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和平解放前後zt

來源: 頭發與財富成反比 2024-06-05 20:22:06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36317 bytes)

 

1948年是農曆戊子年。這年年初,北平被國民政府定為中國的陪都。此時北平城擁有177萬人口,是中國除上海之外人口最多的城市。

很快,北平和平解放。在解放前和解放後,北平的氛圍如同“兩重天”。

▲1948年的北平城

北平老城區淪為死市

當時橫貫東西長安街上的最後兩個城門,啟明門(建國門)和長安門(複興門)都已經被拆除。這個從1939年日本人統治北京時期開始的城市改造計劃,是以西郊為居住區,以東郊為工業區,完全放棄了老城區,使北平老城區淪為“死市”。

北平昔日的城中心,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尊嚴和神聖,天安門廣場是一片坑坑窪窪的土地,裏麵雜草叢生,垃圾遍野,中間有些地方的草長得比人還高。正陽門內的順城街一帶,垃圾和城牆比鄰而居。此時的天安門地區,是一個沒人管理的地區,許多往城外運送垃圾的車就把垃圾倒在這裏。日積月累,年初這裏已經積攢了整整60萬噸垃圾。這個巨大的肮髒的垃圾場,每天散發著刺鼻的腐朽氣味,漂浮彌漫在北平城的上空,即將見證一個同樣腐朽的王國的最後時刻。

報紙上每天都是國軍取得勝利的消息,但華北剿總司令部卻悄然從石家莊遷到了北平。

日益臨近的戰事和北平越來越濃的備戰氣氛,讓北平人心裏越來越感到不安。曾經是北平重要手工業的玻璃製品業,這時已經成為曆史。因為生產玻璃製品的原材料過去都是從山東運來的,現在這種來源被切斷了。同時,北平城曾經的手工業品主要消費者,富人們和僑民大多已經逃往南方,外國旅遊者也不敢再光顧這座城市。

經濟極度蕭條

北平人感到絕望的,那就是極度蕭條的經濟。

通貨膨脹達到幻想才能構思出來的數字,而且上升的速度之快更難以想象。

工錢用麵粉或者大米支付,官員們的工資也同樣,而且往往拖欠。這些人不得不靠貪汙和黑市交易來生活,每天都有新的醜聞傳播,而且花樣翻新。

是年元宵節,市麵上銷售的元宵已經達到了每個1萬元,一般市民根本不敢問津。

3月中旬的一個中午,北京城突然下了一陣冰雹,顆粒非常大,這讓憂心忡忡的市民感覺更加不安。而實際上。北平的物價3月初已經開始直線上升,首先是糧食比一個月前翻了一倍,然後是水、電、交通、車票全線上漲。市麵上散布著各種各樣的消息。

北大學生羅榮渠在日記中寫道:傳昨夜保定、石門(石家莊)易手,今天《北京人》出了一個繪有內戰地圖的周刊,說洛陽被圍,西安吃緊,還聽說京郊發現小股共軍,真是越打越近了。大學校園內日來流傳著遷校的謠言,北大遷杭州、清華遷長沙,不過並未證實。因為市民都希望能夠證實和了解更多消息,所以北平的十幾家報紙成了當時最暢銷的商品。但是在3月13日清晨,突然報童的叫賣聲沒了。直至中午,大家才知道因為印刷工友為爭取待遇全體罷工,北京報紙全部停刊。印刷業工人罷工的行動很快傳染了其它各行各業,罷教、罷職、罷課、罷演、罷診接踵而來,北平在這此起彼伏的抗議、請願聲中,迎來了這年的夏天。

7月4日,北平發生了震驚中外的一幕慘劇。當天,市參議會通過一項議案:要將東北流亡學生加以軍事訓練,並給予士兵待遇,同時通知教育部不再發公費,以後的一切都由華北剿總負責。東北學生聽說這個消息非常憤慨,集合4000多學生到市參議會請願,遭到預伏的國民黨軍警開槍鎮壓。

