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主席接見阿爾巴尼亞黨政代表團談話記錄
(1966年5月5日)
參加人:
阿方:謝胡、卡博、凱萊齊、納賽
中方:周恩來、林彪、鄧小平、伍修權
翻 譯:範承祚、夏成之
記 錄:
中方:徐瑞新、穆宗懿
阿方:弗雷托
毛主席:(以下簡稱主席):歡迎謝胡同誌和代表團的同誌們。霍查同誌身體好嗎?
謝胡(以下簡稱謝):好。謝謝!霍查同誌要我們轉達對毛澤東同誌的問候。
主席:謝謝!
謝:我們很高興地看到毛澤東同誌。看到你的身體很好,很高興。
主席:我的身體不壞。但是馬克思總是快要請我去的。
事物的發展,是不以人的意誌為轉移的。馬克思、恩格斯就沒有料到社會民主黨會篡奪領導。就是不以馬克思、恩格斯的意誌為轉移的。他那個黨開始是革命的,他一死變成反革命的了。蘇聯也不以列寧的意誌為轉移,他也沒有料到會出赫魯曉夫修正主義。不過他有兩代,有斯大林這一代。斯大林基本上是繼承了列寧的原則的,斯大林完全沒有料到他一死就大反斯大林,其實也是反列寧,也是反馬克思、恩格斯,也是反對我們這些人。不是反對你們阿爾巴尼亞嗎?欺負你們,不給你們糧食,說他們可以把糧食喂狗。
謝:說阿爾巴尼亞隻能活15天。
卡博(以下簡稱卡):赫魯曉夫是一個“偉大的預言家”。
主席:赫魯曉夫自己也沒有預料到他自己統治了10年就被趕走。所以,事物不斷地走向反麵。不僅是量變,而且要起質變;隻有量變,不起質變那就是形而上學。我們也準備著,你曉得哪一天修正主義占領北京?現在這些擁護我們的人搖身一變,就變成修正主義。這是第一種可能。
第二種可能是部分分化。陳獨秀在1927年叛變了。同年11月,瞿秋白搞盲動主義,把我開除出中央政治局,傳出來就說開除了我的黨籍,我就成了民主人士。他沒有搞幾個月嘛。
周恩來(以下簡稱周):盲動主義搞了4個多月。
主席:4個月就垮了。我又恢複了黨籍。並且後來還升了官,“六大”從政治局候補委員升為政治局委員。第三朝就是李立三,他現在在北京,還是中央委員。他搞的時間更短。
周:6月到8月,3個月。
主席:6、7、8月。他的辦法是把我趕出紅軍,調到上海。我的辦法就是不走,我說請求中央免調。那個時候我們有幾萬紅軍。1927、28、29、30年3年半的時間,開起會來隻有我一票,一票就是很多的嘛。
謝:如果在正確的道路上的話,就是這樣。
主席:我就不聽他們的。有些沒有見過李立三的人,他們聽話。我說了立三這個人我不僅認識,不僅見過,而且很熟。他在我的手下做過1年工作。
很怪,後來說通了,我由1個人就變成了2個人,由2個人變成了1個軍團。然後又說服另外1個軍團,就是彭德懷。第四朝就是王明路線,他統治了4年之久。
周:1931年1月到1935年1月。
主席:那個時候一個鬼都不上我的門,有一個鬼上門就算是我有群眾。對我的稱呼叫作“絲毫馬列主義也沒有”,而他們自己是100%的馬列主義。一個是那麽多,一個是一點都沒有,絲毫都沒有。
謝:按他們的說法。
主席:對這些同誌,我倒要感謝他們。當然,有些不是同誌,比如陳獨秀、瞿秋白,後來陳獨秀變成了托洛茨基主義者。
結果,經過遵義會議,我這個菩薩本來蹲在屎缸裏頭臭了的,怎麽樣一弄,水洗了一下,又香起了一點。在長征中又遇見張國燾,他有一個中央委員會,我們有一個中央委員會。這個人現在在香港,替美國人工作。當時他是政治局委員,四方麵軍的領袖,一個方麵軍的領袖。
