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香港支聯會常委鄒幸彤女士的信(談香港曆史、陸港關係、弱勢群體處境、女權、國家變革路徑和香港前途、漢族和中華民族未來等)

來源: 革命軍中馬前卒 2023-08-10 05:36:05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56188 bytes)

致鄒幸彤女士的又一封信

 

鄒幸彤女士好:

 

我是旅歐作家王慶民。兩年前,我曾經給您寫過一封相對簡短的信,表達了對您的支持。我不知道您是否收到和閱讀。或許寄信的人太多、香港監獄又有諸多限製,您未能讀到。但也沒關係。

 

又是兩年過去了。您被中共和港府控製的司法機關判刑,仍在羈押。而我則也在各種流離、抗爭、困惑、思考中。我想,我還是要再給您寫一封信,也就是這封信。我也不知道這封信您是否會讀到。無論是否讀到,我都寫一下吧。

 

您作為支聯會的新秀、香港社運的新星,本來將繼承司徒華先生的遺誌、接替奮鬥數十年的李卓人先生的衣缽,成為香港愛國民主運動的新領袖。您也將在法律領域有巨大建樹。

 

然而,反修例運動後的逆流,打斷了香港民主進步的進程,您和李卓人先生、何俊仁先生、梁國雄先生等,都蒙受牢獄之災。中共如巨人侵略者哥利亞一般,在踐踏香港的法治與繁榮,更如利維坦般製壓著東方之珠的自由民主。從警政的暴力彈壓到《國安法》的頒布,香港公民社會一夕消失,港人噤若寒蟬。

 

在這樣的殘酷景布下,您不僅沒有屈服、拒絕出賣幫助香港愛國民主運動的各方人士,還在法庭上慷慨陳詞,訴說紀念六四的意義、痛斥極權暴政的無恥。這正是民族的脊梁、巾幗的榜樣。

 

如今中國大陸和香港的境況,明白的告訴我們,可能還有很長的黑暗。您還不得不在監獄煎熬,出獄後也仍然難以離港,還會被打壓和滅聲。

 

這樣的處境,您很可能是苦痛、鬱悶、傷感的。我或許可以感同身受。前些年,我曾經被關在香港東區醫院精神科封閉病房,也親曆了失去自由的境況。監牢是難熬的,是日夜希望自由的。

 

但這些痛苦的體驗,耳聞目睹的種種不公與醜惡,客觀上會豐富經曆者的見識、思想,若能堅韌熬過,後又得到一定的支持保護,那苦難將成為共情的來源、升華的燃料、進取的動力。

 

無論中國大陸、香港、許多國家地區,人與人、階層與階層、群體與群體之間,都有各種有形的隔離與無形的隔膜。精英階層出身的人,往往是難以和庶民及底層感同身受的。例如香港富豪、前立法會議員田北辰,親身體驗了兩天清潔工日常工作和生活,才了解到香港底層多麽艱辛。

 

但那種“體驗”,也並不能完全感同身受。因為這隻是“體驗”,而非從出身、正式職業、日常衣食住行,都真實和永久的底層化。而且田北辰沒有堅持到底就提前結束體驗了。他顯然是有主動選擇權的。而隻有真的在不得已、無力抗拒下沉入底層社會或特殊環境(例如監獄、精神病院、戒毒所),才能充分明白平民、弱勢、底層的苦楚艱辛。

 

就例如我,曾經也有過衣食住行不須發愁的生活階段。那時的我對社會黑暗麵的認知隻來源於各種書籍和影視,看世間的貧窮和不公義,隻是霧裏看花,與底層頗有隔膜。

 

直到後來,因為家庭變故、校園暴力、網絡暴力,各種侵害,後來維權和流亡,尤其被關進精神病院一段時間,才深深體會到了究竟什麽是苦難和絕望。

 