北大學生羅榮渠記錄了這一慘案的細節:很多屍體倒在血泊中,不準學生抬走。很多呻吟在垂死關頭的學生也不準人搶救,情況之慘史無前例。全體東北學生都陷入極度悲憤恐怖中,相向而哭,淚不幹麵。慘案造成學生9人被打死,100餘人受傷。

從6月份開始,京城大大小小的難民所擠滿了無家可歸的貧民,天壇、中南海、太廟、孔廟、國子監、雍和宮都住著難民。

官方的統計數字:北平有50萬人口加入了失業大軍,貧窮人口是29萬人,而來自各地的無家可歸的貧民更是不計其數。

《北平時報》記者訪問了國子監後寫道:國子監有難民1600人,一半兒住在屋裏,一半兒住在廊下,滿地潮濕,衣服皺的發黴,滿院是臭水坑,到處是刺鼻的腐臭。賑糧是每人十二兩雜糧,沒有人吃得飽,小孩子每天都有死的。

8月份,國民黨統治區的經濟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買一個雞蛋要24斤法幣。1斤玉米麵兒要100斤法幣,法幣首尾連接兩裏半,可買粗布一尺。和一年前相比,糧價整整上漲了149倍。8月20日,全國各大報紙刊登《財政經濟緊急處分令》,國民政府發行金圓券限期收兌法幣、東北流通券及民間所藏金銀、外幣,任何人不得逾期持有。在當局嚴令之下,中央銀行門前每天都是人山人海,擠滿了等待兌換金圓券的市民。僅3個月,14元金圓券換一美元就變成了100萬金圓券換一美元,於是金圓券成了一堆廢紙。

大學生盼望解放

住在北平的澳大利亞學者菲斯傑拉爾德記錄了這樣一個故事。

10月份,蔣介石最後一次視察北平,當經過市區時,透過車窗看到了許多地方人們排起了長隊。背後的助手告訴他,這些人是在將手中的銀元和美元換成金圓券。而實際上這些人排起長隊是要領取他們被拖欠很久的工資,而工資是以麵粉的形式發放的。蔣介石相信了助手的話,甚至在以後的一次演講中還提到這件事,說他有理由相信北平人的愛國熱情。而此時,北平市民對他們的政府已經失去了信任,手中一旦拿到工資,就第一時間把它換成實物。

在京城有限的媒體上,每天都有關於市麵上成群結隊搶購商品的消息。10月14日,在東安市場,一群市民爭購棺材,讓秩序一度失控。10月15日,西單商場被滋擾,搶走球鞋45雙。10月17日,5000多人聚集在玉虛觀爭購醬豆腐,警察最後不得不鳴槍示警。

加劇騷亂的原因,傳說還和大量的囚犯被釋放有關。

據《大公報》報道說,釋放這些囚犯是監獄方麵為了節約糧食和暖氣。但放出去還不如在監獄裏,所以有些犯人不願意接受重新獲得的自由而被刺刀驅趕出監獄。這些囚犯中有80%是過去日本人占領時的漢奸,其餘大多是煙鬼,再加上少量的強盜。

由於局勢的緊張,各領事館已經要求各國駐京人員在交通工具允許的情況下及時撤離。北京人感覺到戰爭日漸逼近了這座城市。12月12日,在紫禁城的金鑾殿舉行了一個大型慶典,慶典的目的是嘉獎8000名新征士兵。從上個月開始,政府在每個市內街區征召新兵。但想逃避當炮灰也容易,破財免災,交“贖身費”,還可以砍價。市政當局同時要求普通市民進行捐獻,慰問那些被征召新兵的家庭。

據《世界日報》報道,捐款要到北大校長胡適頭上,這下惹惱了胡適,胡適向市長提出抗議。解放軍步步收緊對北平的包圍圈,迫使駐守在城外的國民黨守軍大量調集到北平城裏。12月14日下午,美國學者德克·博迪經過市區,看到馬路上擠滿了一隊隊的士兵,隆隆駛過的軍用卡車以及長隊的兩輪馬車上裝滿了牲口的飼料、士兵的被褥和其他裝備,在北平城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多的士兵。很顯然,傅作義是要在城內部署軍隊,準備在城內打仗。德克·博迪還專程去了一趟景山。發現景山裏已經住滿了士兵,不再對外開放。相同的情況也發生在紫禁城、太廟、北海、中山海等公園和宮殿,隻有中山公園還開著門。最後,住不下的士兵被安排在市民家中。估計人數有20多萬。

