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黑色漩渦》4,34年前的一篇調查報告文學,就已揭開豐縣拐賣婦女之罪

第三章 落難的夏娃
 
在第七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上,許多代表大聲疾呼,要求國家運用法律手段,製止在改革開放的新形勢下,不斷出現的拐賣婦女罪惡的浪潮。
 
拐賣婦女案件確實持上升趨勢。
 
這都說明了什麽呢?好些人帶著惶惑對此更加驚慌失措了。
 
當然,婦女被拐賣不是改革開放的必然產物,但卻與這個政策實施後的土地政策以及農民的現狀有著密切聯係。
 
土地承包政策使農民首先從地上解脫出來,大批剩餘勞動力與土地脫離。多少年來,農民眼前第一次展開了一個廣闊麵新鮮的世界。新中國的人口學家們曾經斷言:目前,共和國正處在又一個人口大流動的高峰期,這個高峰期還區別於任何一次人口大流動的最明顯特征,便是幾億農民的流動。
 
農民走出家門,毫不猶豫地走向城鎮,湧向陌生的他鄉。在這種形勢下,女性農民也隨著這股浪潮走出她們母親、祖母居住的鄉村,到一個新的環境中去求生存,謀職業,尋找致富之路,便毫不奇怪了。
 
但是,她們在毫無準備的前提下,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裏,因為缺乏社會生活經驗,卻正巧為犯罪分子提供了可乘之機。
  
那麽,有沒有一個確切的數字。來說明這近十年來,從雲、貴、川等地因拐賣到異鄉的婦女到底有多少呢?
 
沒有。
 
因為買賣婦女的犯罪活動到今天還未滅絕。那麽,人們不禁要大聲責問:人販子怎麽有那麽大的神通?讓那麽多的婦女就輕易上當受騙呢?
 
從徐州特大劫持拐賣婦女案中受害的100多名婦女身上,我們不難看出,她們絕大多數是來自雲南、貴州、四川的偏僻、落後、貧窮的山區農村。比比外麵改革開放以後逐漸富裕起來的世界,家鄉也是太貧窮了。誰不想告別那熬不出頭的窮日子,到外麵去尋找幸福呢?尤其是那些平時比男人還辛苦,卻又沒有與男人平等地位的女人們,那些對人生充滿幻想的姑娘們。
 
貧窮——為人販子拐賣婦女提供了客觀基礎。
 
貧窮,帶來了教育落後,一批又一批新文盲在貧困中產生。
 
看不到電視(地處山區,電視轉播台沒有建好) ,聽不到廣播(土地分配到戶以後,過去扯的有線廣播廢棄了),一年也很少能看一回電影(山高路遠,有多少放映隊不顧經濟效益,去為人民服務呢?),加上她們中許多是文盲,無法借助文字,從書刊報紙上對現實社會有一個明智清醒的了解。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就是他們的整個世界。由孤隨寡聞帶來的輕信正是人販子求之不得的。
 
徐州特大劫持拐賣婦女一案中受害的101名婦女中:文盲、半文育(小學未上完的)就有80人。
  
輕信、愚味為人販子拐賣婦女提供了方便。
 
被劫持拐賣的婦女絕大多數身心受到摧殘和淩辱。她們舉目無親,無依無靠,不得不屈從於那夥人販子的淫威,稍有不從就遭到毒打,捆綁。這些婦女不僅失去了人身自由,也失去了做人的尊產。
 
這些遭到劫持拐賣來的婦女,在那些買主家裏大多過著一種非人的生活。她們並不甘心被命運擺布,不甘心讓自己的青春年華去陪伴一個陌生的野蠻的男人時,那麽,她們的命運就更加淒慘了。
 
她們是買來的女人,這首先決定了她們在買家的地位。買她們的目的,是讓她為這個家繁衍後代的。所以,她始終受到這個家族的所有人的監視。軟禁,是客氣禮貌的,不堪忍受的是為防止逃跑用鐵絲捆綁在床頭。
 
就這樣,一直到她們肚子裏有了這個家族的後代以後,一直到她們認為反抗、逃跑都一點沒有希望的時候,她們才從禁閉很久的古老的農屋被放出來,強烈的陽光讓她們感到刺眼、頭昏。 
 
