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輩的親人們-----不苟言笑的舅舅舅母一家

本文內容已被 [ 我是秋雲 ] 在 2023-01-17 08:29:49 編輯過。如有問題,請報告版主或論壇管理刪除.

舅舅叫王永邦,是外婆唯一的兒子。母親十歲那年,外婆生下了舅舅。

聽比他年長10歲的我的母親說,在她之後,舅舅之前,外婆生過兩個孩子,他們沒活多久都夭折了。生下舅舅後,外婆外公都特別疼愛他,喂奶的時間特別地長。哪怕外婆已經沒有奶了,還是會滿足舅舅吸奶的要求。外婆生下我的姨母後,舅舅每天都要求跟妹妹一起吃奶,直到上小學,才因感覺害羞而斷奶了。母親說,舅舅小時候吃奶的時間長達6年,這是他身體健康,越老越似頑童的原因。我猜想舅舅一定記得自己三歲以後的事,因為他對媽媽的說法從來沒表示過質疑或反對……

1949年共產黨奪取政權把中華民國改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後,50年代初,風華正茂的舅舅到唐山鐵道學院主修鐵路設計去了……

我曾在母親的影集裏看到過一位穿著連衣裙、笑容可掬的女士的照片,照片背麵寫著“姐姐惠存,邦弟”,母親在舅舅字跡旁邊注明“弟弟的女友楊XX”。母親曾告訴我這位女士是舅舅50年代初到唐山鐵道學院上學前交往的女友。舅舅上學後,假期回安順時認識了我的舅媽,他們的家都在安順,這對俊男靚女很快墜入愛河,舅舅與那位楊姓女士斷交,與舅媽相愛了。

舅媽是雲南大學化學係的高才生,曾是雲南大學的校花。五十年代末期,舅媽大學畢業後留校一邊任教一邊攻讀碩士學位,之後成了雲南大學化學係有機化學專業的教授。舅舅大學畢業後被分配到成都鐵路設計院工作,後被評為高級工程師,參與並負責了鷹廈鐵路設計建造工作,多次得到鐵道部的表彰。

母親告訴過我,舅舅結婚前很大方,舍得為自己的姐妹和她們的孩子花錢。婚前的舅舅每次回家都會給他的姐姐和妹妹還有侄男嫡女買衣服。母親說她的漂亮的米色純毛繡花毛衣,海軍藍毛呢褲子,很時髦的純毛圍巾都是舅舅買給她的。我兒時有一件粉色黑絲絨鑲邊的燈芯絨外衣、還有一件嫩綠色繡花黑絲絨鑲邊毛絨外衣,母親說都是舅舅買給我的。記得母親曾說舅舅結婚後被老婆管起來,越來越小氣了……

1958年,熱戀中的舅舅和女友到普定看望母親,與母親和她的四個兒女合影,那時剛滿4歲的我對他們的來訪毫無記憶。

                                             1958年熱戀中的舅舅舅媽、母親、和我的兄弟們

1967年8月,母親含冤入獄半年後,被宣布無罪釋放,出獄後的第一件事是到昆明看望自己的母親和弟弟一家,因為她想親自告訴對她持懷疑態度的共產黨員的弟弟,弟媳,自己不是反革命。母親帶著13歲的我和三歲的小弟弟到了昆明,到雲南大學費勁周折才知道因武鬥舅媽不敢住在雲大的宿舍住,全家搬到鐵路局的宿舍去了。我們找到住在鐵路局職工宿舍的舅舅一家時,他們很吃驚。這是我們第一次到舅舅家,見到我們舅舅舅媽就問母親怎麽會入獄,母親既傷感又憤怒地告訴了他們自己是因普安中學女廁所有一條“打倒共產黨!”的反動標語,公安局的人認為字跡像她的,就把她抓捕並押送到興義地區監獄接受審訊,她一直不承認是自己寫的,強調有人陷害自己。兩個月後被押送到普安縣監獄等待組織調查,半年後才被宣布無罪釋放。母親告訴舅舅舅媽,她相信自己是被複退軍人安置辦的她的領導陷害入獄的,因為她指責作為共產黨員的領導沒按黨的政策辦事。母親對自己出獄後被安排回到複退軍人安置辦工作極其不肝,無奈自己不能選擇,說到這裏母親很傷感無奈地哭了。舅舅舅媽一起安慰母親,勸她不要難過了,告訴她能平反出來,且能繼續工作就好,沒必要再去想那些已經過去的事了……

