隱蔽身體,
一顆耿耿的忠心,
至今想來猶使人忍不住感激的淚。
無淚的,
左權同誌!
你雖然死了!
但你的靈魂仍然活著,
活在我們的心間,
活在千千萬萬革命戰士的心間,
無疑的!
我們,
千千萬萬的革命戰士,
堅持著,
繼續前進,
我們一向所欲解決的問題,
是一定要解決的,
一定會解決的,
你瞑目吧!
我們會做好的!
其五
夫人的軍事功力,自然不能與丈夫相比,但在詩詞歌賦方麵卻不相讓。葉群曾填詞《清平樂》和《浣溪沙》,親筆書寫後分別送給兒女。
清平樂(贈老虎)
頻傳捷獻,喜望南飛燕。
磨折經時男子漢,不斷總結經驗。
謙虛謹慎從容,熱情勇敢英勇。
無限丹心相望,攀登革命高峰。
浣溪沙(贈豆豆)
連日飛來問好書,遊蹤頻告慰雙吾,磨折曆時有坦途。
無限丹心期無限,謙虛謹慎是鴻圖,熱情勇敢聞雞舞。
葉群的詞,言簡意明,但感覺不及林總,很難稱之為佳作,原因之一是,詞章之內,出現了較多的政治詞匯。
由於不懂詩歌,對林總夫婦的詩詞到底有多少藝術水準,拿不準。但從中至少發現兩點:
1.林總還是有些文藝範的;
2.林總也不都是後來表現得那樣特立獨行,他還是有真感情的。如果沒有真情實感,他不可能寫出如此飽含激情的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