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一縷入大漠(四)江津之緣 2/4

江津之緣 2/4

 

再訪江津好悠然,幾江環繞肝膽全。

舅侄合家樂融融,西瓜抄手親情甜。

 

去江津隻到了鄉下,還不知道縣城長得像什麽樣子,肯定是緣份未了。次年夏天,幺姨也想去。就什麽都不用擔心了。火車到江津,舅舅舅媽都在月台上迎接。出站後令人吃驚的是火車站竟然不是在江津縣城,而是德感壩。成渝鐵路是沿長江北岸修的,而江津縣城位於長江南岸。長長的土路,步行半小時以上才到長江邊上,乘輪渡過江。上岸就到縣城。

 

舅舅是縣城唯一一家電影院的放影員,住在縣川劇團的後院。一大早起來上街,從川劇團穿過,都是練功的,吊嗓子的,熱鬧極了。人緣似乎極好,一路上給舅舅打招呼的是一個接一個,都要走不動了。要知道六十年代,看電影可是一種奢侈。舅舅也許是跟著沾了光。不過後來發現舅舅其實也是一個很會社交的人。

 

讓人感到奇怪的是每個人都叫他熊老師。可是舅舅並不是老師呀。過了幾天發現川劇團的每個人都互相稱呼老師,實際上他們都是演員。幾十年後回重慶發現每個人都被稱為老師。猜想也許是一種尊敬吧! 1949年前,川劇演員的社會地位相當低微,叫老師是不是會自抬身份,以得到一種自我滿足感呢?

 

說是縣城其實很小,比沙坪壩正街還小。以電影院為中心,橫一條,豎一條,像一個十字。沒走幾步就到頭了。真是沒有什麽好逛。那也好,看電影吧。在沙坪壩看電影要錢。舅舅放電影,就可以免費看個夠,還可以到樓上的放映室去看。感覺和在下麵看大不一樣。

 

江津沒有什麽好逛,但吃到了兩種在重慶沒有吃到的東西。一是電影院旁邊的抄手,二是冰鎮西瓜。包抄手的人姓什麽實在記不得了。好像是姓吳還是姓龍。隻見他把抄手包好,往肩後一丟,也不看。抄手就進鍋裏。抄手味道還不錯,敢在縣城中心賣東西還是有幾下子的。

 

重慶當然有西瓜。但從來吃不到冰鎮西瓜。那個年代沒有冰箱。縣城大概也隻有一個製冰廠。舅舅人緣好,賣冷飲的人把西瓜冰好後,才去拿。想想夏天吃到冰鎮西瓜是什麽感覺。用現在的話來講就是一個字 "爽",‘爽’,‘爽’。

 

晚上無事就和舅媽幺姨翻翻舅舅的老照片。有一次,突然看到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說是江津的賽半城,舅舅追過她。雖然說不上是風流倜儻,舅舅也是一表人才。不僅很能幹,還能說會道。比舅媽強多了。追不到賽半城可能是出身不好。舅媽又接著說: 好看有什麽用,又不能當飯吃。還要把她捧在手掌心裏。舅媽什麽意思大家都明白。不過,不說穿而已。心裏暗想家裏有個好看的舅媽有什麽不好。

 

不知不覺,又該回重慶了。舅舅舅媽免不了送到車站。此行不需,見到縣城的真容,吃到了好吃的抄手,特別是冰鎮西瓜終生難忘。電影也看夠了。沒想到舅舅還有的風流史。

 

第二年的夏天又和弟弟去了江津。先去金剛沱舅媽那裏。舅舅隨後也來了。金剛沱就在長江邊上。四川話裏 ‘沱’ 就是回水灣。夏天江水湍急,魚兒在回水灣才能停得住,所以,是網魚和抓青蛙的好地方。

 

夏天長江漲水了。舅侄三人從老鄉家裏借來‘搬曾’ 扛到江邊,找了個回水沱就開始了網魚。平時看人拉搬曾好像根本不難,豈不知自己一試,搬曾好重呃。弟弟和我還小,舅舅一介書生。一天下來一無所獲,非常沮喪。晚上去抓青蛙卻大獲全勝。

 

幾天後,四人去了縣城。故地重遊一點兒都不好奇。弟弟到是樣樣新鮮。暑假完了,該上學了。舅舅說可以搭農民的船去重慶,而且還便宜。舅侄三人找一條下水船返渝。一路上,江上微風習習。兩岸的山峰往後倒退,很是享受。

 

隔年,神州大地一聲驚雷,文化大革命開始了。幹革命成為了主旋律,中國人進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狂熱。隨之也有了兩個表弟。記憶中江津逐漸地變得淡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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