除了軍事調動,北平市麵上到處是搬家的景象。在有錢人和外國人看來,解放軍進城就意味著殺戮、沒收財產和虐待,死亡看起來是命中注定的結局。他們拿定主意,一旦可能就迅速的逃離。

航空公司的官員們被團團圍住。不管是通過正當的手續還是通過詐騙,那些能夠得到去美國簽證的人們很快就被認為是頭等乘客。僅僅獲準進入香港的被稱為二等乘客,不得已而隻能逃往台灣的就是三等乘客了。

在東安市場,除了普通的商人外,經常可以看到變賣自己財產的人。變賣商品中還有逃往南方的居民留下的各種物件兒,其中有一些還非常便宜。《北平紀事》就報道說,在北平花1000元金圓券(相當20美元)就能買一輛轎車。但是大多數人對這些物品已不感興趣了。12月15日是北京大學建校50周年紀念日,在城外隆隆的炮聲中,北京大學校長胡適隻身離開北京前往南京。

也有不害怕共產黨,他們就是大學裏的師生。幾乎是公開盼望“解放”那一天的到來,“解放”一詞在當時十分流行。

解放前夕的清華園

這年剛考上北京大學的樂黛雲在回憶錄中說“盡管特務橫行,北京大學仍是革命者的天下。我們在校園裏可以肆無忌憚地高唱‘你是燈塔’甚至還演唱‘啊,延安’。”

蔣介石預感到平津不保,指示中央研究院院長傅斯年將北平的一批知名教授接往南京。繼胡適之後,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北師大校長袁崇禮等人搭乘第二架飛機飛往南京,教育部官員特地到機場迎接,卻大失所望,搶救名單上的教授絕大部分都沒有來。

北平城外的清華園。在校長梅貽琦走後,仍照常上課。12月16日,國民黨軍隊全部撤進城裏。幾天後,解放軍開進海澱鎮。他們沒有進清華,隻在校門口設了一個崗哨兒。代理校長馮友蘭回憶,清華的師生都出來迎接。馮友蘭的夫人看見校門口兒站崗的戰士赤著腳穿鞋,打算送她一雙襪子,結果無功而返。

馮友蘭不禁感慨地說:“解放軍可真是‘秋毫無犯’。不記得什麽書上說‘王者之師,有征無戰’。這次解放清華不就是‘有征無戰嗎’?”

哲學教授馮友蘭是國民黨中央研究院第一屆院士,也在搶救名單中。但他決定留在北平。他在回憶錄中寫道:“當時在知識分子中間,對於走不走的問題議論紛紛,何必走呢?共產黨當了權,也要建設,中國的知識分子還是有用的。當時我心裏想的還是社會主義尚賢那一套。”

12月18日晚上,兩位解放軍幹部來到清華教授梁思成、林徽因的家裏,他們特地前來請教城裏哪些文物建築需要保護。臨走時,一位軍人對他們說:“請你們放心,隻要能保護文化古跡,我們就是流血犧牲也在所不惜。”

這一年,梁思成也當選為中央研究院院士,梁思成抱著單純的信念留下來。在他看來:“共產黨也是中國人,也要蓋房子,我還是為新中國的建設出力吧。”

此時,清華大學的教授們雖然依然裹著厚重的棉長衫和圍巾,騎著自行車兒穿過西直門,去城外的學校教課。但是出了國民黨重兵把守的西直門後,就出了國統區。

北平和平解放了

人民解放軍已經將解放區的邊界推到了北平城下,海澱、青龍橋、香山,已經到處是戴著狗皮帽子的東北野戰軍了。北平的南苑和北苑兩個飛機場此時已經被解放軍占領,國民黨軍隊便在天壇和東單修起了兩個臨時飛機場。