那段時間昆明武鬥很厲害,每天都能聽到槍聲。我們除了到附近菜市場買過一兩次菜,大部分時間都躲在舅舅的家裏,哪兒都不敢去,對昆明毫無印象。

這三天在舅舅家,有過不少歡笑。有一天晚飯後,舅舅作出嚴肅狀問外婆:

“媽媽,你這幾天去居委會學習沒有?”

外婆跺著小腳認真對舅舅說:

“去學了。”

“學了什麽”

“記不得了。”

“記不得?你這態度怎麽行?”

“你鬼了,我會唱學雷鋒好榜樣。”

“唱來聽聽。”

“學……雷鋒,好榜樣,忠於……人民,忠於黨。”

外婆跺著小腳拖聲搖氣地念唱學習雷鋒好榜樣,5歲的小薇稚氣地教奶奶該怎麽唱,對奶奶老是唱不準顯得著急的可愛模樣;六玲聽見槍聲就想鑽到床下甚至願意躲進痰盂裏的驚慌狀;舅媽、媽媽笑得捧腹的情形,至今仍不時會在我腦海裏清晰浮現……

第二次見到舅舅一家是1975年5月,一天母親突然收到外婆病危的電報,她與爸爸商量,決定由她先帶我到昆明,如果外婆情況不好,她馬上電報通知爸爸,爸爸再帶大弟弟和小弟弟赴昆。接到電報後的第二天,母親就匆匆帶著19歲的我到盤縣乘長途車趕往昆明,到舅舅家就見到了比我們早一天到的姨媽、姨父和他們的小兒子彥如。

我們一起到外婆房間看她,老人家笑眯眯地坐在床上,毫無病容,精神很好。原來她想見自己的女兒們,就到郵局請人幫她拍了病危電報。記憶中從來沒有同時見到過舅舅和姨媽姨父,外婆此舉讓她的三個兒女有機會團聚了。舅舅顯得很珍視此次與自己的姐妹相聚的機會,他建議自己的姐妹既來之則安之,好好玩幾天再回去好了。

這此在昆明呆了4天,舅舅特意借了單位的相機,與舅媽一起帶大家遊覽了昆明市區,還去了西山、大觀樓等公園。

六玲和小薇長大了不少,小薇很親我,在昆明的這些天她都跟我在一起。這次我對昆明有了清晰的感性認識,留下了美好的印象。與舅舅舅媽給我的感覺也比幾年前親切了不少……                                      1975年5月的舅舅,姨媽,姨父和母親                     

                           與表妹王薇的最後一張合影

1975年8月我和安安到昆明遊玩,離開昆明前一天去看望舅舅一家,舅舅要求我在他家等幾天,外婆準備好後跟我一起去安順。我沒有理由拒絕舅舅的要求,隻好留了下來。安安回礦上班,我在舅舅家等外婆,對舅舅舅媽有了新的認識和印象,感覺他們聽從黨的教誨,生活很節儉且革命化。他們的個性和人性受到共產黨教育的影響,有些扭曲和怪異。

同年11月底,舅舅舅媽的愛女小薇不幸遭遇車禍去世,他們麵對了人生最殘忍嚴酷的現實。親人們都在盡力安慰他們,支持他們,幫助他們度過人生中最痛苦艱難的時期。老家織金的幾位親屬主動送女兒到昆明舅舅家陪伴他們、安慰他們。母親也告訴舅舅,讓正在普定馬場中學代課的我去幫助他們,要他以小薇去世,需要人安撫為由,要求組織照顧,把我的戶口辦到他們家。我接到母親的信,12月底停止在馬場中學代課,到昆明舅舅家去了。我在昆明住了幾個月,知道舅舅不可能把我的戶口辦到他家,1976年2月織金一親屬的女兒劉國玉到他家後, 3月初我離開了他們……

