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拜讀到幾壇的名博們談論到會打仗的共和國元帥林彪,懵然想起了一件短暫的往事,追記出來。
1990年夏末秋初,我收到了東瀛某大學的第二次留學簽證後,再沒有猶豫,麻利地就去申請辦理護照等相關事宜。唯一遺憾的事,就是政策變了,自費需要注銷戶口,已經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去北大荒。原來的停職留薪也變為辭職,雖然單位老師和上司們理解我,博士畢業生們年年一波波地進來,我這樣的老知青工作在努力評職稱,也趕不上趟的現實,他們安慰說,隨時可以回來嘛。中年的我不無留戀地,認真地一邊辦理著自己承當的課題等的工作結交手續,一邊等待護照的批準下來。
一天上午,我正在清理辦公室自己的書類資料等物的時候,年輕的同僚們跑來辦公室叫我。他們紛紛說“老某,快去看,你要走了,可又來了一個你啊,跟你的氛圍像極了”,我聽聞後,也很好奇,也想知道自己啥樣。於是就問“在哪呢,我去 look look”,“快點,就在樓上雜誌閱覽室”。
我飛奔上樓,推開閱覽室的玻璃門,進門就看到了一位女性的背影,她正在窗口默默地讀著報紙。洗得有些開始發白的卡其布上衣的後背,隨意低低地紮在腦後的馬尾半長發。我假裝取了一份大型月刊雜誌【十月】,湊到她的身旁坐下。她測過麵孔,我們相互微微一笑,以表問候。雖然僅僅是瞬間的過程,那個麵孔,記得清清楚楚。除了那不加修飾的全部一絲不苟地梳到腦後的發型和我相似以外,那雙不一樣的濃眉大眼帶著因流年而生的淡泊和安穩。
在哪裏似曾相識?沒有啊!那麽,在哪裏見過吧?我思忖著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我的老師不在,小年輕們和同科室的在午休時匯集到一起,他們告訴了我,她是剛剛進所報到,名叫林豆豆(林立衡)。對,就是那位曾幾何時大名鼎鼎的林副主席的女兒林豆豆。其實,對於名人之後,我並不太驚訝,因為所裏有好幾位,範文瀾的兒子,鄧小平的侄子等都在所裏,且都是研究有方,略有成就。可是她就不同了,首先因為,1971年秋天當我到北大荒正好兩年後的一天,全連緊急集合,所知道的令人震驚的“913事件”的中心人物之一。
此外,作為同樣的共和國成立前後出生的女性,少年時期我讀過她寫的幾篇散文,留在記憶中。文革期間讀了不少類型的文史作品,最喜愛的就是散文了,幾乎百讀不厭。記得郭小川的“一個人如果不發愁,白發就不會上頭”;還有陶鑄的【白楊禮讚】,還有楊朔的《茶花賦》對童子麵山茶花的描寫等等都給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當然,因為是女性作者,我記得最清楚的就是【雨後揚州】,那就是林豆豆發表的一篇散文,她把對揚州古城的人文和景色以及她的眷戀,描寫得那麽淋漓盡致,讓你如臨其境,仿佛走在古鎮揚州的街巷之中。據我記憶,林豆豆的散文最先發表在解放軍報,而我是在一個散文集錦小冊子中讀到的。(讀者們中一定有不少的了文革前讀書上學的網友,散文集都有輯錄,文革前的散文集,讓人讀後能抒發非常美好的向往和希望,那是我知識的源泉所在)
林豆豆,(關於她一家的眾所周知的事實和史錄,恕我不在此文展開。歡迎專門家的網友們追加資料和記錄)我想說她是一位被時代風雲的變幻而愚弄了青春年華和前半生的一位女性!如今,雖然健在,但我認為應該說是她的一生。為什麽,因為如果沒有那場文革,她的命運將會是另外一個樣子,也許已經子孫繞膝,也許在歡樂地與親朋好友們談古論今/撫琴寫作,也許圖書館的書架上會有一排排她的散文集?至少,遺憾那個時代少了一位不錯的文學青年。(下圖:網上截圖,感覺就是她回京複職前後的時期所攝)
可是,曆史沒有可能也沒有虛構,一個人的一生隻有一次,也不會再來。試想想,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親人(什麽樣的人,暫且不論),她是帶著什麽樣的心情,在事前事後去與逝去的人們迅速劃清界限呢?不可想像的情理上的扭曲,然而卻是殘酷的現實!林豆豆,一位幾乎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女青年,尚且如此,世間芸芸眾生的平民百姓又會如何。曆史的長河,苦難的曆程,大江東去;大浪淘沙,有人乘風破浪,有人隨波逐流;而我們經曆了那個時代的人,歲月匆匆,有些人留下了命運的無奈,知多少?!(下圖:網上截圖,如今的林豆豆)
1990年末離開北京時,所裏的老師/領導,還有實習生們(這些正當風華正茂的實習生們來自重慶和武漢的大學畢業生。三十餘年後的今天,他們可否經曆了四川大地震?他們可否挺過了武漢的疫情?遙祝他/她們平安健康,在故鄉發展的過程中閃閃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