30萬紅軍經過萬裏長征剩下25000人。這25000人的質量超過那30萬,因為大家得到了教訓。25000中國裏,是12500公裏,等於地球的直徑。把12500公裏乘圓周率(3.1416)就是地球的表麵周長。我們這些人都走了地球的直徑12500公裏,這個時候就比較有經驗了。
1927年陳獨秀叛變和革命失敗到1937年,10年中有三次“左”傾路線,革命又受到很大的挫折。綜合這兩方麵,我們就有了經驗教訓。以後在抗日戰爭8年中,由兩萬多軍隊發展到120萬;根據地人口差不多有10000萬。以後日本人跑了,蔣介石打我們,我們隻花了3年半的時間就把他趕到台灣去了。這樣中國就基本上統一了,還不能說完全統一。在黨內還有彭德懷、王明。以後有高崗、饒潄石這些集團分裂出去了。他們是反對我們的。這一批分裂出去的有幾個中央委員,其中有兩個政治局委員。所以,事物不斷地分化,不斷地一分為二。一塊鐵板?沒有那麽回事。彭德懷犯了多次路線錯誤,我們還信任彭德懷,我們還用他。譬如西北,延安、西安一直到新疆作戰的那個野戰軍就是他統帥的。譬如抗美援朝我們出動100萬軍隊,那時林彪同誌有病,我犯了一個錯誤,沒有用鄧小平同誌去指揮,他是一個懂軍事的,你看他人這麽小,可是打南京是他統帥的。打南京是兩個野戰軍,差不多100萬軍隊。打上海,打浙江,打杭州(西湖,後天你們就要去),打江西,打福建,然後他們第二野戰軍向西占領四川、雲南、貴州。這三個省差不多有1億人口。國民黨雲南總司令現在還在北京,叫盧漢,他現在有吃飯、拉屎、睡覺三項任務。這樣的人(國民黨的將軍)養得還不少,幾十個,就是吃飯、拉屎、睡覺三項任務,別的事不做。他們也學習,但越學越笨。倒有一個皇帝(溥儀)比較學得好一些,可惜他現在有病,害了毒瘤。你們這些人盡跟我們這些人打交道,為什麽不看看他們?國民黨的將軍、中國末代皇帝、上海的資本家。你(指納賽)當大使要各方麵都研究嘛,工人、農民、商人、士兵、學生、反革命。你隻搞一方麵,不研究反革命的一麵,你隻打電報回去報喜不報憂,那也危險。去年12月,我們發現總參謀長羅瑞卿是反黨的,現在又發生彭真反社會主義的問題。那個文件還沒翻出來吧?
周:已經有初稿了。
主席:有中央文件給你們看,有些材料還要翻譯。
周:社教的材料已經給他們幾個了。
主席:鑒於中國的教訓,有革命就有反革命,沒有反革命就沒有革命;有左派就有右派,左派是對右派說的,全中國都發展成左派那還得了?事物不是那樣的,它總是兩個方麵。在蘇聯,說什麽工人、農民、知識分子團結一致,或者說,隻有同外國帝國主義有矛盾,國內沒有矛盾。剛剛講過幾年,結果就大殺人,出了那麽多反革命。
周:在蘇聯1936年憲法宣布以後。
主席:1936年到1938年隻一年多。所以在這個問題上,斯大林同誌是不理解馬列主義的。鑒於這些情況,我們這批人一死,修正主義就可能起來。假如中國沒有斯大林的話,兩代都夠不上,隻有一代。因為我們這些人年齡都差不多,或者有病,不比你們,你們還是上午的太陽,我們是黃昏時候了。所以,現在趁著還有一口氣來整一整這些資產階級複辟。
謝:這個問題你們是這樣,我們也是這樣,不取決於年齡的問題。
主席:可能是這樣。
謝:我們是這樣想的。
主席:總之,要把兩個可能放在心裏:
頭一個可能是反革命專政,反革命複辟。把這個放在頭一種可能,我們就有點著急了,不然就不著急,太平無事。如果你不著急,太平無事,就都好了?才不是那樣。光明的一麵現在看出來了,還有更主要的一麵,有黑暗的一麵。他們在做地下工作。列寧講過,被打敗了的剝削階級長期還強於勝利的無產階級。列寧又講,農民、小資產階級每日、每時都生長資本主義。打敗了的階級是哪些人?帝國主義、封建主義、資本主義。而群眾就是工人、農民、城市小資產階級。還有中國的民族資產階級和他們的知識分子,我們都包進來了。還有地方階級的兒女。過去我們的大學生大多數是資產階級、地主階級的兒女;工人、貧農、下中農都進不起學校,小學都進不上,進上小學進不上中學,何況進大學?舊的知識分子至少有幾百萬。群眾的文化教育掌握在他們手裏,我們沒有掌握。那麽多小學,我們沒有小學教員,隻好用國民黨留下來的小學教員;我們也沒有自己的中學教員、大學教授、工程師、演員、畫家,也沒有搞出版社和開書店的人員。那些舊人有一部分鑽到黨內來,暫時潛伏不動,待機而起。等於赫魯曉夫潛伏不動,待機而起一樣;等於伯恩施坦、考茨基等等潛伏不動,待機而起一樣。我看,中國變成修正主義法西斯國家也好,走向反麵嘛。那你們就來反對嘛。但是,中國人民,工人、農民、革命的知識分子他們也會潛伏不動,待機而起,有一天總要把修正主義法西斯反革命推翻。這是講第一個可能。
第二個可能就是剝筍政策,一層一層地剝掉,剩下的是好的,把壞的剝掉。從1921年到1966年45年了,我們就初步地剝了一遍,剝掉了不少反動的:陳獨秀、瞿秋白、李立三、王明、張國燾、張聞天、高崗、饒潄石、彭德懷、羅瑞卿、彭真等等一共前後幾十個中央委員,還有睡在我們身邊沒有發現的。至於黨員叛變的那就成千成萬。害病可以吃“黴素”。我今年隻害了兩次病,一次是1月害了一個月;第二次是4月害了一個月。但是,我還沒有死。最近我吃了74片“黴素”。化驗的結果,我氣管裏有鏈球菌,兩次化驗(上海一次、杭州一次)都是一個結果,這種細菌就是修正主義、反革命。而74片“黴素”一下去,還不是整掉了?但是,害病的時候我能夠吃飯,也能睡覺。那是局部的病,你們就一點病都不害?一輩子沒有生過病?
謝:我們也有。我們生過病,而且現在還在生病。
卡:經常要治。
主席:治呀,治反革命啊,治赫魯曉夫,治彭真,治羅瑞卿。羅瑞卿是他(指林彪)的部下,他是國防部長,主持軍委。我是軍委主席,他是第一副主席。1961年到1965年他跟羅瑞卿鬥爭了5年,也是吃“黴素”啊,治不好。到去年12月,“黴素”就起作用了。羅瑞卿跳樓想自殺,他又不願意頭往下跳,他用頭先下去,不是很好嗎?他不是,他用腳先下去。結果,腳壞了。要整這些反革命(黨內、黨外)。我們現在要整黨內的、政府裏麵的、軍隊裏麵的,羅瑞卿是軍隊的,彭德懷是軍隊的。政府裏麵很多,不過不占主要地位。所以,很有希望,不要悲觀。第一種可能性也不要排除。全世界人民(包括蘇聯、東歐、西歐)總是要革命的,將來什麽修正主義、社會民主主義、什麽資本家統通要滅亡。
誰人叫納賽?就是你(指納賽)嗎?你,納賽爾也要滅亡,跟美國人勾結。我是講阿聯的那個納賽爾。
謝:他的名字後頭少一個字母,要不然就像納賽爾了。
主席:納賽就是差那麽一點。
謝:那一點就是分界線,一個革命的,一個反革命的。
主席:你(指納賽)是革命的,我清楚。才別相信反革命那麽厲害。我們中國在辛亥革命以前是清朝,辛亥革命以後就是袁世凱,北洋軍閥,各省軍閥,然後蔣介石統治。因為他們沒有人民群眾作基礎,都失敗了。隻要我們不脫離群眾,反革命不會鬧起來的,鬧起來也不要緊。赫魯曉夫混了10年,他不是倒了?把阿爾巴尼亞開除,然後反對中國。好,結果他自己把自己反掉了,赫魯曉夫是自己把自己反掉的。現在,赫魯曉夫的接班人們又要把自己反掉。他們說我們孤立,他們有六十幾個黨發表聲明罵我們。我們也不少,有幾十個馬列主義小組(有的是小組,有的是個別人),我們是多數,全世界那些受苦的人,那些吃飯吃不飽的人是多數。