80年代中期,舅舅成功說服老家的親屬把外婆接到織金老家養老去了。從此,他每個月給願意照顧外婆的侄兒王長生匯一筆外婆的養老金。外婆到織金的長生哥家安頓下來後,舅舅每年去看望她一次。

每次舅舅去看望外婆,都會把別人送給他們的點心作為禮物帶回家鄉,送給家鄉的親戚。外婆和媽媽都告訴過我,舅舅帶回去的所謂禮物都是些包裝不錯的過期食品,他在家鄉親戚麵前吹噓他的點心是如何有價值,如何罕見,他不知道他帶回去給親人們的禮物,親人們打開後都會馬上扔掉,因為有的生蟲,有的發黴,天知道是誰在什麽時候送給他們的……

我大學畢業後,1985年暑期到昆明參加全國認知心理學講習班,順便到舅舅家去看望他們。得知表弟六玲已經大學畢業在雲南師大物理係任教,已經有女朋友了。舅舅勸我考慮調到昆明,告訴我昆明比安順好,如果我願意,他可以幫我找接收單位,我在安順教育學院感覺不錯,謝絕了舅舅的關心。

1986年底,在安安的建議和要求下,我改變主意,寫信給舅舅,請他幫我們找接收單位,如果我和安安能一起調到昆明,我們會很樂意也很感激。舅舅很快給我們回了信,告訴我們他聯係了雲南省教育學院,表示可以同時接收我和安安。我們很快收到了雲南教育學院發來的商調函,我和安安各自向自己的工作單位提出了調動申請。在親友們的幫助下,我們在一個月內神速辦妥了調動手續,全家搬到昆明定居了。

到昆明定居後,我們與舅舅一家的來往密切,對舅舅舅媽有了更多的了解,發現他70年代的生活習慣幾乎沒改變……

舅舅舅媽喜歡玩麻將,在那個“改革開放”的年代,中國大陸舞廳遍地,麻將成盛行,上麻將桌和下舞廳成了當時舉國上下流行的娛樂項目。當時家喻戶曉的順口溜是:“十億人民八億賭,還有兩億在跳舞。”1987年六玲大學還沒畢業,不能常常陪舅舅舅媽打麻將,雖然安安會打麻將,六玲不在還是缺一角。為了不缺角,舅舅舅媽曾通宵不睡,耐心教了我一個通宵。盡管我從來不喜歡麻將,為了不掃他們的興,還是熬了個通宵跟他們學會了簡單的麻將規製和花樣。此後,每個周末我們一家都會去陪舅舅舅媽玩麻將,兒子在床上玩睡著後,我們會玩到半夜過後才回家……

1988年六玲畢業工作後,我們還是常常去舅舅家打麻將,六玲常常當看客。有一天5歲的兒子在我們專注於麻將時突然打坐在床上的舅舅,在一旁看我們打麻將的表弟告訴我,兒子拿剪刀通牆上的電源插座可能觸了電,他以為是坐在床上的舅舅打了他,所以打了舅舅。看到兒子很困倦的樣子,我覺得好心痛,叫六玲接替我,我帶兒子回家了。此後我們還是常常去舅舅家,但我很少再陪他們打麻將,而是帶兒子玩,安安陪他們打麻將,兒子顯得疲倦我們就回家,不再玩到半夜了……

舅舅讓我感覺他很愛舅媽,他出差時,喜歡給舅媽買各種絲綢套裝、皮衣、毛衣等漂亮時裝。每次舅媽拿到舅舅為她買的衣服,我去她家時,她總是要我試穿給她看,然後自己穿上讓我看,最後要我為她做出選擇。一次舅舅給她買了件帶銀絲的絨線編織的開襟毛衣和一件墨綠色皮夾克,舅舅認為毛衣很漂亮,皮衣也不錯,要舅媽兩件都留下來。舅媽拿不定主意,就叫我試穿,想知道我怎麽看。舅媽身材跟我差不多,我建議她留下毛衣,放棄墨綠色皮衣,因為我認為那毛衣感覺很有女人味,皮衣卻不然。舅媽聽了我的建議,留下了毛衣。與舅媽相處,有時竟然會有閨蜜的感覺……