在日本人占領北平的時候,天壇曾被建成一個機場,到1948年的時候,天壇依然是破舊不堪。此時為建臨時機場,天壇再次遭到破壞:400多棵直徑為一至三米的古柏,兩萬多棵直徑稍小一點兒的樹被砍倒,拔起的樹最後成了軍隊燒飯的柴火。

任何人都感覺到,北平這座城市即將麵臨巨變。

下午商店很早關門,像東安市場這種地方,在這個冬天的下午顯得特別蕭條。城市已經麵臨一種圍困經濟。一袋44磅重的麵粉前天賣250元,昨天漲到350元,今天已經賣到500多元了。有錢人趁機囤積居奇,使通貨膨脹加劇。雖然當局樂觀的宣稱食物足夠應付三個月,但由於沒有建立配給製度,這個承諾毫無意義。

解放軍方麵既沒有對城市進行轟炸,也沒有攀越城牆發動進攻,他們隻限於零星但準確的炮擊國民黨秘密警察的總部。由於炮擊準確,煙火、炮火沒有涉及到居民。

和以往唯一不同的是,現在街上行走的更多的是一隊隊背著鐵鏟,被強迫去修築防禦工事,修建應急機場,鏟平沿城牆外周圍房屋的勞工隊伍。當然,他們得不到任何報酬。

整個城市還遇到煤炭緊張的困難,老百姓過著一個最寒冷的冬天。

元旦這一天報紙發表了蔣介石的和平聲明。

北平市民注意到,近期在所有的電訊中,“共匪”這個輕蔑的稱謂已經改變為“共產黨”這個比較尊敬的稱呼了。

1月15日,北平城整整被圍一個月。

這一天,北平的老百姓聽到了天津被解放軍占領的消息,而解放軍對北平市區的零星炮轟也在加劇。就在這一天,一發炮彈落在離美國新聞處20米遠的地方,炸死了一個站在門口的人。天壇的臨時機場也不得不停止使用了。

北平到底是降還是要打?北平市民越來越擔憂和恐懼。

傅作義與共產黨的秘密談判一直沒有停,但由於雙方條件相距甚遠,談判陷入了僵局。一月份,傅作義在中南海召集北平的學者名流開會,表示願意虛心聽取大家的意見。

據徐悲鴻的夫人廖靜文回憶,是徐悲鴻第一個站起來說:“北平是一座聞名世界的文化古城。這裏有許多宏偉的古代建築,希望傅將軍顧全大局,服從民意,使北平免於炮火摧毀。”

康有為年逾花甲的女兒康同璧隨後慷慨陳詞:“北平有人類最珍貴的文物古跡。這是無價之寶,絕不能毀於兵戎。”

華北的戰局已經讓傅作義手中失去了籌碼,而來自北平市民的呼聲也不容他再猶豫。

1月20日,雙方終於公開宣布一致同意結束戰爭狀態。為了保全駐城守軍的麵子,《聯合公報》的措辭考慮的非常周到,稱傅作義將軍將把士兵從城裏撤出,到西部駐紮。一個由市長領導的傑出人士組成的委員會接管城市,人民解放軍將進城維持秩序。見多識廣的北京市民們明白,這些條款意味著國民黨軍名副其實的投降,北京和平解放了。

