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底,年僅十二、三歲的我和謝萍,也許因毫無涉世經驗,頭腦過於簡單,在空曠無人的山區公路上行走,居然沒有任何害怕的念頭或感覺。公路上過往的車輛,不少會為我們減速,此時我們會看見司機扭頭看我們,有的司機甚至在向我們招手。我相信那時如果我們表示想搭車或往前跑動,不少司機都會停車帶我們的。
我和謝萍兩人的腿酸痛難忍,兩隻腳板都起了泡,大家隻得無奈地跟著我們減速,每天為此不得不多花一兩個小時在路上。隊長看我和謝萍跛著腳走得可憐,曾考慮減少步行公裏數,少走幾個小時,大家中飯後就休息。可我們很快發現行不通,因為中飯後隊長向接待站提出登記住宿時,才知道不是所有接待站都可以住宿。一般是15到25公裏左右有一個提供中飯的接待站,35到45公裏左右有一個提供住宿,晚餐和早餐的接待站。
那兩天下午5點以後,公路上往安順方向去的幾乎所有貨車路過我們身邊時,都會把速度減到與我們並行,問我們是否要搭車,有的甚至對我們說:“小鬼,上車吧!天快黑了。”麵對司機們的好意,我們倆會大聲回複:“步行光榮!乘車可恥!” 看著司機們搖著頭加速離開時,我們會得意地揮揮手,跛著腳繼續往前走。這兩天,由於我們的速度太慢,到接待站時,天都黑盡了。
到安順的前一天,中飯後我們跛腳著腳往前走了沒多久,看到有位開小車的司機似乎在跟著我們,與我們平行後車不斷把頭伸出車窗看我們,如此行進了一陣後,司機在我們前麵的路邊停下車,打開車門跳了下來,他一邊朝我們走一邊笑著說 :“小姑娘,你們要去哪兒?我可以帶你們去,上車吧。” 同行的夥伴們見狀,都勸我和謝萍上車。隊長趕上前告訴司機,把我們帶到安順串聯學生接待站,然後扭頭告訴我們別擔心,要我們在接待站等她們,她們到後會找到我們。
我和謝萍根本不配合,大聲地對這位司機叫著:“步行光榮!乘車可恥!” 的口號,堅決不坐車。同伴們見我們不聽她們的建議都很失望,這位司機也隻好搖著頭上了車。車啟動後他行駛得很慢並不停扭頭看我們,我們倔強地昂著頭跛著腳,跟在同伴們後麵繼續行走在到安順的公路上……
到安順後,我們忍著痛,用很熱的水泡腳放鬆。接待站的工作人員也特別關照我和謝萍,特意多給了我們兩個枕頭,告訴我們睡覺時把腳墊高,這樣腳酸痛能消失得較快。我們照辦後,次日腿部感覺輕鬆了一些,但腳上的水泡破了,腳板很痛。
我們的情況,使隊長不得不決定在安順休息幾天再前行了。在安順的第一天,我和謝萍除了吃飯起來,其餘時間都用枕頭和別人的被子把腳墊高了躺著。如此在接待站休息了一整天後,感覺好了不少。
次日,我告訴隊長要去姨母家,她表示同意後,我約謝萍同行,去安順實驗小學看望在那裏當老師的姨母。姨母姨父見到我們很驚奇,姨父甚至表情嚴肅地問:“小平啊!你出來媽媽是否同意了?”好像懷疑我是私自出走似的。我告訴他們媽媽同意我參加串聯的,謝萍也作了證,說我們是跟串聯隊一起出來的,姨母姨父才放心了。
比我小1歲的表妹看到我很開心,要我晚上跟她睡。姨父姨母也希望謝萍和我能留下來,晚飯後姨母陪我們回到接待站,她告訴我們的隊長,這兩天我們住在她家,不回接待站,要她們不用擔心。
在姨媽家,我和謝萍在表妹帶領下,在安順實驗小學的校園裏跟其他幾個年齡相差不大的小夥伴一起到處跑,不時玩玩玩捉迷藏,很是開心。那時感覺安順實驗小學的校園是無邊無際的,兩天下來我們都沒搞清楚東南西北,不知道校園到底有多大。
這兩天,姨母姨父還特別抽時間帶我和謝萍還有表妹小麗一起到安順大十字逛了一陣。作為安順市商業、娛樂和飲食中心的大十字,讓小縣城裏出來的我和謝萍大開了眼界,我感覺安順真是大得不得了,而且真是太繁華太熱鬧了!
兩天後,我和謝萍回接待站。走在路上時,我感覺被誰拉了一下,停下一看,是謝萍在拉扯連在我身上的一根帶子,我沒想到是我的腰包帶,因腰包離開普安後就沒有解開過,一直是係在我腰上的。我為自己身上有這麽根帶子感到奇怪,跟著拉扯了一下才發現這是我的腰包帶!幸虧謝萍看到帶子,我的腰包沒有掉在路上或被誰搶走 。
後來想起此事很有些後怕,腰包要是掉了,後果是難以想像的,那時我三個月的糧票,那時,沒有糧票是無法買到任何食品的啊!
如今回想起此事,我的感覺是:冥冥之中上帝在護佑著那時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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