她們中很多人忍氣吞聲,認定了這就是自己的命。一個無法抗拒的命運。
 
一個聲音呼喚著……
 
在這場古老的貿易裏,貴州省興義縣頂校鄉21歲的唐玉玲,是一個被轉手賣過三次而又幸運地回到故鄉的姑娘。
 
唐玉玲是一個多兄妹的大家庭裏的寵女。小學畢業後,就在家幫助父親做生意,經營麵食等食品。
 
1987年7月的一天,她姨媽的女兒曾老五來找唐玉玲,說是好些人在外麵跑生意,既見了世麵,又賺了錢。並提出到湛江去販山楂回來賣。
 
唐玉玲正值青春幻想多於現實的年紀。她想出去走走,山溝裏的生活畢竟太憋悶,太狹小了。但是,她們的想法卻遭到父親唐才高的反對,他怕女兒年齡小,出去不經事。
 
最後,在女兒的軟纏硬磨下,這才勉強點了頭,並再三叮囑女兒,出去看看,生意成不成沒關係,要緊的是快些回家。
 
誰曾想到,二十天後,曾老五獨自一人回來了,帶回一個可怕的消息,唐玉玲被同去的兩個人販子賣到徐州了。
 
唐才高得知後,猶如晴天霹靂,一家人嚇得不知所措。第二天,他便啟程來到徐州尋找女兒。
 
茫茫人海,哪裏有女兒的身影呢? 一天,二天、三天,這個五十多歲的莊戶人,再也經受不住丟失女兒的痛苦和尋找女兒的奔波,終於病倒了。五天後,當盤纏花完了,他隻得返回貴州。來的時候壯實實的一個人,走的時候,他竟是讓人抬著上的火車。
 
回到家裏,女兒的身影時時在眼前閃現,女兒那甜甜的聲音也時時在耳邊響起。一家人終日以淚洗麵,再沒心思過日子,隻是呆呆地坐在飯桌前,怔怔地盯著桌上那為女兒擺上的一副空碗、默默地流著淚水……
 
唐玉玲的母親周福玉硬撐著病弱的身體,每晚倚在門邊,向著山野呼喚:“女兒啊,回來吧!女兒啊,回來吧!”那淒慘的聲音傳得很遠,聽見的人忍不住也暗暗落淚。
 
就這樣到了8月份,唐才高突然收到女兒寄來的一封信。信中說她被人拐騙到徐州市銅山伊莊鄉盧套村,賣給人家做媳婦,受盡了欺淩。讓家裏馬上前來搭救。
 
女兒終於有下落了。唐才高把家裏唯一的一頭牛賣了。再次北上徐州。
 
在當地群眾幫助下,唐才高終於見到了女兒。女兒見到父親,哭著訴說了自己被拐騙的經過。
 
原來,她從家鄉出來,在車上遇到兩個男人,一個外號叫黃老三,另一個姓吳。黃老三說:“我們是同鄉,你們到湛江做生意,路途太遠,不如到徐州,那裏我認識很多的生意人,可以幫你們介紹一下。”就這樣,唐玉玲跟著他們來到徐州。
 
下了火車,黃老三又要了一輛出租車,車上坐著一個陌生的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副農村人打扮。唐玉玲坐上車跟著走了。她以為,那個男人隻不過是黃老三的一個朋友。現在跟著他去找個地方歇歇腳。
 
出租汽車開了很久,進了一個村莊,是蘇北常見的那種土牆草頂的房舍多於紅磚瓦房的村子。唐玉玲心中有些生疑,但是一路上都是黃老三他們照顧她,買飯打開水,她不好意思對黃老三開口問一下,他們到底要去哪裏。
 
那個陌生男人帶著他們一行四人進了他的家——一間比其它房屋漂亮的紅磚房。這時,外麵又下起了雨,那陌生男人說:“下雨了,你們明天再走吧!”當夜,吃了飯,唐玉玲帶著那麽多疑問和恐懼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唐玉玲醒來發現黃老三和那個姓吳的不見了,急得快哭了,說什麽也要走。誰知,那個陌生的男人指著另一個黑壯壯睜著一對牛眼的男人說:“黃老三已經把你賣給我們了,你如果能拿出2000元錢我們就讓你走。”唐玉玲一聽,就哭喊起來吵鬧著要回家。但是,他們根本不理,反把她推進屋裏,鎖上門。
 
她整整哭了一天一夜,又砸門,又拍打那一尺見方的小窗戶,但是,沒有一個人來搭救她。
 
次日上午,門被打開,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領她走出房門,並帶她到了他的家裏。後來才知道,那兩個陌生的男人一個叫張成祥,一個叫韓端榮,都是當地有名的人販子。買她的叫盧賢,花了1600元。
 