90年代初舅舅舅媽的關係曾經因舅舅太沉迷於下舞廳跳舞而出現過一次危機。80年代末期國門完全打開後,遊戲廳、舞廳、酒吧等在全國各地城市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尤其是舞廳,不僅天天營業,周末半夜才關門。舅舅舅媽是五十年代的大學生,那時的中國受蘇聯影響很大,大學裏十分流行交誼舞,那時的大學生交誼舞舞都跳得很好。雖然文革期間中斷了十幾年, 舅舅舅媽的舞藝恢複卻很快。

90年代初期各大學教師工會、學生會幾乎每個周末都在學校舉辦不同的舞會,舅舅舅媽喜歡約我們跟他們一起去雲大教師工會的舞廳跳舞。舅舅的舞藝越來越高超,舞癮也越來越大了。他很快就不滿足於周末到雲大工會舉辦的舞會跳舞,約舅媽到舞廳跳舞,舅媽不願意到舞廳,表示如果不想去工會跳舞就在家打麻將。於是我和安安還有六玲夫婦常常在周末帶著兒子到舅舅家陪舅媽打麻將,舅舅開始會陪舅媽打一會兒麻將後才讓兒子六玲繼續,說要去教院見老朋友,後來他自己外出的次數越來越多,我們都知道他精力旺盛,在昆明熟人同事不少,大家忙著打麻將,他回來時我們常常還在麻將桌上鏖戰,六玲夫婦告辭,他會興致勃勃地加入,誰都沒在意他外出的事。

1992年底的一個周末,中飯後我和安安正準備帶兒子到公園玩,電話突然響了,我拿起電話就聽見舅舅問:

“是小平嗎?”

“是。”

“你馬上到我這裏來一下。”

“有什麽事?”我問。

“別多問了!你馬上過來!”舅舅急促地說。

“好。”

我掛了電話,告訴安安:

“舅舅叫我馬上去他家,他們好像有什麽急事。”

安安說:

“你去吧。”

我騎上自行車,很快到了雲大教師宿舍,一口氣走上9摟的舅舅家門前,門開著,家裏很安靜,隻有舅舅在家,他們的房間門關著,我喘著氣問道:

“舅媽呢?”

舅舅把手放在嘴邊做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用手勢語告訴我跟他到廚房去。

我跟著舅舅走進廚房,舅舅才小聲地對我說:

“你舅媽在房間裏,她要跟我離婚,逼我現在就搬出去,你去勸勸她,不要告訴她我打電話叫你來。”

舅舅的言行讓我很有些狐疑。這幾年與他們相處,感覺舅舅特別想討舅媽開心,有時甚至覺得他很怕舅媽。舅媽對舅舅常常顯得不冷不熱的,六玲對他也相當冷漠,為此我有時會覺得舅舅很可憐。如今舅媽居然要趕舅舅出去,他們到底怎麽了?!

舅舅走出廚房到他們的房間門前,一邊敲門一邊大聲說:

“小平,你來了?家敏,家敏,小平來了,你出來跟她說說吧。”

舅舅大聲招呼我坐下,舅媽打開門出來,我裝著什麽都不知道,像平常一樣與舅媽寒暄,舅媽眼圈紅紅的,她餘怒未消地對我說:

“小平,你來得正好,來看看你舅舅都幹了些什麽。”

“什麽事?”我不解地問。

“我今天上午洗衣服,看到一張打濕的紙片,拿起準備看看是什麽時,你舅舅馬上衝過來一把搶走,不給我看,我動手搶,他幹脆把紙片放到嘴裏吞了。”舅媽說。

站在一旁的舅舅插嘴道:

“那是張以前的舞廳門票,我怕你生氣才不讓你看。”

“你不用再騙我了,你走吧!” 舅媽扭頭走進房間,把舅舅的衣服扔到客廳裏,使勁關上了房間門。我幫著舅舅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舅舅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看著舅舅舅媽,覺得他們的行為都很可笑。我站在房間門外對舅媽說:

“舅媽,我能進來跟你談談嗎?”

