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年代桃色事(三)

 

文革年代桃色事

白繼周

 

    第三個桃色故事是文革中“奪權”的副產品。


    當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簡稱“文革”)一夜之間拉開序幕,所有單位都有臂纏紅袖標的“造反派”“神兵”突降。這些自稱“紅衛兵”的揭竿而起、橫衝直撞,要“奪權”,要打倒走“資本主義道路”的“當權派”。至於這些“當權派”是不是走在資本主義道路上,又在“資本主義道路”上走了多遠,這些攪天亂地的“造反派”都懶得去計較。


    響應最積極的,大都是朝氣蓬勃的熱血青年,他們出於對發動者(毛澤東)的無限崇拜,“領袖招手我前進(林彪語)”,義無反顧地下海弄潮。但也有趁“權力再分配”的天賜良機,用投機心理,渾水摸魚的。


    我們生產大隊的“造反派”代表是共青團的“支部書記”(簡稱“團支書”),而“當權派”當然是大隊共產黨的“支部書記”(簡稱“支書”)。


    “支書”是解放不久就退伍執掌基層領導權力的,在我老解放區的家鄉深耕了近20年,已經積累了相當的人脈,屬老資格。遇文革洪流權力旁落,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甚至無所不用其極。 “團支書”是隨後被提拔的“新鮮血液”,自恃年輕有為,一直視“支書”為升遷障礙,必欲踢開而後快。


    忽如一夜文革至,“革命無罪,造反有理”、“踢開黨委鬧革命” 等標語遍地。  機會難得,千載難逢,“團支書”充分展現擅長宣傳鼓動的才能,四處發動,八方串聯,小組宣講,大會批判,掛在嘴上最響亮的口號就是“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眼看權力不保,支書充分利用盤根錯節的社會關係及近20年的權力餘威,瘋狂反撲,美其名曰:誓死捍衛毛主席無產階級革命路線!

 

    團支書有一個弟弟,有幾年雲南邊墾的光輝履曆,因此娶來南山的媳婦。該媳婦自感有模有樣,自認鮮花插牛糞,故對丈夫專橫跋扈。在農村,夫妻倆湊合過日子不是個例,弟弟也是這樣,無奈當上生產隊的飼養員,常年在牲口院獨居。大概是壯年男性生理宣泄不暢,慢慢養成“露陰”的惡習,不巧被上下學路過的少女學生碰見。


    支書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如獲至寶,馬上慫恿學生家長齊聚牲口院鬧事,對造反派頭頭的家庭成員重點突擊。


    據說“露陰”不屬道德範疇,而是心理病態,需要專門的醫生對症下藥。


    弟弟本來心理就有毛病,遭遇家長輪番羞辱,頓時心理崩塌,失去理智,趁夜黑人靜之時投繯自盡。


    那時也沒有專業人士鑒定現場,見到弟弟脖頸上套有繩套,就按自殺定性處理。其實當時就有人懷疑是他殺,是另有人製造的現場。但僅僅懷疑而已,至今黑白莫辯。


    兩派的第一輪交手,“造反”的團支書就損兵折將,賠了一個骨肉弟弟。


    接下來的較量更沒了底線:你用暗的,我來明的;你小組鼓動,我大會宣傳;你農忙插空,我農閑不斷。原本是召開“促生產”大會,遇到幾個派別不同者,頓時就變成了“抓革命”的現場。背誦幾句“革命不是請客吃飯......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暴動(毛主席語錄)!整個會場頓時劍拔弩張:逼對手跪在幾寸寬窄的板凳麵上,激憤時一腳踢翻板凳,人一頭栽下,頓時血流滿麵。為達目的,不惜讓老實巴交的農婦掛“破鞋”遊街;為了報複,竟有人從廁所挖來臭屎,糊在別人的嘴巴上......


   幾個回合之後,略顯稚嫩的團支書漸落下風。慢慢地,造反派空有招架之力,缺乏還手之功。處處被動的處境讓團支書一家深感沮喪。經一段時間的醞釀,決定由潑辣的妹妹出麵斡旋。


    這個妹妹說不上漂亮,但青春年少,活力四射,很有成熟女性的魅力。


    妹妹本來就有一副不服輸的精神,現在又擔負著一家人的重托,鼓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勁頭,多次隻身與支書麵談。


    至於兩人麵談的時間、地點、說哪些內容,幹什麽事情,至今沒人能說清楚,但結果卻讓人大跌眼鏡:妹妹這個黃花閨女懷孕了!大概率是為哥哥“奉獻”了胴體,是強迫還是自願眾說紛紜。


    隨著時間的推移,奪權熱浪漸漸降溫,但妹妹從此再卻沒臉露麵,挺著個大肚子趁月黑風高出嫁了。


    說起倆支書,世代同居一個村落,打斷骨頭連著筋,甚至還有親戚姻緣,在“權力”魔杖的引誘下,倆人徹底鬧翻,終生沒能愈合。


    至今,被“改革開放”終結了權力的“支書”早已向馬克思報到,為生計奔波的“團支書”因開山放炮而炸瘸了腿,人早已落魄而滄桑。


    光陰荏苒多少年,回憶難堪的曆史,團支書的母親當著我這個小輩的麵都咬牙切齒:(支書)那小子,不是人!


    鬥轉星移多少載,提到文革的往事,而當年的耳聞目睹者大都認為事不關己,多用事後諸葛的口吻調侃揶揄。
   

    這正是:爭權奪利文革事,留給今人盡笑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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