到了買主盧賢的家裏,唐玉玲跪在地上,給他們一家磕頭哀告,訴說自己是被拐騙來的,不願意給人做媳婦,求他們放一條生路,讓她回家,家裏的父親,母親姐姐哥哥都在等她呢。
 
但是,無論唐玉玲怎麽哭訴、求情,盧賢一家七、八口人全都像石頭人一樣毫不動心,隻說花了錢買的媳婦,願意不願意由不著你。並將她和盧賢反手關在一間做為他們新房的屋子裏。這一夜是她人生中淒慘的一夜,盧賢強行與她發生了性關係。
 
白天,她被關在屋裏,吃飯時有人送飯進來,吃完飯又關上了門。他們怕那1600元買來的媳婦跑了,全家老老少少像防賊似的死盯著她,卻不和她說一句話。
 
就這樣,唐玉玲也不發一言,尋找著逃走的機會。她不願意繼續忍受這非人的生活,她想念家鄉,想念家裏的一切親人,山溝溝裏的那個不怎麽富裕的家庭,突然像天堂一般出現在她的腦海裏,她後悔死了,後悔當初不該不聽父親的話。
 
到了八月中旬的一天晚上,唐玉玲見盧賢家裏的人全部出去乘涼了,於是,她趁沒人注意逃了出來。
 
漆黑的夜晚,靜得嚇人,她在沙地上跑呀跑呀,一直跑到十幾裏路外的一個叫迷馬村的小莊子,叩響了一戶農家的門。開門的是個農婦。她向她訴說了自己的不幸遭通,懇求她讓自己住幾天,等父親來接她。那位婦女很同情她,把她拉進屋裏,讓她安心休息。第二天,唐玉玲偷偷地給父親發出了求救信。
 
七天以後,唐玉玲仍沒見到父親的人影,她急得直哭。到了第八天晚上,那個人販子韓端榮不知從哪裏打聽到她的下落,追到這家,和言悅色地說,如果不想和盧賢過,就回家去吧,還說是她母親來信了,要他把唐玉玲送回貴州。唐玉玲喜出進外。高興地跟他走了。
 
善良的小羊羔誤信了大灰狼的假話。
 
她被帶到韓家,韓端榮將身後的門重重地關上,將唐玉玲一下子按到在床上,嘴裏惡狠狠地說:“你不是要跑嗎?再跑好了,我看你能跑出我的手心?”
 
說著,韓端榮野獸般地撲向嚇得瑟瑟發抖的唐玉玲,強行奸汙了唐玉玲。
 
當她撕心裂肺地絕望地哭喊出時,韓端榮的母親卻衝進屋裏對她說:“你再哭,我兒子就會殺了你!他就這脾氣!”
 
唐玉玲愣住了,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一個什麽樣的魔鬼群居的地方,她被這些日子裏遇見的壞人給嚇懵了。
 
第二天晚上,來了四個男人,用自行車把她推走了。在路上她才知道,韓端榮又以1600元把她賣給伊莊鄉太平莊的吳繼鍾。
 
她在吳家住了十多天,那第一個買主盧賢得知她的下落後,帶著一夥人又把她搶了回去……
 
女兒所遭受的一切磨難,使唐才高老淚縱橫。看著女兒那麵黃肌瘦的樣子,他怎麽也不會相信這就是當初那圓潤豐滿,有著一對黑黑的大眼睛的女兒!一個鮮嫩活潑的生命,竟然在這片土地上凋零了。他苦苦哀求買主盧賢要帶走女兒。誰知盧家人一聽,又拍桌子又咆哮,非逼著唐才高還出買他女兒的錢,然後才能帶走他的女兒。
 
這是人間最悲慘的一幕了。唐才高沒有錢贖出他的親生女兒,眼睜睜地看著女兒哭著喊著被盧家的人帶走了。
 
唐才高的腰一夜間弓了起來,再也直不起來了。他沒有帶回自己的女兒,他對不起女兒,對不起自己那盼女兒歸來望眼欲穿的老伴。
 
回到家鄉,他弓著腰到處訴說、流淚哀求當地政府去救回他的女兒!他不知給多少人下過跪,一個農民能做的一切他都做了。
 
1988年4月18日,貴州省興義縣公安局的九名公安人員和唐才高一起,來到銅山縣伊莊鄉盧家,當場宣布,購買人口已構成違法,任何人不得阻擋解救工作。
 
唐玉玲經過三次被賣和人販子的蹂躪,終於回到親人的懷抱。唐才高見到女兒時上去就是一巴掌,隨後又心疼地撫慰女兒,為她理順淩亂的頭發,拍打她身上的塵土,嘴巴哆嗦著說: “為了你……你母親都快急瘋了!”
 