怎麽樣?你們可以講嘛,講民主嘛,不講獨裁嘛。
謝:毛澤東同誌的看法,你的思想對我們的教育很大,是我們一所大學校,是我們黨的一所大學校。當你跟我們談話的時候,我們就像看到一部反映中國整個階段的光榮的黨史。兩個世界、兩種思想的鬥爭。
主席:兩個階級。
謝:對。你們黨的曆史比我們黨的曆史長,從數量上來說,從質量上來說都比我們黨的曆史偉大。
主席:不一定。
謝:事物內部的鬥爭,在我們那裏也出現了兩種思想的鬥爭、兩種敵對階級的鬥爭和兩種世界的鬥爭。
主席:你們一個女的不是到中國來過嗎?叫什麽呀?
周:貝利紹娃。
謝:她是一個叛徒。她同劉少奇同誌談過話以後,就跑到蘇聯大使館向契爾沃年科全部都匯報了。霍查同誌知道了這個事情,就寫了一個電報給納賽(納賽當時是駐蘇聯大使),要他把電報趕快轉給這個女人(這個女人在蒙古)。上麵隻寫了兩句話,“問題重要,別跟蘇聯人講”。我們這個大使就離開莫斯科,跑到蒙古,找到這個女人貝利紹娃,把這個信交給她。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她在這裏跟劉少奇同誌談了以後,就跑到蘇聯大使館跟契爾沃年科全部匯報了。第二天,在烏蘭巴托的群眾大會上,她違反我們黨中央的路線講話,實際上是回答霍查同誌的指示。她說,阿爾巴尼亞如果沒有蘇聯的話,24小時也活不下去。在蘇聯《真理報》、《消息報》上用黑體字報出來。她一到莫斯科,就把霍查同誌給她的指示信交給了勃列日涅夫和科茲洛夫。現在這個人開除出黨了。
主席:這個人還在嗎?
謝:還活著。
主席:這個辦法好,少殺一些人。
謝:我們現在不殺人了,過去殺。
主席:給他四大任務,吃飯、拉屎、睡覺、勞動改造。
謝:前麵這三個都執行了,吃飯、拉屎、睡覺,現在還沒有讓她勞動。
主席:三大任務。
謝:她的丈夫過去是中央委員、農業部長,也開除出黨了。
卡:揭露了她並沒有什麽壞處,反而加強了我們黨。
主席:對。有一個或者幾個反麵教員,對你們這個黨很有好處。
謝:對。反麵教員方麵,鐵托“教”過我們,赫魯曉夫“教”過我們,我們國內的叛徒“教”過我們。
卡:從1948年到現在,這些叛徒有的甚至於鑽到黨中央、鑽到政治局。
主席:基層也有,我們國家有的黨支部書記可是了不起,他就稱王稱霸。地主階級兩包紙煙就可以收買一個支部書記,一斤豬肉也可以收買一個支部書記。
謝:完全正確。在我們那裏也有這種情況,用鑽進黨內來的辦法給我們施加影響。就是說,階級鬥爭在繼續著。所以,我們說毛澤東同誌的教導很重要,不僅對中國黨具有現實意義,對於阿爾巴尼亞黨以及全世界要搞革命、維護革命的黨,對於整個國際共產主義運動都很重要。
主席:馬克思的教導,列寧的教導,斯大林的教導。特別是列寧講了兩條:被推翻的階級長時期要強於無產階級;農民、小資產階級每日、每時在產生資本主義。現在我們不用這句話了,我看要多用。
周:“九評”上有這個話。
主席:一篇文章不行,要經常講,這是真理。被推翻的階級長時期強於無產階級;小資產階級(主要是農民)每日、每時都產生資本主義。
周:還有革命的分子蛻化變質。
主席:考茨基前半生曾經是很革命的,他的書我也看過,還不是革命分子呀?後來還不是反革命。普列漢諾夫前半生也是革命的,後半生他還不是變成白黨(孟什維克)了?白黨就是資產階級嘛。那個時候列寧不注意農村調查,連農村土改綱領都沒有,隻好把社會革命黨的綱領當作布爾什維克的綱領來使用。那個時候能團結的人還是團結他們,團結“民粹派”。列寧也長期團結考茨基,一直到他(考茨基)投票支持“德皇宣戰”才跟他(考茨基)鬧翻。不是有一本書嗎?
