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一縷入大漠(四十)下江南— 入川

下江南(八)返渝 

 

青春年少下江南,滬寧蘇杭讀萬卷。

難得人生此經曆,逆水行舟永向前。

 

回九江已近1975的年底了。應該回重慶了,但是還有一個心願未了。就是要從好漢坡步行上廬山,當一次好漢。從小就聽父親說小時候是怎樣怎樣地從好漢坡上廬山的。既然回了九江,豈有不當好漢的道理。要不回了重慶怎樣向父親交代呀!

 

九江雖然地處長江以南,冬天還是很冷的。12月31號銳強表弟陪我上山。一路上滿是積雪,處處都是懸冰,好一派北國風光。一路無人,又有誰這麽無聊在除夕這一天上廬山呀! 登上仙人洞放眼望去,另一類 ‘無限風光在險峰’ 近在眼前。恐怕世上沒有幾人能夠領略如此景象。沒有父親說的這麽難就上山了。父親當年還小不到十四歲,而我已經21歲了。

 

除夕之夜,廬山牯嶺街上好一片蕭條,冷冷清清,幾乎無人。飄著小小的雪花,竟然有些陰風慘慘,猶如鬼城一般。本來打算住一晚。看到這情景,我和表弟都想馬上下山。攔了一輛解放牌卡車,開到半山,車突然熄火了。司機擺弄了半天也無濟於事,還好表弟本來就是汽車修理工,兩三下就打車給打燃了。不然半山上怎麽過夜?

 

‘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登上上海到重慶的江輪已是1976的1月。早已沒有了楓葉也沒有荻花,兩岸都是光禿禿的,隻有那迎麵而來的冷風與萬裏平沙。 在船上突然聽到了總理去世的廣播。心裏頓時感到了一陣陣寒意。

 

一月是枯水季節,特別是西陵峽這一段。河道已經變得很窄小,到處都是裸露的礁石。因水位太低,輪船本身的動力很難使上勁。進入一個灘口,船隻靠岸上的絞盤還不夠勁,岸上還有人力拉纖過灘。如此奇觀現在是看不到了。也不知道抗戰時期,民生公司是如何將國家那麽多關鍵設備從武漢運到了重慶。

 

重慶到九江下水四天,九江到重慶上水六天 。某種意義上,人一生的旅程不就是像輪船一樣嗎? 有的時候是上水,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有的時候是下水, 一帆風順,一日千裏。此刻,回重慶可是上水呀! 麵對的一定是更多的挑戰!不知不覺間,朝天門已經在望, 重慶我回來了。

 

後記:

 

七十年代文化大革命中能夠回九江老家再到江南一遊可能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那個年代基本上是沒有旅遊這個詞的, 因為國家處於一個混亂的狀況下,也沒有旅遊的條件。得感謝父母的眼界,讓我能夠體會到行萬裏路,讀萬卷書,這樣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也許,這種親身經曆不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但其影響卻可能是一生一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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