說完,一把將女兒按在地上,“還不謝謝政府!謝謝政府!磕頭!磕頭!磕頭!”,三個虔誠的響頭,是磕給政府的。
 
犯了“重婚罪”的女人
 
四川婦女羅雲,在這場人口買賣交易中,將自己“劈成兩半“,同時給了兩個男人。
 
那還是1984年的7月。她從四川《婦女生活》雜誌上看到安徽省淮北市某煤礦保衛幹部劉國材的征婚啟示,她毫不猶豫地給劉國材寄去了照片。他們開始了書信往來,相識並且相愛了。
 
1985年1月,她千裏迢迢地來到淮北與劉國材結了婚,第二年便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由於沒有工作,羅雲不僅要操持家務,還到礦上找點零活幹,平時做些服裝小買賣。
 
1987年11月底,她從淮北到江蘇無錫市石塘灣購買一批衣服,準備拿回去賣。因為其它原因,生意沒有做成。12月1日,她乘車來到徐州,打算轉車返回家裏。下車時,已是深夜11點多鍾,她猶豫著要找一家便宜些的旅社住一夜,等明天再走。
 
伺機一旁的韓端榮、尹興龍等五名人販子主動上前搭話,說是能介紹一家一元錢一夜的旅社,並有車接送。羅雲信以為真,上了出租汽車司機柳方平的車。
 
汽車飛快地向郊外駛去,窗外一片漆黑,朦朧的星光下隱約可見飛馳而去的是一片荒野。羅雲這才發現事情不對,連忙叫司機停車。但柳方平不理會,繼續高速行駛,她嚇得哭了起來。
 
當汽車駛近一個小村莊時,柳方平將車停下,對韓端榮等人說:你們下去!我要辦事。不然我就開車把你們拉到派出所去。
 
韓端榮等人心領神會,嘻嘻哈哈地到車外等著。
 
原來柳方平在羅雲一上車時,就已窺視這個白白淨淨豐腴動人的婦女了,他今天也要開開“葷”。等那幾個人販子一下車,柳方平一把將羅雲拉到前座,對她威脅道:如果你不願意,我就把你交給這夥人販子,他們可什麽事都敢幹!說罷,一把撕開了她的衣裳,強奸了羅雲。
 
柳方平發泄完獸欲,滿足地點起了一支煙,才把韓端榮等人販子叫上車,按照他們事先約定的計劃,把羅雲拉到了宿舍欄杆區貢山鄉雲台村人販子張成明的家裏。
 
當夜,韓端榮、崔伯利、尹興龍三名人販子先後又輪奸了羅雲。當羅雲反抗時,韓端榮掏出一把明晃晃的七首,喊道:“你要不依,就殺了你。”
 
第二天,他們將羅雲以2800元的價錢賣給雲台村農民王亞為妻。
 
買主王亞,二個月前妻子病故,為了料理後事,變賣了全部家當。妻子死後,韓端榮答應給他找個外地婦女。於是,他托親戚朋友借了一大筆債,買回羅雲。
 
王亞是一個老實的農民,他對羅雲關懷備至,有什麽好吃的都給她吃,自己倒舍不得吃一口。時間一長,羅雲竟然感激王亞將她從人販子手中救了出來。但是,她思念遠方的丈夫和女兒,幾次都想跑掉。隻因王亞看得緊,才沒有跑成。
 
羅雲也覺得王亞怪可憐,三十多歲的人了,死了老婆,又欠了那樣大的一筆債,她要是跑了,王亞可怎麽活呢?再說又是王亞將自己從人販子的火坑中救了出來。
 
她想前想後,竟恍惚覺得自己遇上了好人,愛她的人,她要報答王亞對她的恩情。於是,她將自己唯一的本錢——身體給了王亞,與他同居了。
 
在這樣的矛盾痛苦中,羅雲熬過了無數個不眠之夜。
 
現在,每當她思念丈夫、女兒時,就挎上包袱回到淮北,住上一段時間;每當她要報答王亞的恩情時,又告別丈夫和女兒,回到宿縣欄杆區的雲台村。當我們調查此案時,羅雲還奔波於兩地之間、兩個男人之間。
 