例如,在陪護父親時,睡在醫院的地板上,因為水泥磚地而硌的難以入眠,來回翻身;在維權奔波中乘坐需要連續坐十幾個小時的長途汽車時,一方麵困乏至極,另一方麵座椅前後太緊,無法躺下,精神幾乎崩潰,幾次離開座位直接躺在兩排座椅中間的行道上,被司機訓斥要把我扔下去;在香港精神病院封閉病房,被護士呼來喝去、頤指氣使,也隻能忍耐服從;剛進去時因為不喜歡甜食不想吃飯,結果一天沒吃,饑腸轆轆,又無事可做而焦慮不安,於是第二天就不管什麽飯就狼吞虎咽;出院後回大陸,因為家庭衝突無法回家,輾轉流離多地,盛夏酷暑大汗淋漓,頭昏腦漲,手機丟失。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厄運專找苦命人”,也不是巧合,因為弱小和受傷,又沒有支持幫助,那必然是一係列後遺症的降臨。

 

除了親曆,我還聽說、目睹、見證了許多底層和邊緣者的人和事。例如,在香港,我看到“籠屋”裏沒有空調、臭氣熏天環境下孤苦無依的老人;精神病院裏或大喊大叫、或呆滯愚癡,乃至大小便長期失禁的病患;在入境處羈押室隔間看到的疑似大陸偷渡客、性工作者……在大陸的深圳,我看見打工者子女學校裏還很天真善良的孩子;同樣在深圳,還看到一邊吃著清水大米湯一邊工作,為生活打拚的移動營業廳營業員;在陝西一個借住的朋友家裏,看到生活貧困但仍堅守善良、持家有道、做足了作為丈夫的妻子、兒子的母親職責,並不求什麽回報的中國農村女性……

 

還有,淪落底層、虎落平陽、受苦受難時,會看到各種醜惡的人的種種醜惡嘴臉、無恥言行,輕蔑、侮辱、冷漠、調戲、虐待……他們也隻有對弱者,或在你弱的時候,會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如果你是中上階層、沒有軟肋被其拿捏,是看不到更感受不到這些惡、欺淩、傷害的,乃至到處都是溫馨和笑臉。這時的你往往不相信會有那樣惡的人、那麽無恥和沒有底線的事,即便有預備,仍然覺得不至於做得出來。但是他們就是做得出來的。如果自己沒有淪落底層,即便你旁觀了他者被欺淩,也不能真正感受和理解那種痛苦、屈辱、絕望的程度。而在這樣的絕境裏,也更對雪中送炭的良善之人及其善行更加感動。尤其是那些同樣的底層人,以及與你素昧平生無利益瓜葛、並不有求於你、也並不想利用控製你的人的幫助,更是珍貴至極,讓落難者溫暖,讓殘酷的世界有雖僅一絲但卻貴重於燈塔般的光。

 

這些人和事,如果長期生活在中上階層,是看不到或者忽略的;即便看到,也是不易感同身受,隻是他者的淺淺同情。隻有自己落難,成為他們一部分,同病相憐或者說處在同一位麵,各種感受和同理心,才湧入心間。尤其是在失去自由、任人擺布、無力反抗的境地,才能切身體會到底層人的絕望與憤懣,也更能明白邊緣者中惡人的不得已、良善者的可貴,以及改變這一切不公不義的必要與急迫。

 

還有,經曆失去自由、貧窮、絕望,會思考到許多在平常根本考慮不到的東西,或有認識但卻認知片麵、思索不深。例如死亡問題與生命價值問題、自由與秩序的權衡、經驗與理性的偏差。想了這些,才能大致明晰人活著應該做什麽,如何不浪費有限而寶貴的短暫一生。

 

當然,這些思考大多數是在重獲自由、安寧、相對不那麽匱乏的條件後,回想前麵那些沉淪與絕望,才思索的係統和健全的。如果隻有貧乏與暴力,後麵沒有掙脫,那一是根本沒有心力去仔細思考、隻感到痛,二是即便想到也無法表達、行文、傳播。

 

但如果沒有那些經曆,隻有安靜祥和,當然是無法體會和思考這一切的。

 

我說這些,也算一個“前人”的經驗吧。鄒女士如今陷於囹圄,獄後也將有很長時間難以完全自由。這樣的現實暫時難以改變。或許,隻能在這苦難中體驗和思考,直觀感受失去自由、弱勢、匱乏者所曆所感,在逆境中尋求思想的豐富和心靈的升華。