解放是當時最流行的標語

聯合公報宣布的這一天,北平的物價全部狂跌,自來水廠恢複供水,商場恢複營業,而石景山發電廠報告也開始發電。

德克·博迪給這天的日記起了兩個字的題目:解放。

解放是當時最流行的標語。他寫道:今晚,當我寫這篇日記時,幾個月來第一次,街上的燈都亮了。北平在經過了長達一年斷斷續續的黑暗時期後,重新進入了光明的世界。

1949年1月31日(農曆臘月初三)中國人民解放軍從西直門、德勝門、複興門開進北平城,佩戴“平警”袖章的解放軍戰士取代國民黨守軍站立城門。

▲解放軍接管北京城防

德克·博迪的妻子在王府井大街正好碰到去接防的解放軍隊伍。她形容第一次見到的解放軍戰士各個麵色紅潤、步伐輕快、健康且士氣高昂。他們得到沿路民眾的鼓掌歡呼。

2月3日,中國人民解放軍舉行了聲勢浩大的入城式。

▲解放軍閱兵部隊進北京城

入城式部隊用繳獲的美式裝甲車、坦克、大炮從前門進城,橫穿過去中國人不能進入的東郊民巷,大長了中國人民的誌氣,大滅了帝國主義的威風。而歡迎解放軍入城的學生、市民組織了數百個秧歌隊在天安門前、前門箭樓下,在入城部隊沿途,圍著解放軍、圍著坦克、大炮、裝甲車歡快地扭起大秧歌,歡迎解放軍,慶祝北平解放,盛況空前。

▲解放軍閱兵部隊進北京城

北大教授田漢也興奮地和學生們一起扭秧歌,並寫下“畢竟工農新做主天安門下扭秧歌”。

不巧當天遇上入冬後第一場沙塵暴,大風卷起的風沙使四周一片昏暗。但人們歡迎解放軍,慶祝解放的熱情不減。

德克·博迪認為,這正好證明大多數人的熱情顯而易見不是虛假的。

菲茨傑拉爾德認為“北京以嶄新的姿態進入一個新時期。這是一個在目標和辦事方法上完全不同於以往任何一個政權的政府。”菲茨傑拉爾德說,外國居民絲毫沒有受到衛戍部隊士兵的侮辱、騷擾,更沒有被虐待的危險。人民解放軍嚴格禁止對老百姓,包括對外國人有任何違反紀律的行為。政府對外國人的管理還是要嚴的多,一般中國人不能隨便到外國人家裏去。如有人要來,房主必須要向政府報告,辦理登記手續。

菲茨傑拉爾德12月份從澳洲回來,在天津靠岸等候辦過關手續時,遇到一件事讓他很受感動。他描述當時的情景時說,一位中國官員大聲喊我的名字。我心中暗忖,麻煩來了。但那位官員向一個公安人員打了一個手勢,公安人員便把我冬天穿的大衣遞給了我。大衣是我在天津的朋友送到碼頭來的。因為7月份離開澳洲時,我隻帶著夏天的衣服和一件毛背心。公安人員得知大衣是我的,他們又看到我那麽需要它。因此,那位公安人員便把大衣轉交給我。他們按人道主義秉公辦事,不受賄、不趁機敲詐,讓我心存感激。新政府的官員照章辦事也不含糊。

當時對於沒有承認新政府的國家,原有的外交特權一律取消。菲茨傑拉爾德也因此失去了使用汽車交通工具的權力。於是,他就買了一輛自行車,是冒牌兒的蘇聯貨,德國產的。

外國人感受到的變化,北平的老百姓也感受到了。

隨著國民黨反動政府的即將徹底垮台。金圓券成了一文不值的廢紙。為了解決老百姓手中大量的金圓券,北平解放的第三天,北平市軍事管製委員會就發布了關於偽金圓券兌換人民幣的布告。人民幣作為本位幣可以兌換偽金圓券。比價是1:10,從2月6日開始兌換。為了優待工人等城市低收入居民和學生。這些人每人可以以1 : 3的優惠比價兌換金元券500元。這個布告一貼出,立刻得到全市人民的熱烈歡迎。

當天布告發布的地方擠滿了群眾,在繁華的地段還影響了交通,市民們個個笑容滿麵。普遍反映“共產黨真是為人民,人民心中所想的事,共產黨都想到了”。

僅一周兌換工作就完成了。

▲北平市民在看人民解放軍的布告

葉劍英掛帥清運垃圾

剛解放時的北平垃圾遍野,堆積成山,嚴重阻礙交通和破壞環境,傳染疾病。當時城區積存的垃圾總數就達60多萬噸,垃圾中甚至可以翻找出垃圾中甚至可以翻找出明清時的文物。隨處堆放的垃圾已經蔓延到全城的各個角落。

