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安城牆的十八座城門裏,有這樣一座“外交之門”——含光門,寓意“含弘光大”,它如同加蓋在絲路起點上的一方印章,見證了出使西域的浩蕩商隊蕩起的黃沙,聆聽過鴻臚客館中久久縈繞的異域駝鈴,送走無數綾羅綢緞、瓷器,迎來一車車滿載的石榴和胡桃,含光門是外交之門,更是絲綢之路上的重要節點。
在含光門內東側設有主管外交和民族事務的鴻臚寺,匯集了來自世界各地膚色、語言各不相同的使節,麵對不同國家的語言,能夠流暢交流成為了很大的難題,於是一個特殊的群體就應運而生了,他們地位不高,名聲不顯,卻是一個國家對外交流離不開的幫手。他們就是翻譯官,用語言打天下、看世界。
翻譯這個職業在我國由來已久,中國本身是一個多民族國家,語言不一,與境外的往來也很頻繁,因此曆朝曆代都設有專職翻譯機構。
關於翻譯官最早的記述出現在周朝,那時的“譯”專職從事北方民族語言的翻譯工作。《禮記·王製》如是記載:“五方之民,言語不通,嗜欲不同。達其誌,通其欲,東方曰寄,南方曰象,西方曰狄鞮,北方曰譯。”與今天相比,那時的翻譯官更像懂方言的信使,負責將大王的話傳達給周邊藩國。
圖示 | 周朝官員示意圖
漢景帝時期稱“大行令”,漢武帝時期,改名為了“大鴻臚”機構,掌管邊疆諸侯事務,負責對外聯絡,建立友好關係。“大鴻臚”的主管稱“譯官令”,輔佐的官員稱作“丞”。為培養翻譯人才,漢朝時期,官府還設有專門的學校。
圖示 | 漢朝官員示意圖
唐朝時期,朝廷設有“鴻臚寺”,翻譯官稱作“譯語”,由二十人構成。除此之外,中書省也設置一定數量的“直中書譯語”。到了唐代,鴻臚寺機構完善,設置鴻臚寺卿一人,少卿二人,丞、主簿、錄事、及府、史、亭長、掌固等數人,掌管典客、司儀兩個官署,編製為255人。
圖示 | 《客使圖》
宋朝科舉考試增加了翻譯契丹文、女真文、西夏文的考試內容。宋代出版的《翻譯名義集》記載:古代精通“六蠻語”的翻譯官稱作“像胥”、主管“七戎”的是“狄鞮”、負責“八狄”事務稱作“譯知”、負責“九夷”事務的稱作“寄司”。
圖示 | 宋朝官員
明朝初年,明太祖詔命應天府設立了“會同館”,編撰《華夷譯語》等工具書,以便於對外交往時解決語言障礙問題。
圖示 | 明朝官員示意圖
清朝是繼元朝之後第二個由少數民族實現“大一統”的國家。清代開設滿漢翻譯科,主要是為了選拔一些懂得漢語和少數民族語言的官員。這些雙語人才供職在清朝統治係統內部的各個崗位,有巡撫、都統、筆帖式、中書、翻譯庶吉士等,為清政府管理統一的多民族國家提供了便利。
圖示 | 清朝官員示意圖
家喻戶曉的和珅,可是一位不可多得的語言天才,他自小聰穎,博學強記,精通漢、滿、蒙、藏四門語言,滿朝文武,也僅此一人。
圖示 | 和珅
由於具備獨特的語言優勢,和珅常常用多種文字幫助乾隆擬定詔書、翻譯少數民族地區呈朝廷的奏文。1780年之後還多次負責接待各國使者。畢竟“陳宮中通曉西番字者,殊難其人,惟和珅承旨書諭,俱能辦理秩如。”
甘夫也叫堂邑父,生卒不詳的匈奴人。公元前138年,漢武帝任命甘夫為張騫出使大月氏國的向導翻譯。《史記》中明確記載甘夫“善射”,身強體壯還有武藝傍身,甘夫就這樣成為了百人探險隊伍裏的重要成員。甘夫能夠在絕境之時射殺禽獸聊以充饑,幫助張騫渡過難關。
圖示 | 張騫出使西域
一陸一海兩條絲綢之路共同構成了我國古代外貿的兩條大動脈。同為外貿道路隨從翻譯,與甘夫在史記上寥寥數筆的記載不同,隨同鄭和下西洋的明朝通事馬歡,卻給後人留下了許多事跡。
圖示 | 馬歡
馬歡是回族穆斯林,因為精通阿拉伯語、波斯語,曾隨鄭和船隊三次下西洋,同時肩負外事翻譯以及中華文化傳播的重任。馬歡將下西洋時二十多個國家的航路、海潮、地理、國王、政治、風土、人文、語言、文字、氣候、物產、工藝、交易、貨幣和野生動植物等狀況記錄成文,在景泰二年(1451年)串綴成《瀛涯勝覽》一書。該書為研究“鄭和下西洋”不可或缺的原始參考文獻。
圖示 | 鄭和下西洋
在曆史的長河中,這群人在涉外場合上從容奔波,卻很少能站到聚光燈的下麵。他們精通外語,憑借過硬的語言素質為國家與民族間交流牽線搭橋,見證了一個又一個曆史事件,有時甚至影響著曆史的發展,在中國曆史的各個節點上,都活躍著翻譯官們的身影,雖然很少被人提及,但不得不說,他們也是推動中華文化發展和民族融合不可或缺的一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