 

當然,苦難就是苦難,並不因為可能得到一些特殊體驗和思考,就不是苦難了。我也不認為為了得到什麽體驗和升華,就要去享受苦難,以苦為樂。對鄒女士而言,我還是希望您早日出獄,重獲自由,並最終完全擺脫各種枷鎖和陰霾。

 

我也深深的希望,鄒女士能夠堅守理想,不僅為香港,也為中國大陸人民的尊嚴、權利、福祉,不懈的奮爭。

 

我明白港人的不易、麵對中共和港府迫害的苦痛。但其實,中國大陸人民所遭受的,百倍千倍於港人。港人畢竟曾經有過部分自由民主,今日也仍然享受被削弱但仍頗有存留的法治,物質上也遠超大陸絕大多數城市和鄉村。而中國大陸,自由民主蕩然無存,法治則是“你說法律我就覺得好笑”的狀態。而在物質上,前總理李克強說過一句話:中國有6億人月收入不超過1000元(人民幣)。

 

而在貧乏、沒有尊嚴、缺乏安全感的國人中,女性占了一多半,是弱勢中的弱勢。在殘酷的社會達爾文主義環境、男權主義主導的資源分配和話語體係中,中下階層尤其底層的女孩和婦女,是最大的受害者。

 

許多跟您同齡的中國大陸女性,從小就生活在貧窮、重男輕女、暴力的家庭,而學校和社會同樣是糟糕和冷酷的。家暴、校園暴力、歧視與欺淩,都普遍的發生著。而性侵害也時有耳聞,且人們更多是鄙夷受害女孩,而非強奸猥褻犯。

 

有些讀完了小學和初中,就直接輟學了。她們要幹農活,或進工廠/作坊,如果有哥哥和弟弟,還要以自己的勞動,供養他們的學業。而到了20歲左右,很多都已嫁人。而新的家庭,大多數隻會比娘家更差。服侍丈夫和公婆,占據了大多數時光和精力。對於女權,她們甚至從來都沒聽說過。當您在英華和劍橋激揚文字時,她們正在田間鋤地,在給孩子喂奶,在麵對暴戾的丈夫、被迫痛苦的履行作為妻子的一些義務。

 

有些好一些,讀了高中甚至上了大學。可其中大多數女性,畢業之後也隻能在有限的工作選擇中接受一項,拿些微薄的工資。而她們的婚姻,的確會比那些一開始就輟學和婚嫁的女性強一些,但也好不了太多。在男權社會環境和話語體係主導下,又沒有民主法治,歧視、欺淩、性騷擾和侵害,幾乎難以避免。

 

即便是頗有身份地位的女性,也並不能免除受辱的危險。大陸有一位您的同行、女律師孫世華,或許您聽說過甚至認識。她就在查訪案子時被警察找借口脫光衣服裸體檢查(雖然是女警檢查),後來雖有報道,但仍然不了了之。而如舉報男老師性侵女生的女教師何思雲,也被鐵路公安以調查其是否吸毒為名,強製驗血驗尿。而709律師們妻子的遭遇,您應該就更清楚了。

 

顯然,公權力不僅不會成為保護女性的屏障,本身就在侵害女性的尊嚴與自由。這樣的環境下,中國女性連基本的安全都無法保障,種種不幸都隨時可能發生。即便沒有侵害時,被侵害的可能性、加害者普遍不受罰的前例與現實,所造成的不安全感本身就是對女性持久而隱性的傷害。

 

不僅女性,勞工、農民、老年人、LGBT群體、少年兒童、身心殘障者……中國大多數弱勢群體都處在與女性類似的貧困、被傷害、不安全、沒有尊嚴的境地。包括女性在內各弱勢群體相加,起碼占到中國人口的80%。她/他們一直在痛苦中掙紮和忍受。

 

由於專製的強大和自身的弱小,以及困在貧乏與不安中,以及長期的洗腦教育和信息封鎖,中國大陸大多數人都喪失了思考自身苦難根源、發出聲音、尋求出路的意識和能力。

 