住在東皇城根的一住戶,垃圾已經堆到了他家的房頂,堵到他家的門口,出門就要爬垃圾堆成的坡。而宣武門沿城牆堆放的垃圾已經和城牆一樣高了。在北平二區有一個叫二龍坑的地方,由於多年垃圾堆積,坑變成了山,於是被喚作二龍山,清理後成為了現在的二龍路。

北平解放之後,市政府當時有一個硬性的規定,無論是公車私車,隻要是卡車,一律不許空車出城,出城時必須捎帶城裏的垃圾,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清除天安門前垃圾

3月份市裏成立了清運委員會,市長葉劍英親自掛帥。動員全市人民共同努力,清理垃圾。主力軍是大學生和駐京的部隊,經過3個月的清理,到6月底把天安門廣場清理幹淨。否則開國大典還不知道在哪舉行呢?

市麵幹淨了,公園也開放了。

有一個星期天,德克·博迪一家三口到北海散步。當他們來到北岸一座古老的廟宇時,發現廟門前有兩個大的青銅香爐已經被人從大理石基座上推倒了。

德克·博迪歎道:“這又是國民黨士兵的傑作。”而當他們返回時,發現有七八個年輕的解放軍戰士正試圖把這兩個香爐抬回原處,但很不容易。

最終,他們還是想出一個辦法,把香爐先滾到底座兒的跟前,然後緊靠著底座兒把它一點一點推上去,恢複到原處。戰士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成功了。這時旁觀的人們熱烈的鼓起掌來,為他們叫好,我們三個人也拍手稱快。我邊喊邊想,“這也許是幾十年來,可能是幾個世紀以來的第一次。一隊中國士兵在沒有得到上級的命令,且不希望得到表揚和獎勵的情況下,隻是為了扶正公共古跡所自發的表現出來的需要有積極努力、機智和合作精神的行動”。

解放軍接管北平後,北平天天都有變化。

關閉妓院

1949年11月21日,北京市第二屆各界人民代表大會會議通過了關於封閉妓院的決案。這個決議受到了人民的熱烈擁護。當大會主席宣布宣讀議案時,全場代表長時間熱烈鼓掌。決議通過後,聶榮臻市長鄭重宣布,立刻執行這項決議。

從下午五點半開始,市公安局等相關單位立刻出動。截至22日晨5時,將全市224家妓院封閉。22日上午北京市公安局長羅瑞卿在會議上匯報了執行大會封閉妓院決議的結果。

▲封閉妓院

當羅瑞卿講到,北京從此不再存在蹂躪婦女、摧殘婦女的野蠻的妓院製度時,全體代表報以經久不息的掌聲。正像菲茨傑拉爾德說的“這是一個在目標和辦事方法上完全不同於以往任何一個政權的政府。”這既表現在政府職員身上,也表現在社會方方麵麵。

▲被解放的妓女在訴苦大會上,向妓院老板清算

人們看到新社會把警察也改變了。有一位推著獨輪車的老人在橫穿交通繁忙的馬路時不慎滑倒,獨輪車也翻了。執勤的民警沒有像國民黨警察那樣因交通堵塞而嚴厲責罵這位老人,反而把老人攙扶起來,並且請過路人把散落在路上的東西撿起來放回車上,然後幫老人重新穿過馬路。

這件事是菲茨傑拉爾德親眼目睹的。他說:“這並不是一件孤立的事情,類似的事人們聽說過許多,毫無疑義,北京人高度評價新政權在這方麵的善舉。”

一個住戶向街頭小販買了200磅的柴火,在貨運到後,他拒絕付給多於150磅的貨款。並聲稱木材的實際重量絕對不會超過這個數字,因為它們被水浸沒了。小販就問他,如果是這樣,為什麽你收下那些柴火時沒有提出這個問題呢?那個人蠻橫地答道,你愛幹什麽就幹什麽,但是我不會再多付給你一個仔兒。這個小販不服氣,就將這件事告訴了警察,警察很快搞清情況後,強迫那個人付清了全部錢財。要是在過去,這些警察會把那個小販子當肇事者抓起來。在過去,店主欺負雇員,雇員不敢吭聲。現在雇員有政府替他們做主,也敢和店主叫板了。一個鞋店的店主因為經常毆打並虐待學徒,被判處三年半監禁,還被命令付給該學徒十袋麵粉作為精神和身體的創傷補償。