舅媽打開門,她看起來還很生氣,我忍不住笑著對她說:

 “舅媽,我覺得你和舅舅像兩個孩子,玩搶紙片遊戲生氣了。”

“是嗎?”

我輕描淡寫的態度,引起了舅媽的注意,我接著對她說:

“舅舅把票吞了,說明他太在乎你的感覺,太擔心你生氣了。”

此時有人敲房間門,滿臉不悅的表弟六玲走了近進來。此時六玲的女兒快1歲了,我知道六玲跟母親很親密,他對父親總是有些避而遠之。

六玲新婚晚宴那天,舅舅從看到新娘新郎那一刻開始,就對新娘的黃色橘型短裙嘮叨不斷。說新娘的著裝像個酒吧女郎,不倫不類,要求她馬上換舅媽的筒裙,六玲敢怒不敢言,對父親的要求有些不知所從。我和舅媽勸阻了舅舅,我告訴他舅媽的筒裙不適合這樣的日子和場合穿,舅媽告訴他年輕人穿什麽就讓他們穿好了,舅舅還是要求新娘到我那裏換我的紅色的旗袍。我也覺得新娘的著裝不好看,但讓新娘跟我去換衣服太麻煩了,我告訴舅舅我去拿我的旗袍,讓新新郎娘留下來接待客人,舅舅勉強同意了……舅舅舅媽為兒子準備了新房,沒想到婚宴後小夫妻倆不願去雲大的新房,邀請大家到他們的新房去,這是六玲的妻子小吳的單位分給她的一個十來個平方米采光很差的一樓房間,他們的新房很簡陋,一張雙人床,一張書桌,兩把椅子,書桌上有一個花瓶。婚姻的客人告辭後,舅舅勉強跟我們一起到小夫妻倆的新房去,舅媽在兒子的新房笑著對他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小狗窩。”六玲笑笑什麽都沒說……

婚後小夫妻倆除了節日,很少回六玲父母的家,舅舅舅媽也很少去兒子家。舅舅要求六玲周必須回家幫著打掃衛生。六玲這方麵做得很好,他每個周末都自己回去幫父母拖地板,倒垃圾。他妻子小吳不願跟他一起去,直到他們有了女兒,讓舅舅舅媽給取名,二老給孫女取名王君武,他們很疼愛小孫女。自此,六玲一家不來他們家,他們會去六玲家看孫女了。有了君武後,六玲一家周末常常一起回父母家了……

調到昆明的最遲幾年與舅舅舅媽相處,感覺舅舅很關愛舅媽和他們這個家。他出差時總是會給舅媽漂亮時髦的衣服,給家裏買他認為特別的東西。舅媽對他做做的一切總是顯得不冷不熱甚至嘲笑他什麽都往家裏搬。舅媽對待舅舅的態度,有時我讓我覺得舅舅有些可憐。當舅媽告訴我舅舅把紙片吞了,聽到舅舅的解釋後,我想到的是他怕舅媽知道他去跳舞會生氣。我知道他曾希望舅媽跟他一起去跳舞,可舅媽總是以沒精神為由拒絕,表示寧願在家打麻將。舅舅通常會留下來陪舅媽打麻將,六玲一家到後,舅舅會以有事要辦為由讓六玲夫婦上桌。六玲夫婦跟舅媽一樣喜歡打麻將,他們還喜歡玩刺激,說是有刺激才有勁,刺激的方式是每人出10塊錢。這個頭開始後,無論六玲夫婦是否參與,舅舅舅媽都會把錢拿出來,我們也隻能跟進了。此後,我感覺麻將桌上變得安靜且緊張了不少,甚至開始有了小動作。我對麻將從來沒有真正的興趣,麻將桌上吸引我的是大家一邊打麻將一邊聊天說笑,這鍾樂趣沒有之後,我們去陪舅舅舅媽打麻將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六玲進來後大聲對他媽媽說:

“媽,走吧,到我家去,讓他自己過算了!”