就像在流水線上揮汗如雨的打工妹,工地上搬磚提泥的打工仔,在家每天哄著啼哭孩子、照顧丈夫和公婆的主婦,每天都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去思考、閱讀、遊曆,更難以完整有力的表達了。

 

從應然上,她/他們是這個社會的被侮辱與被損害者,是被束縛與欺淩的對象,最需要覺醒和解放。但從實然看,雖然她/他們是最需要覺醒和解放的,但卻最缺乏覺醒的條件、最難以掙脫層層枷鎖。即便她們發聲了,就像被人販子拐賣、被強奸和囚禁的郜豔敏、馬泮豔,如今仍然生活在苦痛中,還長期受到從政府到網上一些惡人的騷擾攻擊。更多的不知名的女性維權者,更是反抗後遭遇酷刑,被關在黑監獄和精神病院,她們的發聲反抗反而遭到更多迫害。


 

一代代的、數以億計的國人,就這樣渾渾噩噩的活著與死去。即便偶有反抗者,更加悲慘,在施暴者的的暴力和旁觀者的嘲笑中死去。

 

存在不等於合理,不公不義是需要改變的。尤其中國的婦女及其他各受壓迫的群體,都應覺醒和解放。而她們自己在枷鎖中難以掙脫,也就更需要他者的力量。

 

而香港,正是大陸的希望;您在內的許多香港仁人誌士,正是大陸人民的希望。你們的學識、視野、責任心、理想,都是大陸人民普遍難以企及的。

 

雖然今日的香港,也在利維坦威壓下,您和許多仁人誌士也身陷囹圄。但是,你們擁有的各種有形無形的資源、財富、識見、勇氣,仍然是普遍愚昧懦弱大陸人無法比擬的,在未來終能重現光芒,並惠及大陸人民。

 

退一百萬步,即便百年之內中共專製也不能推翻,更久的未來也仍然有希望與無限可能。你們和親朋好友、同誌同仁,可以將星火傳給下一代、下下代,無數代。

 

街頭的反抗之聲湮滅了,但枕邊耳語仍能長久流傳;

 

公開的出版物被禁毀了,但口口相傳的轉述無法切斷;

 

國殤之柱被移除了,但記憶的證明仍紮根在腦髓心間;

 

維園不再能舉辦六四紀念晚會了,但鬥室中和山岩上的追悼與連結難以蕩絕;

 

百萬人的中環洶湧消退了,千家萬戶的星星之火不能撲滅……

 

但是,這些並不是自然會發生的,而是需要人們去做,並在心靈乃至現實中相互呼應,如溪流匯作江海般連接和壯大,成為未來複興的源泉與基底。

 

鄒女士,您想一想和您同齡的那些中國大陸女性們的生命軌跡。同樣的人,因為不同的環境與製度,天差地別。而她們,本也應有自尊、自由、自主,幸福的度過一生。她們無力發聲,不能慷慨陳詞,乃至對祖國和世界的基本認識都被專製剝奪和扭曲。要有她者為她們代言和奮爭。

 

香港的語言、文化、曆史,也與漢文明、大陸的曆史變遷,密不可分。從中英戰爭到辛亥革命,從省港罷工的波濤到國民大革命的雲湧,從反日抗暴到陸港重光,從國共內戰到文革及延展的六七暴動,從改革開放到香港回歸,再到北京奧運、汶川地震、政改與占中,以及大陸一尊倒行逆施和香港反修例運動……無論榮光還是禍亂,陸港皆難以分割。雙方民眾雖時有齟齬,但多為政權和下流分子的挑唆。港人雖也有極端反陸者,但細思仍是可以理解。

 

未來的香港和大陸,仍然會密切相連,共為沉浮。曾經的香港,將沉睡和閉鎖的大陸喚醒、與世界相連,促成了中國民族民主革命的勝利、助力了中國大陸經濟騰飛、傳播了中華文化和張揚了漢文明。

 