也許人們不敢相信這個女人的經曆,魯迅筆下的祥林嫂死後所擔心的事,如今在羅雲的身上應驗了。她用無形的刀將自己劈成兩半,給了兩個男人。
 
沒有辦法用現行的道德和法律給予這個女人以公正的審判。法律在她麵前變得蒼白了。法律威嚴的利劍竟沒能保護住一個柔弱的女人不受惡人的欺淩,你如今又能以什麽條令來判決這個實際上犯了重婚罪的女人呢?
 
逃出魔爪
 
湖北省楊新縣某單位的采購員、34歲的楊麗娟,是這起劫持拐賣婦女案中受害的100多名婦女中,惟一一個向徐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報案的受害者。
 
她是在去江南出差途經徐州,被人販子劫持的。
 
那還是1987年12月21日,人販子杜文彬、孔凡銀等犯罪分子,以二十元價錢騙她遊覽了徐州彭園,又驅車去了皇藏峪。在碧雲寺裏,她遭到了綁架劫持。
 
這一次犯罪分子同樣是用了出租車——這一現代化交通工具。
 
當車停下來時。蒙在揚麗娟眼睛上的衣服給解了下來,車窗外是一片陰森森的墳地,她被兩個男人架著胳膊,向墳地深處走去。“帶她上山轉轉,嚇唬嚇唬她就認不出地方了。”那個男人粗聲粗氣的話在空落落的山上回響著……
 
在山下的小村莊的一間農屋裏,三個野獸一般的人販子撲向了這個豐姿綽約的柔弱女人,黑暗中隻剩下楊麗娟那一對驚恐萬狀的悲哀的眼睛。
 
在黑暗的小農屋裏,楊麗娟度過了三天三夜地獄一樣的生活。白天隻有一個農婦從窄小的窗口遞進來一碗水,那農婦麻木似的聽不見她的哭訴和哀求,轉身就消失在屋外那蒼茫的冬天原野上。夜晚,那三個披著人皮的野獸不知從哪裏回來後,首先就是粗暴下流地圍著她戲弄,然後就在她身上先後發泄著他們的獸欲!
 
三天三夜,楊麗娟隻是靠著一點清水維持生命,在人販子的暴行中,她已經失去了任何反抗的力氣,任他們擺布著自己那一具沒有一點生氣的身體。
 
第四天晚上,三個人販子將玩膩了的楊麗娟以2400元錢賣給了一個外鄉男人做妻子。
 
在買主家,楊麗娟將自己的身世及三天三夜所經曆的一切不幸全部告訴了他。買主聽完楊麗娟的哭訴,害怕起來。對她說:“我不該買你,你受了這麽多苦,你到徐州告他們去吧!”
 
說罷,又掏出十元錢讓她做路費。楊麗娟當天就趕到徐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隊值班室報了案。這一起特大劫持拐賣婦女案是她輕輕地掀開了第一頁案卷。
 
女人的悲劇
 
婦女買賣交易中,不但有賣人者,被賣者,而且更可悲地出現了被賣者過後又充當賣人者,卑劣地出賣自己的同性姊妹。
 
昨天,被拐賣時,曾發出撕心裂肺的呼救聲,今天,在淫威和金錢的誘惑下,忘掉了自身慘痛的經曆,成為罪惡的幫凶。
 
貴州省郎擔縣安樂鄉大樹腳村22歲的農村姑娘周訓秘,就是這樣的一個悲劇人物。
 
這是一位麵容較好,有一副勻稱豐滿的身材、一笑就顯出女性十足的那種甜味的姑娘。
 
1987年9月,她在貴州省水城趕會,遇見兩個男人,說是做生意的,可以帶她去徐州跑買賣,一趟也能掙個百把十塊的。周訓秘輕信了他們的話,連家裏都沒來得及通知,就跟著他們上了火車。哪知到了徐州。那兩個男人竟然以2000元價錢將她賣給人販子韓端榮。
 
在人販子張成明家裏,韓端榮帶來一個40多歲的山東買主,要將周訓秘帶走,周訓秘恐飾地看著那和自己父親差不多衰老的山東漢子,一下子撲在張成明母親的腳下,死死抱著這位老大娘的腿,苦苦哀求著不要實她。
 