舅媽沒有回答六玲的話,她當著六玲的麵苦笑著對我說:

“小平,你以為你舅舅很在乎我?!你不知道他偷人偷到我的家裏來了!我和六玲都碰到過,你可以問六玲。六玲支持我跟他離婚,他求我原諒他,保證以後不再去跳舞了。如果他做到了,今天他為什麽會緊張得把票吞了?!”

我一時無語,舅媽生氣地對六玲說:

“我為什麽要去你家,這裏是我的家,我要他搬出去!”

看著緊張不安的舅舅,怒氣難消的舅媽,我突然覺得應該先讓他們冷靜下來才是。我把六玲叫到另一個房間,平靜地對他說:

“六玲,你還是先回家去吧,我跟你爸爸媽媽談談。不管怎樣,他是你父親,你不能這樣對待他,應該給他機會改變。他們現在氣頭上,需要冷靜下來再說。”

六玲接受了我的建議,我們一起回到客廳,六玲對我說:

“小平姐,我有事回家一趟。”

“好。”我淡淡地回道。

六玲離開後,我回到舅媽身邊,心平氣和地對她說:

“舅媽,這幾年在昆明,我看到的是舅舅很愛你,也很愛你們共同生活了幾十年的家,他總是想讓你高興。他每次出差都會給你買衣服,為家裏買東西,很少有男人會如此有心的,盡管你從來不感謝他,不喜歡他買的東西他也不會生氣,還是繼續給你買,我從來沒看到或知道任何人有他這樣的耐心。”

舅媽靜靜地聽著,我繼續對她說:

“我不是剛好來這裏,是舅舅打電話叫我來勸勸你,看到你那麽生氣他很著急。如果他真的有外遇,真的不愛你,他正好可以就此離開你,不會在乎你怎麽感覺的。他擔心你不高興他去跳舞,所以不讓你看到過去的舞票,寧願吞食掉也不讓你看到。其實他沒必要如此,他完全可以名正言順地去跳舞,因為你不願意跟他去,他如此偷偷摸摸隻能說明他太害怕失去你了。我覺得你們應該傾聽一下對方的想法,你們這麽在乎對方,說明你們還是很愛對方的。你們相愛了幾十年,一起經曆了不少苦難,現在應該而且能好好享受生活了,你卻選擇分手,如果你們互相都不在乎了,分手也許是最好的決定,可是你們不是這樣的。”

舅媽繼續靜靜地聽著,我建議她當著我的麵跟舅舅談談,聽聽舅舅的想法,也說說她的想法,互相溝通之後,相信會感覺好很多的。舅媽沒反對,默許我去叫舅舅了。我把舅舅叫到他們的房間裏,笑著對舅舅說:

“舅舅,你居然把紙片吞了,這是共產黨處理密電碼的行為啊。”

舅舅有些尷尬地說:

“她要來搶啊。”

舅媽忍住笑說:

“為人不做虧心事,哪怕半夜鬼敲門。”

我對舅舅舅媽說

“其實你們之間沒出現什麽大問題,因為你們都非常在乎對方,如果你們中任何一方對對方不在乎了,那問題就大了。我覺得舅舅不該背著舅媽去跳舞,舅媽應該盡可能陪伴舅舅。跳舞於健康有益,一起多去跳跳能促進情感有益健康。舅舅一直非常關愛舅媽,舅媽也應該盡力理解關愛舅舅。”

聽了我的話,舅舅說他很希望舅媽少打麻將多跳舞,舅媽說她沒那麽好的體力去跳舞。我說這都好商量,舅舅可以陪舅媽打麻將,舅媽也可以陪舅舅去跳舞。如果舅媽不願意去跳舞,舅舅想去跳就大大方方地告訴舅媽,不要偷偷摸摸就行了……

很高興我成功地勸解了舅舅舅媽的感情危機,他們在後來的日子裏相互體貼,相依相伴,生活得很是輕鬆愉悅。

舅舅和舅媽都是黨員,都被洗腦多年,他們在自己的專業領域上表現都很優秀。如今他們都已退休多年,在昆明安享退休生活……  

          1995年母親到我家時與舅舅舅媽和他們的孫女合影

           2009年5月在昆明與舅舅一家三代合影




更多我的博客文章>>>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