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下半年,父親被打成了新生資產階級暴發戶,打鐵的收入歸了生產大隊,一個月隻發給3塊錢。
到了糧食收上來以後,生產隊的稻子,按四六比例。沒有工分的手工業戶,可以用現金買人均口糧的百分之四十那一部分。
父親靠借月息一厘的高利貸,把全家六口人的口糧稻穀從生產隊買回來。
本來那個時候家家戶戶基本上分到的都不夠吃,隻能買到的那百分之四十基礎口糧,全家六口人吃不上幾個月就斷了頓。
開始,母親還厚著臉皮到鄰居家,等人家吃過飯了,借上一碗米飯回家。然後,母親就讓我到離家幾百米之外的外婆家的小菜地裏,揪幾根韭菜回家。父親煮上開水倒在臉盆裏,把我揪回家的韭菜,切碎,放入臉盆裏,加上幾粒鹹鹽,放上剛剛從我外婆家要來的一小勺油,做成一大臉盤湯。父母看著我們兄妹四個吃。
後來,母親都不好意思到隔壁鄰居家借飯,就讓我去。
那個時候,我已經十一二歲了。等人家吃過晚飯,拿著個大碗,到同村的鄰居家,跟人家說,大寶媽,我媽讓我到你家來借碗米飯。
鄰居們的媽媽阿姨,也都和顏悅色,有剩飯,盛上一碗。有的時候,我要去好幾家,才能借回一碗米飯。
有那麽一段時間,街上有居民家把糧本上的吃不了的糧食數字,轉手賣出來,每斤大米,加三分錢。
我經常拿著弄來的糧本,到糧站買回來十斤八斤大米。記得,那個時候,國家糧站,早稻米一斤賣一毛四分六,晚稻米賣一毛七分六。
這樣的到鄰居家借剩飯的日子,一直持續到拔尖考試我被選拔到離家四十裏地縣農村重點中學參加高考衝刺階段的最後半年,那是1979年的上半年。
最令我感動,曆曆在目的是
一天,村子東頭的姓吳的叔叔,扛著一蛇皮袋子大米,進到我家堂屋,往地上一放,喊著我父親的名字:聽說你家裏又斷頓好幾天了,四個孩子要吃飯啊。喏,這是五十斤米。
我父母感激不盡,吳叔叔對我父母說:唉,哪裏的話!六零年共產風,要不是你夫妻倆大方接濟我們,我們一家子那個時候也都餓死了。
感覺到後來膽大,臉皮厚,敢衝敢闖,敢於戰勝一切困難,可能與青少年那個時期,拿著碗厚著臉皮到鄰居家借剩飯的經曆和鍛煉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