韓端榮的眼睛淫蕩地盯住她豐滿高聳的胸脯,第一次發現這女人具有那麽強烈的性感的胴體,竟然將那位山東漢子打發走了。
 
當天,在這夥人販子喝酒取樂之際,周訓秘從人販子的窩點逃了出來。可是,她人生地不熟,又像驚號之鳥,慌不擇路,剛跑出村子不遠,她又被這夥人販子給抓了回來。這一次就沒有那麽客氣。人販子用皮鞭抽打她,打得她渾身青一道紫一道,昏過去好幾次。
 
事後,韓端榮答應不賣周訓秘了。但提出必須跟他們合夥幹,去勾掛外地婦女。
 
人販子不僅看中了她年輕的身體,還看中了她那濃重的貴州口音。因為由她去勾掛外地婦女,尤其是貴州婦女,會比他們這些徐州男人更讓人相信。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女人。
 
周訓秘屈辱地出賣了自己的靈魂,與韓端榮達成了無恥的協議。
 
第一次在徐州火車站幹拐騙勾當時,周訓秘在韓端榮的授意下,去和三個從四川來的少女搭訕,轉了一圈,周訓秘又回來了,她不忍心去欺騙那三個花朵一般的女孩子。
 
韓端榮見她空手而回,就惡狠地拉住周訓秘的胳膊說道:“你要不幹,就把你殺了!反正你是外地人,政府沒法破案!”
 
迫於威脅,軟弱無能的周訓秘又走上前去誆騙那三個少女。三個少女最大的隻有18歲,最小的15歲。
 
她們是去山東滕縣走親戚的。周訓秘以有車送她們去親戚家為幌子,將她們騙上出租汽車。當天夜裏,這三個少女被拐賣到銅山縣伊莊鄉。
 
周訓秘在這條路上愈走愈遠,內心也愈來愈平靜了。人生三百六十行,不都是為了一張嘴嗎?平時,韓端榮不僅給她錢花,還管她吃好、穿好,比起在那四麵都是山的老家,這裏簡直是天堂。不用下地幹活,出門坐小轎車。何樂不為呢!她在罪惡的深淵中嚐到了“甜頭”,就連韓端榮將她作為姘頭這屈辱的事情,她也感覺是一種榮幸。
 
周訓秘先後參與拐賣了7名婦女,得到的贓款卻僅有200元。
 
如果說周訓秘是由受害者變成害人者的話,那麽雲南省景東縣文井區23歲的張傳雲,卻是由害人者變成受害者的一個典型。
 
張傳雲是因金錢走上販賣人口這一罪惡道路的。她好逸惡勞,又一心向往高消費的現代生活。於是,她選中了一個無本卻有大利的“買賣”——拐賣婦女。
 
1987年12月7日,她與當地人販子栗國強狼狽為奸,在景東縣縣城舉行的物資交易會上,遇到當地隻有18歲的女青年羅xx,以做生意掙大錢為名哄騙這位天真的農村姑娘,跟著他們來到徐州。他們將羅xx轉賣給韓端榮一夥人販子。
 
誰知,韓端榮不僅看中了羅xx,同時還打上了張傳雲的主意。韓端榮謊稱身上錢不夠,讓張傳雲和粟國強一起隨車跟他回家拿。這二位男女,不知其中有詐高高興興地跟著去了。
 
一進家門,韓端榮、張成祥等人販子,拿著鐵鏈就揍粟國強。粟國強見勢不妙,顧不上張傳雲,拔腿就跑了。見男的跑了,韓端榮又用一個燒紅的火鉗嚇唬張傳雲,命令她老實一點,就在這天晚上,韓端榮、張成明將張傳雲、羅xx強奸。
 
張傳雲做夢也不會想到她會有這樣的結局。第二天,羅xx被韓端榮等人販子以3400元的價錢賣給安徽省宿縣張山鄉大張李莊農民李本貴為妻,張傳雲也以3200元的價錢被賣給張山鄉農民李朝銀為妻。
 
沒想到張傳雲被賣後一個月,被打走的人販子粟國強竟偷偷地趕到買主家,用錢贖回了她。張傳雲是這一起特大劫持拐賣婦女一案受害者婦女中,唯一由個人用錢贖回自由的一個女人。
 
請您先登陸,再發跟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