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產風刮過我的家
牛經滄海
6/18/2024
祖父母外祖父母四人,我隻見過外祖母。那時候我還小,也隻是在過年過節時去外祖母家裏住一兩天。外祖母時不時會小聲說些以前的舊事。我小小年紀,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受黨團教育多年,從紅小兵到紅衛兵,還幹過一陣子民兵,警覺性很高的。外祖母的一些言語明顯流露了一些不滿。我小心提防著。
那麽,我另外三位祖輩親人去哪兒了呢?
外祖父,人稱"老好人"。有次回老家,乘坐出租車跟的哥瞎聊。聊著聊著聊到我的外祖父。的哥的爺爺碰巧是外祖父家的長工。的哥他爺爺多次跟他講,我的外祖父就是一個老好人,對長工短工都很好、很實在,從無虧待。外祖父這樣一個人畜無害的鄉紳,鬥地主的時候斃了。意外不意外?嘿,有指標。
祖父幸好不是地主,但也沒有什麽好命。鬥完地主,搞大躍進。六安有個淠史杭工程,每戶都有攤派。在古代就叫徭役,現在叫社會主義大建設。奉獻是每個主人翁應盡之責任。這個偉大工程1958年開工,適逢共產風刮起。共產主義固然美好,但餓肚子幹共產,主人翁餓死路邊是不會有人在意的。一個淠史杭工程,不知道餓死多少民工,我的祖父隻不過是千千萬萬餓死工地路邊一個主人罷了,功勞都是公仆的。
祖母也在這場共產風的狂飆中不幸餓死。據說祖母把棉被拆了,拿棉絮充饑。
我出生的時候,祖父、祖母、外祖父都不在了。一個外祖母也是充滿防備之心,從來沒有親密的感覺。
我的一家隻是眾多社會主義主人之一,六安的淠史杭工程也隻是共產風期間眾多大躍進工程之一。今天百度一下這個工程,充滿光鮮亮麗,全是功德。對於那些整天對曆史事實視而不見的人們,我知道他們不會因為我家的遭遇心生不安,他們會說隻是個案,沒有統計意義。這個我懂,可是那些數據早就銷毀了。就算有殘存,主人翁們也永遠見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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