阿基米德說:“給我一個支點,可以撬動地球”。香港就是中國大陸、漢民族、中華文明複興的“支點”。過去是,未來也應是、會是、必是。

 

中國大陸需要民主、人權、女權。曾經的英傑們,孫中山、黃興、鄒容、章太炎、吳樾、彭家珍……生命雖逝,壯誌不改。巾幗英豪亦許多,秋瑾、唐群英、鄭毓秀、向警予、何香凝、林昭、張誌新、高耀潔、郭建梅……你要記住他/她們的名字和事跡,讓中國的民主人權與婦女解放真正實現。

 

您在香港的前輩,司徒華、李卓人、何俊仁,梅豔芳、陳方安生、馮愛玲,也都為陸港的民主進步事業奮鬥不息。司徒華先生和梅豔芳女士已然故去,但他/她們的精神不滅,為後人做下真誠正直的表率、指引了前行的方向。

 

您對諸位在港九奮爭數十年的男女前輩都很熟悉,應是明白其心誌與夢想。他/她們絕不甘心一切戛然而斷,必是期待陸港又一次重光。這需要傳承與堅守。您已經做了許多,他們應頗為欣慰。但未來,還有很長的路。滋擾如荊棘,謗毀如蚊蠅,有時比利維坦的枷鎖更為侵蝕心誌。但越是如此,更要堅持,不能讓惡人得逞。

 

一個人,孤立的,影響必然有限,未來亦有消逝的一天(當然每個人都會迎來生命終點,早與遲而已)。所以,要續播種,再擴散,又傳承。您的身後,也要有新的火炬手。雖然這似乎是很久之後的事,但曆史長河之長,讓幾十年也僅僅是彈指一揮間。何況,各種不確定性也更讓人不安。要想火不滅,薪不能盡,一代代都有燃燈者、守夜人。要盡可能多的同仁、摯友,聯成無法盡毀的網絡。

 

您的許多在港同齡和後輩,如黃之鋒、羅冠聰、遊惠禎、何桂藍,走上了既有相向又有偏差的路。我以前是反感的,如今是理解的。是誰逼的他們選擇了本土主義乃至港獨?是那些將大陸搞成一片髒汙、對香港強取豪奪,以及挑唆陸港矛盾的廟堂禽獸和市井小人。“君無道,民投他國”,“寡助之至,親戚畔之”,是符合中華文明之道的。

 

可黃之鋒們的理想追求,終歸是狹隘的。大陸人民更沒有自由民主,也更需要自由與解放。“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一城一隅的恢複,不如一國萬裏河山的重光。何況,港九新界襟江帶灣,其物質繁榮與文明鼎盛皆背靠南嶺與西江,乃至更為遼遠的江南、中南、中原、塞外。百年來香港“前店”繁榮的彰顯與港人的得益,皆有大陸這個“後廠”億萬工農的辛勞。“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皆為中州的人文掌故,傳承著漢民族的精神、延續著中華曆史的軌跡。

 

600萬人的安定幸福,如何比的上14億人的自由解放?當然,中國大陸的民主法治,也是世界平等博愛大同的另一層基石與階梯。無論經濟全球化、人權普世化的光明繁榮,還是氣候變暖和恐怖主義的危機壓力,及各國政治經濟發展及影響力不平衡的長期現實,都需要世界的和平、進步、融合、協作、均富、大同。

 

一些大陸民眾,價值觀、行為,似乎與中共合體共惡。但除了少數權貴精英,大多數人隻是被洗腦和蒙蔽。沒有人天生就素質低下、心靈醜惡,而是環境的影響和體製的塑造。國人需要啟蒙和改變,港人也應對大陸人多一些溝通諒解。

 

曾經的“民主歌聲獻中華”,有心的大陸人們不會忘記。李卓人等誌士冒著生命危險的奔波操勞,明晰曆史的人民也感恩於心。我們要讓更多人了解這些及其前因後果、來龍去脈。

 

如果2019年的反修例運動,口號不是“反送中”和“光複香港、時代革命”,而是如八九民運那樣的“愛國民主運動”、占中那樣的“愛與和平”,或許結局會不一樣?

