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碩士生導師是院士,我的本科任課教師之一是院士,還是我的鄰縣老鄉;我出生的那個北方偏遠臨海小縣出過14位院士,至少在2000年前人均院士是全國第二。我在國內博士班時的同學,有15%已經是兩院院士;任教的學院中的同事有幾個已經院士了;謹慎樂觀的估計,我的一個表妹夫和我公司的一個大股東都會在不遠的將來成為院士。
院士離我很近,但我既不是院士也不是怨士,否則我沒有可能在這裏侃大山。
前幾年一次學術會議上我在台上滔滔不絕發言,下麵前排一個小美女認真聽講。發言後小美女主動找我攀談,我也主動加了她的微信,她的微信號昵稱居然是大衛。後來她掏給我一張名片,我一看,哇她原來是院士!比我還大兩歲的小美女那時候都56歲了,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的樣子。
前幾年有一次和一位從本科到博士都是同學的親同學打國際長途電話閑聊,親同學說到,“……,像我們這種準院士級別的……”,他自己滔滔不絕地講了半天後才發現我在電話另一頭不應聲就說,“難道我們(我)不夠院士嗎?”。
我搭茬道,“哪是準院士水平?應該說是超院士水平!”。
我這位在讀博士期間因我退學出國才與他分道揚鑣的親同學,91年博士答辯時就在國內頂尖中文期刊上發表了6篇文章(4年後我在國外博士答辯時在國外頂尖英文期刊上發表了12篇文章,算勉強與他持平)。我這同學,身價有八個多億人民幣,涉獵數學、化學、生物、自控、中醫藥、紅學等領域,我諧說趙普是半部論語治天下他是半部紅樓做科研。今年他剛以副教授身份從工作了三十多年的上海某985+211大學退休,現在是孫子的孫子兼董事長。
誰誰誰提院士了、誰誰誰報院士了,這經常是國內酒席宴上的話題。
評院士、當院士,都不容易!
因此不少人成了怨士。
我在國內讀了個半截博士時的博士生導師,前幾天剛慶過九十華誕。老爺子當年報過一次院士,過關斬將幾輪下來,到大會投票時老爺子過了50%但是沒有過66.7%,而恰在那年院士選舉製度做了重大改革。老爺子一身正氣兩袖清風,沒有去做各種公關打點,當然就功虧一簣、名落孫山了。唉,也是我們幾個大弟子不爭氣當時還都是窮光蛋。事後不久逢我回國,老爺子請我吃飯時敘述此事時的眼神我至今記憶猶新,為此我第一次破戒吃了牛蛙,因為那天老爺子就花158元點了一個菜,川菜麻辣牛蛙。後來我再沒有吃過這個菜,我怕觸景生情。
現在同行業已經有6~10個後輩院士了,他們見老爺子都要畢恭畢敬的。他們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大膿水。
老爺子,按照見過他一麵的我父親的話,那是“既是教授又像教授”(我老婆說我這個教授戴上眼睛像賣肉的,摘下眼睛像殺豬的)。老爺子現在活得杠杠的,看起來也就七十多歲。去年89歲的老爺子還和他92歲的的大師兄一起參加他們的導師百年老院士的告別儀式。
有時候我就想,他如果是當了院士,對他自己對我們這些弟子們肯定是好處大大的,但是他值嗎?
如果當了院士,“唱堂會”是免不了的。不說也罷!
疫情期間我曾經去拜望我的高考班(那時候高中還是兩年製,我數學考了95分)數學老師,閑聊中時年89歲的張老師自豪地說孟昭英是他表哥。我說您還有這麽著名的表哥啊,孟昭英先生可是院士啊,解放後第一批院士(學部委員)。
張老師說,“那裏啊,57年打成右派時他的學部委員就被擼了”。
還有這回事兒?!
過去我隻知道,我本文前麵述及的那位國內的親同學後來做博士後時的名義導師的院士頭銜,在90年代被撤銷了,因其弟子的學術造假和其他原因。
但是您如果上百度去查,隻會發現近期有六個院士的院士頭銜被撤銷或除名了。罪名都是貪汙腐敗類。
我不想用我這挖過野菜、打過豬草、摸過鋤頭、掄過鐵鍬、答過考卷、做過實驗、安裝過工業設備的手在我的電腦敲入或拷入他們的名字。
1955年共評出自然科學和技術科學的學部委員172名,1967年增聘18人,共190人。第二批剛剛聘任就趕上了反右運動,其中就有曾昭掄、錢偉長、孟昭英、雷天覺、謝家榮、餘瑞璜、劉思熾、袁翰青、盛彤笙等9人被打成右派。
9/190=4.73%,中獎概率還挺高的。
這裏麵孟昭英排第三;曾家的曾昭掄排名第一,情理之中;沒想到錢穆的侄子、後來的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錢偉長當時居然排到第二。
據我外祖父說,我們家的一位姻親,當時也是學部委員,從MIT回去的,反右的時候整人也挺狠的。
就此止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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