周:《無產階級革命和叛徒考茨基》。
主席:就是《無產階級革命和叛徒考茨基》那本書。我們一些老幹部隻講薪水,隻講禮拜六回去休息,精神萎靡不振,不想革命。這些人還相當多。這些人也是三大任務,他不革命,你有什麽辦法?有些人,我們隻好給他飯吃。你要跟他鬥爭他就耍賴。有那麽一部分人不搞革命了,他說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是以前幹過革命的,你哪個人敢動我呀?
謝:宣揚他們的過去,利用他們的過去。
主席:你要講他是反革命,也不是。
周:革命意誌衰退。
主席:革命意誌衰退。你講他是修正主義他不承認,他也沒有綱領。
現在我們的大學要改革,不要讀那麽多年了。軍事學校,打仗就是軍事學校。我們現在所有的軍區司令都沒有進過什麽軍事學校。譬如我們的國防部長,他是進過軍事學校的,9個月吧?
林彪(以下簡稱林):連入伍生的3個月在內。
主席:3個月入伍期,6個月軍校訓練。他是蔣介石的學生。羅瑞卿也是蔣介石的學生。這兩個人兩個階級,就發生了鬥爭。我們大多數的軍官,現在的團長、師長、軍長、軍區司令、軍種司令、兵種司令,過去多數不識字,部分稍識幾個字。我們林彪同誌讀過小學,又讀過3年中學,又讀過6個月的軍事學校,蔣介石的學生,可了不起呀!至於我們這些人,都沒有讀過大學。
大體上說,我們中央委員會沒有幾個大學生,陸定一是。
周:有幾個。蔣南翔、李昌,等等。
主席:蔣南翔是高等教育部長,這個人現在還好。宣傳部長陸定一壞了。
周:我們還沒有告訴他們。
主席:你們還沒有告訴他們,保守秘密呀。
周:還沒告訴他們。
主席:現在叫他到北京跟彭真一起開會,開文化革命的會議。宣傳部長是不讓他做了。他是政治局候補委員、又是副總理,也是書記處書記,也給他三大任務;彭真也是三大任務,羅瑞卿也是三大任務。
單是馬克思列寧主義不能教育我們,還有一個教員就是反革命。我們這些人隻是懂得幾句馬列主義不行的,蔣介石殺人,日本人殺人,美國人殺人,把我們殺得沒有路走。我本來是當小學教員的,後來進了共產黨也沒有準備打仗。讀了一點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在城市裏麵搞慣了。沒有想過我自己要去打仗,我們這些人都是,隻有他(指林彪)是學打仗的。
林:也是“五卅運動”北洋軍閥鎮壓革命的時候我跑去的。
主席:你進“黃埔”是哪一年?
