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觸到的張藝謀(之二)----質樸大氣(圖)

我接觸到的張藝謀----質樸大氣

 (2008-08-14 17:57:25)下一個

中國電影代表團到訪紐約,胡適創辦的華美文化協會辦了一個歡迎會,酒會過後,交流沒多久,團領導不斷大聲得崔張藝謀:藝謀,快點,領事館的人在等咱們!

可是,張藝謀好像沒有聽到一樣,紋絲不動地站在原地,默默地、專注的聽著一位陌生的年輕的華裔女影迷的發問。不耐煩的女領導和穩如泰山的張藝謀,好像來自兩個世界。

可能是包含下列內容的圖片:3 位用戶、一群人站著和室內在紐約。(中間是來自台灣的藝術經理洪惠英)

想起張藝謀和夥伴們嘔心瀝血的傑作《活著》在國際上一片好評中被官僚們粗暴的禁演,他還要去“拜訪”故作高姿態的領事館官員,我心頭湧上了莫名的厭惡。這些官員為何飯局多多卻不出席“為國爭光”的場合?也許,他們有自知之明,這裡,不會有人會對他們有興趣吧?他們也不可能得到像張藝謀那樣的受眾人的熱愛和尊敬。
看著張藝謀離去,新老朋友都覺得有所遺憾吧。

記者招待會上,雖然有其他電影的導演,可是,焦點全聚在張藝謀的身上。因為他的電影老是以女性為主角,某洋女記者居然要他談談對一胎化的看法。張藝謀不慌不忙地講出了自己的感覺,總結語是:“我好像是計劃生育委員的人啦?”—引來哄堂大笑。

不管什麼問題,他都一樣的速度,一樣的態度,一樣的誠懇。突然,一位年輕的洋姑娘在我旁邊輕輕嘆道:他的嗓子真性感呀!-----我好像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深沉、穩健、大氣、憨厚、正直、加上臉部強健的線條----難怪女性發出內心的讚嘆了。我後來告訴了他,他重複了“性感”兩個字,做了個不相信的表情,哈哈大笑。

其實,在張藝謀第一次來香港的時候,好多女記者就被他的風采迷住了。有人還將他和三島由紀夫相提並論,我卻不以為然:三島哪有張藝謀的樸實和正氣?

紐約大學電影學院的女教授將張藝謀所有的電影開了專課---“嗬嗬,她比我自己還清楚我的電影!”----他笑得好像個孩子在講別人的事情。女教授激動得像個小影迷,張藝謀抽了點時間和她的學生見麵,課堂上簡直瘋了。
可是,有多少人知道這樣的情形?我們的英明領導看到了嗎?-----看到了又如何?

張藝謀這次在紐約,我們見了幾次麵,他都沒有談起《活著》被禁的事,我也不講林肯中心《搖啊搖》首映的事。他是個不愛回頭、勇往直前的人,我更不願意掃興。難得在海外見麵,我們在電影節主人長島大屋的陽台聊天、拍照;又設法離開領導,溜出去,到曼哈頓53街MOMA旁邊的地攤, 為何導演購買非洲雕塑。張藝謀笑侃老同學:“你自己是藝術家,還買藝術品?”“----你不一樣,你自己有“藝”有“謀”,啥也不用買了。“----這下,我們都一起哈哈大笑了。

講起張導演的大名,他自己開腔爆了個冷門,連電影學院的老同學都沒聽過。
當年,張藝謀還在西安的工廠裏幹活,開大會的時候,有人在壁報上寫大紅榜,另一個在底下負責報名。當報名的老工人用陝北話念“張藝謀”之後,他猛然看到出現在壁報上的是:“張銀幕”!嗬嗬!----這種帶有迷信色彩的神奇巧合,他從來沒和八卦記者說起。再次顯示了他謹慎、務實、低調的本性。

原以為農民樸質的張藝謀不捨得花錢買禮物,其實不然。

當我帶他們去百老匯一家個性服裝店的時候,女演員寧靜試著美式軍裝,她穿得真帥氣、漂亮!(在某本雜誌上我見她穿了出來!)張藝謀挑著其它東西,口中自言自語:這個適合某某,那個,給某某,還有,某某他也會喜歡。說得都是他攝製組的人員,沒見他買給自己和女兒。

日本大導演黑澤明說:拍完一部電影,聽到收工的老道具員說:先生,我們等著你的下一部----那是他最大的樂趣和安慰。

香港有個導演,在高架上和攝影師一起跌下來,他在醫院首先問候的是:機器跌壞了嗎?--從此,人人都怕和他合作了,他漸漸淡出影視圈。

張藝謀在百忙中第一時間去醫院探望受傷的女演員,他表露的痛苦,我完全相信是出自他的真心,就像他口口聲聲讚揚團隊的功績一樣。

導演,當然是電影/舞台的靈魂。可是,電影/舞台,又必然是團隊工作的作品。導演的創作/領導魅力之外,團隊的合作精神非常重要。各部門互相之間的真情欣賞和真正了解以及密切的配合,對作品的質量往往也有不可低估的作用。

當我知道《紅高粱》裡的高粱全是演職員自己播種的時候,肅然起敬,也深刻領會到貫穿全劇的統一的氣息,何等有凝聚力和震撼力!

同樣的,在《搖啊搖》裡,幾乎無時不刻感覺到張藝謀和鞏利的貌合神離。

現實真是殘酷呀,當年看得我發呆的一對情侶,我為他們拍下了“近幾年最好的相片”(張導演的評語),在紐約,我提都不敢再提。

向張藝謀學習—向前看吧。

嗬嗬----多少人圍著他轉, 尤其是女性粉絲,爭先恐後和他合影,難得是張藝謀的笑容,一直保持開朗,自然,灑脫----真不愧為東京電影節的影帝呀(《老井》)!老同學何導演又來調侃了:你看看,不見棵大樹,擁抱了整個森林!
也許,“多情乃佛心”吧?
張藝謀的“情”,專注入了電影---他的“情”,更寬、更廣、更深、更遠了吧。

我看他對男女老少都是一樣的誠懇有禮,甚至對領導,對主人、客,人也是這樣。我和其他導演、團員在簡單的酒會後要去曼哈頓百老匯泡酒吧了,他卻和領導、主人留下來,繼續被那些40元美金一張票的人圍著,他像個委屈的孩子那樣跑來和我道別,故作苦笑得說:你們多自由,看我,現在成了人家的一隻棋子。(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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