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2年,印支三國正處於戰火紛飛、硝煙彌漫的戰爭環境中,“華運”代表這時回國,其行程是萬分危險的。華運組織同越共駐柬都隊有關部門磋商後,“華運”回國代表一行四人(其中二人分別負責路上勤務和醫療工作),組成“華運”回國代表團,越方稱為“國際團”。沿著從柬埔寨經 寮國到達越北的戰地交聯線,全程一千多公裏長的艱險行程,由越共的交聯部門負責護送。
“華運組織”解散後的1972年11月下旬,“華運”回國代表一行四人,開啟了既危險又漫長跋涉的回國征途。在艱難坎坷的行軍中,他們險渡了被敵機監視封鎖的江流和湖泊,穿越了南寮人跡罕到的原始森林,爬登了野獸經常出沒、濃蔭蔽日的“長山”,再坐上小型運輸車,奔波在崇山峻嶺間,蜿蜒起伏綿延一百多公裏長的”胡誌明小道”上。“華運”回國代表經曆了險灘擱淺,深山翻車,敵機轟炸,瘧疾折磨的三個多月的艱險行程之後,到達了敵機停止轟炸 的北緯19度線北越境內的安全地帶。這時,越南政府有關部門派出專車將“華運”回國代表送住河內越南國防部招待所安歇。
越南政府有關部門,對”華運”回國代表禮遇有加,雖是戰爭歲月,物質比較匱缺,但“華運”回國代表的每天生活,備受關懷和優渥款待。越南主人的誠摯熱情,“華運” 回國代表是難以忘懷的。
在河內停留的半個月期間,“華運”回國代表拜會了中國駐越大使王幼平,王幼平是1958年中國首任駐柬埔寨大使。多年不見,王大使已白發半頭,臉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會晤中,王大使對“華運”回國代表說:”你們的事我不想知道,自己回去解決,但請告訴我,你們是怎樣闖過胡誌明小道的?”“華運”回國代表把三個多月的艱險行程告訴了王大使,並轉達了柬埔寨“華運“成員對他老人家的問候。會晤結束後,王大使送大家到門口時說:“真不容易,你們辛苦了!”
除了拜會王大使之外,“華運”回國代表還會晤了越南華聯總會會長莊庸和(新越華報)編輯張喬,闊別多年,當年在南越共同工作的老朋友再見麵,真是歡天喜地,莊庸和張喬兩位主人,以海南雞飯招待遠道而來的老朋友,席間杯酒言歡,有談不完的話題。談笑間,兩位主人意有所指地說:“時過境遷,現在巳不宜在別人的國土上搞自己的東西了。”莊、張兩位老朋友的觀點,和柬共“華運”負責人東海在“西南事件”時所說的話是一樣的。
1973年春節前兩天“華運”回國代表從河內飛抵中國北京市。中國僑務部門派出兩位職員前往接機,春節時的北京市籠罩在一片銀色世界中,地麵積雪盈尺,天上風沙飛揚。雖是嚴寒冬季,但“華運”回國代表,投進了祖國的懷抱,是感到無比溫暖的。中共有關部門在聽取了兩位“華運”代表的匯報和請示有關問題之後,沒有任何表示,卻另人意外地安排“華運”回國代表一行四人到北京市名勝和延安、西安、廣州等各城市旅遊觀光。
經過在國內休息、旅遊、探親二個多月之後,1973年四月上旬,“華運”回國代表按通知準備返回柬埔秦。就在回程的前一天,集會聽取中共有關部門的重要指示。這一天,北京市雖然已是春暖花開,但景色並不迷人,寒風還是那麽凜例,風沙仍然漫天飛揚,天色灰蒙蒙一片,隻見烏雲,不見陽光,兩位“華運”代表走進會場時,他們怎麽也料想不到,他們曆史上的悲慘厄運,就在這一天出現。
集會開始時,中共有關部門一位田姓領導人,傳達了中共高層重要指示:”中共當局已和柬共取得協議和裁決,將柬埔寨“華運組織”的骨幹和全部組織成員移交給柬共。”
“華運”兩位代表,事前全無思想準備,驟然聽到被中共遺棄的通知,既絕望又悲憤。一時不知所措,默然低首沉思,沒有任何反應。田姓領導人見狀,便詢問兩位“華運”代表有什麽意見?首先一位“華運”代表以“西南事件”和自己的親身經曆,說明柬共不可能接收“華運組織”成員,要求中共取消原來決定,把全部“華運組織”成員接回祖國。“華運”另一代表也持同樣的意見,據理力爭。
此時,田姓領導人非但無動於衷,更擺出一副官僚架子,批評“華運”兩位代表的馬列理論水平太低,不懂事物的發展規律。他說:“事物的發展不是靜止的,柬共如果一時未答應接收你們,那你們就耐心等待嘛,他們今天不接收,明天就會考慮接收,革命的大門永遠是打開的,不要把人家看得那麽的僵死。”兩位“華運”代表聽後情緒頗為激動,堅持不認同和不接受這個裁決。其中一位“華運”代表幾乎落下淚來!
田姓領導人此時態度嚴肅,板起臉孔說:“不是我們甩包袱,這是黨中央毛主席的偉大部署,你們隻有接受,不能違抗。回去後要如實向柬共中央匯報,不能一哄而散。要不然,你們將會受到紀律處理。”
至此,兩位“華運”代表雖然已明白事情已成定局,但還不放棄向田姓領導人提出另一要求:“如果柬共最後正式通知不接受“華運組織”成員時,是否可以讓全部“華運組織”成員回來?”孰料田姓領導人競如此絕情地回答:“祖國的大門,從此不會為你們而開,最多開一點點,讓個別的人回來。”田姓領導人這句殘酷的絕情話成為兩位“華運”代表靈魂深處永不磨滅的烙印,刻骨銘心永不忘懷!
翌日傍晚“華運”回國代表一行四人起程返越,過去在“中僑委”任職的穆女士陪送“華運”代表到北京機場。途中穆女士同情地對“華運”代表說:“你們碰上傾盆大雨了”一位“華運”代表頹然回答:“大雨過後還有晴天,但我們今後再也沒有晴天了。”寒風中,航機淩空飛翔,載走了幾顆破碎的心靈,劃過雲海沉沉的夜空。
“華運”回國代表返抵河內一兩天,便辭別了王大使和莊、張兩位老朋友。臨行前一天,越南有關部門一位少將軍官,設宴為“華運”代表踐行,宴會結束後,這位將軍對“華運”代表說:“你們“華運”總負責人是我過去的老戰友,請你們轉達我對他深切的問候!”事隔多年,這位越南將軍,還沒有忘記過去的戰友情誼,著實令人感動!
是一個晴朗的早晨,旭日東升。熱情的越南主人,陪送“華運”回國代表登上了兩輛吉普車,在一路平安的祝聲中,”華運”代表一行四人,又踏上艱辛的路程。1973年七月,“華運”回國代表安全返回柬埔寨解放區後,“華運組織”便向柬共中央通報了中共將“華運組織”成員移交給柬共的決定。但經過一段很長的時間,柬共中央沒有任何的回應。
來源:《還曆史真正麵目》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