林:1925年冬天。
主席:他(指林彪)是蔣介石的學生;他(指周總理)是蔣介石的政治部主任、黨代表。
周:我是政治部主任,並代理黨代表。
主席:蔣介石當軍長,汪精衛當黨代表,不到任,他(指周總理)代理汪精衛。汪精衛後來跟日本人在一起在南京當漢奸,是南京漢奸政府的頭子。在第一次國共合作的時候,汪精衛當宣傳部長,我當副部長代理部長,我也當過胡漢民的秘書,那是個大反革命。所以,我這個人你們不要以為我那麽了不起。
謝:你是在毒蛇身邊生活過的。
主席:所以,反革命沒有什麽了不起,有的時候這麽一下(主席做了一個輕輕一點的手勢),他就倒了。有的時候要這樣一下(主席做了一個重擊的手勢),他才倒。總之,你不推他他是不倒的。我說跟掃房子一樣,掃帚不到,灰塵照例不跑,它為什麽要跑?你掃帚沒來嘛。等於臉上的灰塵一樣,你不洗臉它總是照例不跑。現在許多人都用肥皂,我是一輩子不肥皂的。但是我在洗臉,灰塵爬在我們的臉上,反革命爬在我們臉上。
謝:這是形象的說法。
主席:對。不要怕反革命。有的時候也很憂慮,說不愁、不憂慮那是假的。但是睡覺起來,找幾個同誌開個會,議論議論,又想出辦法來了。我這樣的經驗很多,愁了一晚上毫無辦法,睡覺起來,頭腦清醒了,同誌們大家議論、談談,就想出辦法來了,又很高興。這是講打仗的那個時候。是蔣介石、帝國主義幫助我們投入到戰爭裏去的,不以我的意誌為轉移,也不以我們這些人的意誌為轉移。做夢也沒有想去打仗。可是,一打仗就打了22年。人們說我是個文人,我說不對,我是一個武人。因為蔣介石教會了我打仗,日本人教會了我打仗,美國人教會了我打仗;教會了我們全黨打仗。一打就是二十幾年,如果包括抗美援朝就是25年。所以,我不是文人,是武人。修正主義、帝國主義說我是好戰分子,一點不差;說我們這些人惟恐天下不亂,的確是;越亂越好,帝國主義在全世界教育了人民。
吃飯吧。
謝:毛澤東同誌定吧,隨你的便。
主席:請你們吃飯。人是要吃飯的,這是第一條真理。
(以下為吃飯時的談話記錄)
主席:我們的一個曆史學家叫範文瀾,他是一個在政治上、在學術上反對我們的(人)。
謝:我們看到毛澤東同誌身體這麽好,我們很高興。
主席:不好。
謝:我們看你可是很好。
主席:形式主義。
鄧小平(以下簡稱鄧):最近帝國主義、台灣正在造謠,說毛主席病了。
主席:說我快死了。
周:主要是最近幾個月沒有見客人。
卡:1個月以前,在阿爾巴尼亞我們也收到一條外國消息說,毛澤東同誌病重了。
謝:毛澤東同誌今天接見我們的消息一登,就辟謠了。
主席:不登也可以辟謠,反正能吃飯。
謝:重要的是毛澤東同誌能夠身體好,長壽。
主席:3年計劃。(站起來祝酒)團結起來打倒帝國主義、現代修正主義、各國反動派,包括你們的貝利紹娃、我們的彭真之類。祝霍查同誌萬歲!
謝:祝你壽比南山。
主席:你們讀過美國的曆史嗎?
謝:讀過一些,不是係統讀的。
主席:1775年,華盛頓起來打英國的時候,隻有300多萬人口。到1860年的時候,也隻有500多萬人口。而英國那個時候大得很,除開它本國以外,有印度這樣的大國,有加拿大、澳洲這樣的殖民地。
謝:所有的殖民地。
主席:所以,小的打倒大的是曆史規律。沒有槍的打倒有槍的,十月革命就是這樣。十月革命那個時候,布爾什維克隻有8萬黨員。沒槍怎麽辦?還不是從敵人手裏奪取。
你們這個民族是不是跟土耳其比較接近?
