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何等樣人,一成為猛人,則不問其“猛”之大小,我覺得他的身邊便總有幾個包圍的人們,圍得水泄不透。
那結果,在內,是使該猛人逐漸變成昏庸,有近乎傀儡的趨勢。在外,是使別人所看見的並非該猛人的本相,而是經過了包圍者的曲折而顯現的幻形。至於幻得怎樣,則當視包圍者是三棱鏡呢,還是凸麵或凹麵而異。
假如我們能有一種機會,偶然走到一個猛人的近旁,便可以看見這時包圍者的臉麵和言動,和對付別的人們的時候有怎樣地不同。我們在外麵看見一個人的親信,謬妄驕恣,很容易以為該猛人所愛的是這樣的人物。殊不知其實是大謬不然的。猛人所看見的他是驕嫩老實,非常可愛,簡直說話會口吃,談天要臉紅。
老實說一句罷 ,雖是“世故的老人”如不佞者,有時從旁看來也覺得倒也並不壞。
——1927年,《而已集·扣絲雜感》,《魯迅全集》卷三(人民文學出版社)P508-509
每一個破衣服人走過,趴兒狗就叫起來,其實並非主人的意旨或使嗾。
趴兒狗往往比它的主人更嚴厲。
——1927年,《而已集·小雜感》,《魯迅全集》卷三(人民文學出版社)P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