有趣的是,這個案子是群眾公審的,被告所在區的將近上千個店主、雇員和學徒都參加了公審大會。市總工會在該區的領導作為公訴人,原告的學徒們作證人,其他店的學徒也都紛紛發言。據報紙上的報道,當大會進行到高潮時,與會者異口同聲地高喊口號:“要尊重師傅!要愛護徒弟!打倒封建壓迫!”隨後,市人民法院的一名法官宣布審判結果。

犯人被改稱悔過自新者

監獄的罪犯也不再被稱為“犯人”,而改稱為“悔過自新者”。

體罰被取消,禁止看守對犯人的敲詐。犯人的家屬、朋友送來的食物和其他包裹,都必須原封不動的送到犯人手裏。監獄已變成了學校,監獄裏建立學習小組的目的是進行反省和學習生活。參加學習的犯人,被鼓勵在他的同伴兒麵前直率的講述他們的罪行,接受大家善意的批評,並表示悔過的願望。

一個強盜在自省大會上的懺悔是這樣說的:“我是個強盜,今天我來這裏反省,請大家給予我批評教育,使我能夠得到徹底改造。我生來並不是個強盜,但青年時候我被壞人引誘,誤入歧途。過去幾年,我一直是個小偷。當我被送入監獄之後,我發現這裏有東西吃,有地方住,沒有拷打和刑罰,共產黨要改造我們。他們不壓迫我們,我們應該跟著共產黨走。但是我們曾經踏入泥坑,我們渾身是汙水,我們肮髒惹人討厭,人民不需要像我們這樣的人,難道我們還不能明白我們必須改造嗎?”

▲京師看守所

反省會在《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的歌聲中結束。

美聯社2月7日有一篇關於發生在北京的“狐狸的故事”的報道,按《人民日報》引用的,它描述了一批北京學生遇到了一個穿著昂貴裘皮的富有的中國婦女,他們命令她在街上像隻狐狸那樣爬。雖然老人們勸阻了他們,但他們離開時叫嚷著,今天我們有了一個新中國,在這個國家裏,無論誰都不允許穿狐狸皮。

德克·博迪認為這篇文章“是在二三手資料的基礎上寫的(有水分)”。他說:“加利亞(德克·博迪夫人)幾天前就遇到了一件令人驚喜的事,那天她穿著裘皮出門,不巧她的包掉在地上,正在路邊為路人表演舞蹈的一群學生中的一個很有禮貌地幫她把包兒拾了起來。”

在一個宜人的夏日夜晚,德克·博迪沿著護城河和中央公園散步。路上,又一次感受到了人們的全新的精神麵貌。德克·博迪說:“我看到一大群人樂滋滋的看四五個年輕人自娛自樂的誇張的扭秧歌,我也停下來看了一會兒。接著我看到一隊士兵互相打鬧著,還唱著一段歌,歌尾是打倒蔣介石。當他們發現有人在看時,發出一陣友善的笑聲,似乎對能引起一個外國人的注意感到很開心。在中央公園,遊客中間沒有一個人像12年(1937年)前那些到公園裏來的人那樣引人注目的穿著時髦的旗袍。那麽纖細苗條,那麽矯揉造作。相反,遊客是些普通的老百姓,穿著最普通的衣服。總之,我在散步的路上所遇到的那些人。全沒有我們剛到北京的那六個月中所看到的那種緊張不安的神色,他們隨時想笑、想唱,想自由自在的與人交流,他們又重新回到了那份無憂無慮,那份兒親切友好的心情中”。

