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莫斯科與蘇聯克格勃官員的近距離接觸

1987年9月在莫斯科與蘇聯克格勃官員的近距離接觸
 
2022年剛剛過去,這一年影響國際政治最大的事件是俄烏戰爭。俄羅斯政府、軍隊的拉跨表現令很多人大跌眼鏡。從我對蘇聯及俄羅斯人直接接觸的經驗來看,我並不感覺很吃驚。所謂俄羅斯的強大、俄軍的不可戰勝,在很大程度上是俄羅斯自己吹噓出來的,與實際情況相去甚遠。
 
1987年9月15日至29日,我作為主任工程師,隨民航總局適航司司長沈元康、適航司總工程師劉仁及翻譯陳濱才,赴莫斯科對蘇製圖154飛機進入中國進行適航審查。當時的蘇共中央總書記戈爾巴喬夫公開號召蘇共黨員戒酒,因為蘇聯人喝太多的酒,誤了很多事。接待我們的蘇聯航空工業部的官員不管哪一套,請來十多人陪我們4個人吃飯。名義上這些蘇聯官員是宴請中國民航總局代表團,實際上是他們自己借機大吃大喝。
 
這些蘇聯官員頻頻向沈司長、劉總及老陳敬酒,表示敬意。對我卻很冷淡,完全是一種蔑視的態度。吃完飯回到飯店後,老陳對我說,你別在意,這些蘇聯人覺得你是中國情報官員,所以對你很冷淡。我想想也是啊:沈司長,他們蘇聯人一定是了解的。劉總是中俄混血兒,莫斯科航空學院畢業的,蘇聯人非常了解他。翻譯老陳到蘇聯10多次,蘇聯人當然也很了解他。隻有我是第一次接觸蘇製飛機,所以他們不了解我,情有可原。
 
再仔細想一想,不對呀。我當時在民航總局工作三年多了,蘇聯克格勃對我居然一點都不了解,這情報工作做得可比美國人日本人差太遠了。我84年6月到民航總局工作。半年後見到波音公司負責中國的銷售總監陳範,他對我說你是北航畢業的研究生,你愛人在民航總局負責波音747飛機的維修工作。陳範一個台灣人居然會用愛人一詞,這也太接地氣了。我當時負責的適航審查工作與波音沒有什麽交集,陳範竟然也注意到我了,這讓我很吃驚。
 
1985年夏天的時候,日航駐北京辦事處的一個副代表給我打電話說想請我吃飯。我問他具體有什麽事兒嗎?他說沒有,就是想認識我。當時肚子裏油水不多,有人請我吃飯,當然很高興。請示司領導以後我就去見他。這個日航副代表中文說的還不錯,一頓飯下來什麽敏感話題也沒聊,全是一些家長裏短的事情。給我的感覺,他並不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有用的信息,隻是想了解我這個人。
 
再說回莫斯科。第二天早上審查工作開始。沈司長由老陳當翻譯,與蘇聯的司局級幹部談。劉總一個俄語說得比中文還要流利的人,直接跟他們的總工級別的人談。我把他們的主任工程師、主任設計師以及付總工程師分別叫來,用英語跟他們談。一個上午我一共談了四撥人。中午吃午飯的時候,蘇聯人又請我們喝酒吃魚子醬。陪同的蘇聯人每一個人都過來給我敬酒、致意,對我很尊重。這真是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啊。
 
老陳問我注意到沒有,今天上午會場上有兩個蘇聯中年人坐在旁邊,一言不發,這兩個人就是克格勃。他們的任務是監督蘇聯官員在與我們會談時,有沒有說錯話。
 
令人談虎色變的所謂強大情報機構克格勃,不把工作重點放在了解談判對手的背景資料上,卻用在監視自己人上麵。你克格勃幹的不是外部情報收集工作,而是對自己人的監督管理工作。蘇聯領導人對自己的官員是完全不信任的,這種政權不垮才怪。
 
再看現在的俄烏戰爭。美國的情報機構能推測出俄羅斯軍隊何時向烏克蘭發動入侵,能準確地定位出俄軍高級將領的位置。俄羅斯的情報部門卻報告普京說大多數的烏克蘭人民歡迎俄軍。兩國情報機構的工作水平真是雲泥之別。
 
圖154飛機的設計水平和製造工藝都很差,實在是乏善可陳。要不是南德集團老總牟其中計劃用幾車皮的中國日用品以貨易貨換來四架圖154飛機,中國是不會用寶貴的外匯買這種飛機的。
 
我們下榻的號稱莫斯科第二好的飯店,裏麵的裝潢水平和當時中國縣城的招待所是一樣的。厚度將近一米的彩色電視機打開開關以後,一分鍾後出聲音,兩分鍾以後才能出圖像。莫斯科街頭汽車很少,見到較多的拉達牌汽車,渾身肮髒,莫斯科人沒有洗車的概念。商店裏貨物很少。我不記得從莫斯科買了什麽東西帶回國內,實在是沒有什麽可買的。
 
我見識過號稱超級大國時的蘇聯的情形,雖然沒有看到俄羅斯現在的樣子,但是我想它現在經濟總量在世界上的位置,恐怕比1987年時蘇聯的實力地位差多了吧?以俄羅斯現在的經濟情況、管理水平的低下以及決策層與執行層之間的互不信任,想打贏俄烏戰爭,很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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