 

但我也明白,經過中共多番荼毒侵害,以及陸港各種矛盾的鬱積,壓抑很久的港人很難再堅持愛國與和平了。而且即便港人打出愛國民主旗幟,起碼在當時也並不能得到大陸普遍的同情和實際支援。前麵“占中”非常和平,不也失敗了嗎?一些“勇武派”所說的“是你們(中共和港府)教會我非暴力沒有用”,的確沒錯。

 

但越是如此,也越是有溝通、理解、寬容的價值與必要。人心是會變的,大陸人也不是無情草木。我自己對香港及本土主義思潮及參與者的態度,就在幾年間有了很大改變。去年底的“白紙革命”,許多曾經厭惡香港示威遊行的大陸人,也被迫走上街頭。幾年疫情封鎖與廣泛的人權侵害,也讓他們真真切切知道了自由與法治的可貴。

 

而一些港人在香港舉出白紙呼應,成為國安法後為數不多大規模且未被禁製的民間集體行動,也證明了陸港人民心靈相連,以及團結互助的價值。“不割席”,不應該隻是泛民與本土派之間、和理非與勇武派之間、港人之間,還應該是香港與大陸之間、中國人民之間、世界上一切熱愛和平與民主的人之間。

 

雖然,反修例運動後的鎮壓和國安法的禁製,讓包括您在內的許多仁人誌士落獄、被審、受難。我在個人抗爭中也頗受苦難。但若追溯曆史,回憶曾經的抗爭者,我們這些人已幸運、幸福太多。

 

清末的革命誌士史堅如,以香港為基地出沒,暗殺清廷權貴。他被捕後,被拔光指甲,各種酷刑不斷,最終被處決。同樣以香港為基地、在廣東起義抗清的林覺民及諸多誌士,亦在起義失敗後遭酷刑和屠殺。而秋瑾、張誌新等所遭遇的,更是不忍言說。相對於這些飽受肉刑、最終殞命的先烈,我們遭受的這點苦又算得了什麽?

 

真正讓人憂慮和痛苦的,是如何結束中共專製和如今國人遭受的種種“昏迷與強暴”,讓人民得到自由民主?以及,未來具體要建設一個怎樣的國家?現代科技加持的極權,似乎是難以撼動的。而人心的敗壞、社會的撕裂,也讓人對未來民族命運無法樂觀。即便民主化了,也未必好到哪裏去,乃至有更加酷烈的動亂。所以,如何讓未來的中國既自由民主,又和平有序呢?

 

這些都需要許多人的思考,作為未來實踐的依憑。無論您在監獄,還是出獄之後,或許可以更多思考這些問題。而古今中外的思想寶庫,尤其中華文化和曆史人文,都是取之不盡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遺產文庫。例如有一位您的同行、知名大律師、前立法會議員,就沉浸於傳統書法,托古言誌,寄情於詩賦之中。但若更多的“經世致用”,就更好了。

 

我所說這些,都隻是個人建議。您無論如何的生活,都是個人自由。但我還是希望您想一想十多億國人的心酸境遇,尤其數億女孩和婦女可以言說與不能言說的傷痛。平等、博愛,是法國大革命以來各國革命者的信條,也是國父孫中山先生的原則與願景,更是人類文明進步的基礎與核心。我們要為不能發聲者發聲、為禁言者代言,“讓無力者有力,讓悲觀者前行”。

 

即便我們無法改變曆史的進程、國家民族命運的走向,但還是要盡力而為。諸葛武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六出祁山、鞠躬盡瘁,雖然“成敗不能逆睹”,也要“留取丹心照汗青”。“山河大地都陷了,畢竟理卻還在那裏”。當然,我們守的並不是封建禮教、君臣綱常之“理”,而是基於良知和真相、以平等與正義為原則的世間公理。

 

說到這裏,我也“不知所言”了。還有很多話,但是也不可能都說完。希望您安好,期待昏暗的長夜過去,陸港重光。

 

王慶民

 

2023.4.16

 

共和曆231年芽月秋牡丹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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