扭秧歌火了

在1949年這個美好的夏天,新政協籌備會在北平召開,各界愛國精英共繪新國家藍圖。7月14日《人民日報》刊登了征求國旗圖案的通知。通知引起了全國人民的熱潮。上至人民解放軍的總司令、大文豪,下至普通工人農民,都想試一試。全國人民畫一幅國旗,曆史上絕無僅有之事,這還能不快嗎?看來用不了多久,天安門廣場上就會升起這麵新的國旗,一個新的人民當家作主的國家即將誕生。中國人民站起來的時代就要來臨了。

扭秧歌兒在中國北方農村很常見。紅綢子、鑼鼓鑔,節奏快,熱情奔放。而在城裏呢卻很少見。所以解放軍的入城式在北平城裏掀起了一股扭秧歌的熱潮,並迅速在城裏流行開來。什麽活動都要用扭秧歌來助興。

6月28日的《進步日報》上登載了一條簡明新聞,說由於群眾跳秧歌舞的熱情不斷升溫。出現了一些危害社會的現象。為了扭轉這種現象,北京市總工會為跳秧歌舞的人製定了四條紀律:一、禁止跳秧歌舞者男扮女裝。二、禁止佩戴封建迷信的掛件。三、禁止任何粗俗的言語行為。四、嚴格控製使用化妝品。就像現在跳廣場舞人太多,聲音太大擾民,政府不得不采取一些措施加強管理。

扭秧歌火了,解放區唱的紅歌也火了,像《解放區的天》《團結就是力量》《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東方紅》等歌曲深深吸引了北平的廣大市民,特別是受到學生群體的喜歡。

在國民黨政府統治時期,這些歌都是禁歌,現在可以自由自在地放聲歌唱了。所以在校園裏,到處都能聽到這些歌。活報劇又唱又演的形式也非常受年輕人歡迎。因此,像秧歌劇《兄妹開荒》《減租會》,歌劇《劉胡蘭》《團結就是力量》中的歌也在社會上廣泛流行。

▲第一次文代會

特別是歌劇《白毛女》裏的歌“北風吹”,“係紅頭繩”更是唱紅了校園和社會。當時,居住在北平的美國學者德克·博迪在他的日記中說:“昨天我觀看了最著名的新劇《白毛女》的演出。這個半歌劇式的戲劇是一部精心製作的作品,我必須提前一小時去劇場以保證能買到一張票。”他評價“這出戲是新舊藝術高度成功的結合,有幾幕是西方樂為主演奏,另外幾幕則是中國樂器為主。結果是相當成功的,而且構成了一種全新的音樂模式。”他感受到觀眾的情緒完全被劇情感染了,在劇情緊張的那一刻,坐在他旁邊的一個年輕人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對這個老地主的仇恨,他高喊:“讓她揍他。”

德克·博迪說:“這個戲已演出了一個多月,這在北京已十分罕見。我想再演一個月也沒有問題。”他認為“觀看這部戲劇的經曆,事實上給我一種中國革命新思想正在加強的有力證明。”而舊戲改編工作也在嚐試。

7月24日《進步日報》報道,天津戲曲界研究《鵲橋相會》(牛郎織女)的改編問題。大家認為這個戲的優點是歌頌了勤勞最終有好報,並含蓄地批評了婚姻不自由的現象。但也指出了不足,最明顯的就是過分宣傳性欲,如“浴沐”這場戲。過分強調了迷信,如“天火焚屋”這場戲。經過改編之後的戲上演時去掉了最後“天帝下旨”這場戲,觀眾大部分都欣然接受了,但是也有觀眾叫嚷“戲沒完!”,不肯退場。

所有跟帖: 

都不知道此文是不是高級黑。 -chufang- 給 chufang 發送悄悄話 chufang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6/05/2024 postreply 20:32:35

高級黑,怎麽講?黑國軍還是黑共軍,試舉例? -明初- 給 明初 發送悄悄話 明初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6/05/2024 postreply 21:20:52

宜生的女兒也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 -立竿見影-1- 給 立竿見影-1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6/06/2024 postreply 05:32:09

傅作義警衛團後來叛亂,直撲香山,要殺老毛。。。 -天堂之令- 給 天堂之令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6/06/2024 postreply 07: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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