謝:土耳其統治了我們約500年,一直到1912年。
周:1912年。20世紀初期才解放的。
主席:拿破侖打到莫斯科是1812年。
謝:對,就是在法國人打入莫斯科以後的100年,1912年阿爾巴尼亞獨立了。在15世紀中葉,阿爾巴尼亞的民族英雄斯坎德培同土耳其打了25年的仗,打敗了土耳其。後來這個民族英雄死了,土耳其就統治了阿爾巴尼亞。
卡:斯坎德培死了以後,有70萬阿爾巴尼亞人遷到意大利去了。現在在意大利還有這個民族。
謝:當1913年確定阿爾巴尼亞邊界的時候,又有100萬人被劃到南斯拉夫去了。
主席:馬其頓?
謝:馬其頓也有。主要是在門的內哥羅地區(黑山)。
在整個世界上阿爾巴尼亞民族有300萬。但是,我們是這樣認為的,同中國人民在一起,我們有七億二百萬人口。
毛澤東同誌,請允許我舉杯。(站起來祝酒)毛澤東同誌祝了一杯酒,很著重地指出了我們兩黨、兩國人民之間的團結。我們受我黨、我國人民和霍查同誌本人的委托,向毛澤東同誌和中國黨保證,我們一定同你們一起堅持鬥爭,直到徹底的勝利,“徹底”兩個字寫粗體字。在反帝、反修、反對各國反動派和建設社會主義的四個鬥爭中,我們同你們站在一起。我們最大的願望是希望毛澤東同誌長壽。那怕是我們把自己的壽命給你也好。也許你會說我是唯心主義。
祝毛澤東同誌萬壽無疆。
主席:祝你們呐!霍查同誌,謝胡同誌。
中國人太多了,沒東西吃。赫魯曉夫講,喝大鍋清水湯,五個人穿一條褲子。
謝:他罵我們是帝國主義的代理人。
卡:他們現在是接受資本主義國家的貸款,葛羅米柯和蘇聯外貿部副部長跑到意大利搞交易,搞汽車公司。
主席:(主席脫衣服)你們講禮貌,我不講。講什麽禮貌嘛。
謝:我們不熱,並不是講禮貌。
他(指納賽)是搞外交的,是他教會我們搞禮貌的,他在禮貌方麵揮舞指揮棒。赫魯曉夫教會他的,他跟赫魯曉夫合作,他當過駐蘇大使。
主席:被赫魯曉夫趕走的是不是就是他?
謝:說他是不受歡迎的人。
主席:敬你(指納賽)一杯酒,因為你是被赫魯曉夫趕走的。
謝:毛澤東同誌,你們這次給我們特別盛大的歡迎,使我們深受感動。
主席:都是做給帝國主義、修正主義看的,表示中國人民歡迎你們,向他們示威。
謝:我們阿爾巴尼亞人民,以霍查同誌為首的阿爾巴尼亞勞動黨將不辜負你們每一次對我們的感情,特別是不辜負你們這一次對我們的熱烈歡迎。
主席:我們是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學生,反對那些叛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分子。
我們現在供應修正主義豬肉,跟他交換木材。
卡:蒙古人供應不起他們肉了。
謝:特別是勃列日涅夫跟蒙古簽訂條約以後,勃列日涅夫要把部隊開到蒙古去,吃蒙古的肉。
主席:不知道開了多少兵去?
周:約兩個師。
主席:我們準備他們打到北京來,新疆、東北、西北,黃河以北歸蘇聯,黃河以南歸美國,兩個國家瓜分中國。
離了紙煙不行,紙煙也是糧食的一種,你們都不要啊?
謝:我一直抽煙,抽到1960的布加勒斯特會議,布加勒斯特會議以後就不抽了,醫生說應該戒煙。
主席:走向反麵呐。我的醫生就是他(指醫生),他不反對,他抽得比我還多。(笑)
周:很多醫生反對別人抽煙,但是他在屋裏比別人抽的更凶。他叫別人衛生,可是他自己也不衛生。衛生講得那麽凶,也不科學。
主席:可不要迷信醫生,我是跟我的醫生訂了條約的,不發燒就不要理我。他的話我頂多聽50%。
謝:僅僅50%?
主席:還不到,三分之一。我聽我自己的。
卡:這是個秘密嗎?外麵人不知道吧?
