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夏天,國家民委經濟司的幾位同誌組成調研組,由我帶隊來到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塔什庫爾幹塔吉克自治縣開展對人口較少民族——塔吉克族發展現狀的調研。那天參觀縣博物館,正趕上播放《冰山上的來客》影片。在片中故事的發生地,我們又一次觀看了這部影響廣泛、深受各族群眾喜愛的電影。而令我感觸頗深的還有一個原因:該片編劇是我的東北老鄉烏·白辛,並且也是赫哲族。因此,在帕米爾高原看《冰山上的來客》,對我來說真是別有一番感受!
(一)
赫哲族詩人、作家、旅行家烏·白辛(1920—1966年),原名吳宇洪,出生於吉林,祖籍在烏蘇裏江支流畢拉河畔的紅石砬子村。1945年,烏·白辛加入中國共產黨,先後擔任《吉林日報》副刊編輯和青年藝術研究會主席,主辦了《前進報》《輕騎報》兩本刊物。1950年,他踴躍參加抗美援朝,後榮獲“中華人民共和國解放三級勳章”。此後,他擔任過部隊文工團團長、八一電影製片廠編導,還在哈爾濱話劇院、哈爾濱市文聯任過編劇、專職創作員等。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曾多次深入新疆、西藏等地區的烏·白辛寫下了《昆侖山》《岡底斯山》《喜馬拉雅山》《帕米爾高原曆險記》等描寫祖國邊疆大好河山、風土人情的遊記散文,拍攝了《在帕米爾高原》等反映邊疆地區人文曆史的藝術紀錄片。他創作的話劇《黃繼光》《雷鋒》《赫哲人的婚禮》、歌劇《映山紅》《人民的兒子——焦裕祿》、電影文學劇本《冰山上的來客》等,也無一不體現出深刻的思想性和強烈的藝術性。
烏·白辛的人生雖然隻有匆匆46載,但其作品足以確立他在文學藝術領域特別是當代文學發展史上的重要地位。
1954年至1957年,烏·白辛兩次率領攝製組赴新疆,拍攝了10多部藝術紀錄片,其中《帕米爾高原上》《傘兵生活》《風雪駝鈴聲》等獲得全國性獎項,他本人被文化部授予銀質和銅質獎章各一枚。
探訪祖國西部邊疆的經曆,讓烏·白辛的創作愈發充滿激情。他的多篇相關題材散文在《新觀察》和《旅行家》等刊物連載,並於1959年由中國青年出版社結集出版,書名為《從昆侖到喜馬拉雅》。這是新中國成立以後,第一部較為係統介紹三大山係西端以及西藏阿裏地區人文地理的遊記,文字優美活潑,字裏行間洋溢著對偉大祖國、對各民族兄弟姐妹的深情熱愛和由衷讚美。
1961年,烏·白辛在《電影文學》雜誌發表了電影文學劇本《冰山上的來客》,次年由群眾出版社出版。不久,長春電影製片廠邀請他去商討改編和拍攝方案。修改好劇本後,烏·白辛又熱情地為導演王曾雲、趙心本和作曲家雷振邦等做向導,再次奔赴新疆。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烏·白辛去世後,長春電影製片廠曾於建廠25周年、35周年慶典之際兩次將“優秀影片獎”頒給《冰山上的來客》。
(二)
《冰山上的來客》這部使烏·白辛一舉成名的電影劇本,其故事梗概是在行軍的馬背上產生的。用他自己的話說,劇本是和戰士們一起寫成的。采風期間,烏·白辛經常同大家一起巡邏站崗,可戰士們更願意聽他講故事。這些故事很多就發生在邊疆地區,發生在戰士們身邊,所以很受歡迎。與此同時,與戰士們接觸多了,烏·白辛也搜集到許多鮮活的素材,受到不小啟發。《冰山上的來客》的原型,便是他在新疆和西藏邊防部隊所了解到的。
創作《冰山上的來客》劇本時,烏·白辛沒有沿襲老路,而是以驚險傳奇式的抒情化手法、結構,把愛情、戰友情、軍民情、民族團結情有機結合在一起,用真假“古蘭丹姆”串起整部戲,並刻畫了排長通過借笛聲傳遞信息、指揮戰鬥等生動細節,令人印象深刻、深受感染。尤其影片中《花兒為什麽這樣紅》《懷念戰友》等插曲,所表達的深厚情懷更令人蕩氣回腸、回味無窮。
幾十年後,著名作家、文學史家,中國作家協會民族文學雜誌社原副主編,內蒙古師範大學中國少數民族作家研究中心主任特·賽音巴雅爾在為《烏·白辛文集》所作的序中寫道:
“我不認識烏·白辛,他也不是我的同事或朋友,更不是我的親屬。但是,我從20世紀五六十年代起就讀過他的優美神奇的遊記散文,看過他的生動感人的戲劇電影……赫哲族是我國56個民族中人口較少的民族之一,當時隻有1000多人。在一個隻有1000多人口的民族中出現了像烏·白辛這樣才華橫溢、著作等身的著名作家,真是了不得,值得驕傲。這是赫哲族的驕傲,是我們整個中華民族的驕傲!”
一位出生於東北的人口較少民族的作家,創作出反映西北邊疆地區各族軍民攜手同心、並肩戰鬥、保衛祖國邊防的優秀作品,打動和影響了幾代人;堪稱“新中國電影搖籃”的長春電影製片廠,把他的作品搬上銀幕,使其成為永恒的經典;一位蒙古族作家被他的事跡所深深感動,為編輯出版《烏· 白辛文集》付出巨大精力和心血……
無疑,烏·白辛和《冰山上的來客》的故事,書寫了彰顯中華民族共同體強大生命力、感召力和凝聚力的又一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