主席:我經常講嘛。
周:自己知道自己比醫生知道的多,醫生有很多的主觀主義。
主席:醫生自己也說沒有什麽,不要迷信醫生,因為他自己就不迷信自己。有些人是專門嚇人的。
謝:毛澤東同誌,你一天抽多少煙?
主席:平均每天21支。
謝:霍查同誌比你多一倍,他抽的就是中華牌的。他從1956年到過中國以後,10年了,就抽中國煙。
主席:那我有一個好朋友了。
謝:他把你也看作是他的了朋友,他把你看成是他的偉大的老師。我們跟霍查同誌任何矛盾都沒有,就是在這一點上有矛盾。我們不叫他抽煙,他就是抽煙。他說,如果你們能夠說服毛澤東同誌不抽煙,我就戒煙。就這樣,我們就解除了武裝。
主席:他是學馬克思的,你們是學列寧的。
有些看法我們是一致的,比如對蘇修二十三大沒有交換過意見嗎?
謝:完全一致。不僅是在對二十三大問題上,對所有的問題都是完全一致的。
主席:那也不見得吧?在抽煙上就不一致。(笑)
謝:這是人民內部矛盾。
卡:這不妨礙革命。
主席:可以這樣說。
周:對於半修正主義的意見,也是一致的。
謝:昨天我們得到國內的一個通知,說捷克邀請我們參加他們黨的代表大會,我們的同誌連邀請書都沒收下,退回去了。
主席:這好。
鄧:二十三大以後,大概要有一係列的代表大會。
謝:在蘇共二十三大以後,德國、保加利亞、波蘭、捷克,這些黨都召開了專門的中央全會,來討論和貫徹蘇共二十三大。完全是仆從。
主席:不一定意見完全一致吧!
謝:是的,他們有矛盾。
主席:一個控製,一個反控製。
鄧:最近卡斯特羅又在發脾氣了,說一個國家不能建設共產主義,你不能隻顧自己,要多給我一點東西。
卡:有一點是肯定的,在東歐這些黨內,特別是像波蘭、保加利亞,他們有左派。不久以前波蘭就建立了一個地下黨。保加利亞有很多好的共產黨人,就是沒有組織起來。波蘭黨的負責人,現在在阿爾巴尼亞。
鄧:他過去是貝魯特的助手。
主席:今天在你們那裏?
鄧:秘密出去的,他是進行地下活動的。
卡:他表示願望,要同你們黨保持聯係。根據我們的了解,他本人和其他一些同誌都是好的同誌。
主席:好,應該聯係。
卡:我們將盡一切努力幫助他們。
主席:不過,他們要更謹慎。
卡:關於建黨的材料,2月15日就在24小時內,一下子就分散到全國。米雅爾同誌對我們說,他們是有組織的,可以把資料及時送出。在波蘭國內都知道他本人,所以他需要立即離開。他頭上有個記號,他曾經是黨中央委員。貝魯特時代,曾經是交通部長,打過遊擊,很多人都認識他。
謝:波蘭同誌有一個優點,他們有搞地下工作的經驗。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他們長期在地下活動。米雅爾同他一起的同誌都是有經驗的。
主席:一個貝魯特,一個哥特瓦爾德,好像都死在蘇聯。
卡:都是突然死的,這是一個疑問。
周:一個是斯大林剛死,一個是二十大剛開過。哥特瓦爾德是吊喪去的,我們還在一起,一回去就宣告病亡。
謝:美共主席福斯特也是這樣。
周:陶裏亞蒂、多列士也是這樣。我看不一定那天,烏布利希也危險,你們看吧。
謝:我講的就是烏布利希這樣的人,烏布利希比不上哥特瓦爾德。
周:他是修正主義,陶裏亞蒂也是修正主義,這樣的人他也不要,他要新領導,要換馬。美國不也是換馬嘛?在南越換了多少馬。
主席:美國自己也換。
謝:肯尼迪不是也被換了嘛。
鄧:可以結束了。
主席:他下命令了,不要談下去了,你有什麽辦法呐,他是總書記。好吧!
來源:《機密檔案中新發現的毛澤東講話》,宋永毅編,國史出版社2018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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