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3月5日,是對越自衛還擊、保衛邊疆作戰的關鍵時間節點。
這一天,中國人民解放軍廣州軍區陸軍第55軍第165師第493團第1營於14時40分,攻占了諒山西南側的413高地。以此次戰鬥的勝利結束為標誌,55軍完全奪取了越北戰略要地、河內門戶諒山市,圓滿完成了同登、諒山地區進攻作戰任務。這一偉大勝利,使得越南的北方門戶洞開,解放軍在戰略上已經形成了威逼河內的態勢。
這一天,新華社於傍晚奉我國政府之命發布聲明稱:“由於越南侵略者不斷對我國進行武裝挑釁和入侵,中國邊防部隊自2月17日起,被迫自衛還擊,現已達到預期目的。中國政府宣布,自1979年3月5日起,中國邊防部隊開始全部撤回中國境內。”
這一天,晚上10點,越南國會常務委員在主席長征的主持下,舉行特別會議,按照政府會議的建議作出決定,“一、在全國總動員。一切法定適齡公民,都要按政府會議的計劃加入各種武裝力量。動用一切必要的人力、物力、財力,以保證救國抗戰的需要。二、政府會議有具體的計劃和措施,以實施這次總動員。”
按照法定程序,越南主席孫德勝根據國會常務委員會的決定,發布了主席令,“在全國總動員,以保衛越南社會主義祖國。”在上述決定和命令發布之前,日本駐河內大使館於下午4時給外務省發去電報,稱越南外交部於當天召集駐河內外交使團,說“請準備應付緊急事態”,並建議了如下三點:(一)準備防空壕;(二)儲備食品、罐頭、點燈用的煤油、防火器材、藥品等;(三)遣送老人、婦女、兒童回國,或暫時安排到第三國去避難等。
以新華社的撤軍聲明為標誌,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對越自衛還擊、保衛邊疆作戰進入了第三階段,即回撤階段。在前兩個階段遭到毀滅性打擊的一線越軍,在戰略後備力量的支援下,抓住解放軍撤軍的機會,緊隨其後開始了“收複失地”的行動。
從柬埔寨戰場緊急撤回,支援諒山方向作戰的越軍主力步兵師——第2軍第304師(別號榮光師)於3月7日進至諒山以南地區。當天下午,304師派出部分先遣人員開進解放軍已經撤離的南市區打探虛實。隨同越軍一起進入南市區的還有一名日本記者和越南外交部的4名官員。
上述一行5人乘坐一輛吉普車到達目的地之後,日本記者即下車進行拍攝。在這個過程當中,他們的活動被仍然在北市區組織防禦的解放軍發現,隨即招來了一陣火力打擊。當時在場的越軍士兵農文棟回憶:“記者進去拍照,過一會兒敵人向我們開槍,我左手中了兩彈,記者衝出來打算拍照,就額頭中槍了。”
被解放軍打死的這名日本記者,名叫高野功,時年35歲,是日本共產黨中央委員會機關報《赤旗》駐河內記者,是出現在越南北部戰場上的少數國外記者之一。
路透社曾於2月22日援引高野功的報道稱:越南黃連山省的老街市於20日中午落入中國軍隊之手。至少有兩個師的中國軍隊和大約40輛坦克參加了這場戰鬥。中國軍隊在占領了老街之後,又向南挺進了大約8公裏。
那麽,是誰擊斃了高野攻呢?戰後經過調查核實,是55軍163師489團3營9連5班副班長何坤榮。據5班機槍手朱建民回憶,當天下午,越軍的幾輛坦克和裝甲車出現在奇窮河南岸,他們肆無忌憚的轟鳴著行駛,屁股後麵噴出濃煙,後麵有數十名全副武裝的越軍呈疏開隊形尾隨其後。奇窮河北岸的解放軍發現敵情,開始猛烈射擊,驚慌失措的越軍四處散開臥倒。
配屬給9連的82無坐力炮朝對岸的裝甲車開火,炮彈呼嘯著飛過奇窮河,擊中了越軍的一輛裝甲車,火焰和濃煙迅速升空,隨即裝甲車內的彈藥爆炸,一團大火球直衝空中。其餘幾輛坦克和裝甲車加大油門掉頭逃跑。過了不久,又有幾輛越軍裝甲車和坦克接近奇窮河南岸,當他們發現正在熊熊燃燒的裝甲車之後,趕緊調頭離去。
下午5時左右,何坤榮吃了飯之後跳進戰壕,朱建民於是爬出戰壕到後麵的斷牆下吃飯。突然,朱建民看見河對岸有一輛吉普車駛來,正對著奇窮河大鐵橋,何坤榮見狀操起朱建民擺放在戰壕邊的輕機槍猛烈射擊,一口氣把彈盒裏的100發子彈全打光了。
撤軍回國之後,由於日本記者當時是死在奇窮河大鐵橋南橋頭,駐守在奇窮河大鐵橋北橋頭的是9連,上級就派人到9連調查情況,問究竟是誰打死了日本記者?朱建民將自己看到的情況如實作了匯報:“日本記者是我班副班長何坤榮,用我的機槍開槍擊斃的。”原本在戰後評功中隻被授予三等功的何坤榮,因此榮立一等功。
1981年3月何坤榮退伍返鄉,在廣西玉林市陸川縣珊羅鎮糧所六燕糧站工作,1998年糧所倒閉後,何坤榮回到老家務農,一家人居住在1971年修建的三間不到50平米的低矮土坯瓦房裏。隨著歲月的流逝,本來就破舊的房子成了危房,無奈的何坤榮隻好帶著孩子(妻子李小芳因積勞成疾醫治無效,於2003年3月去世)到鎮上租房。從此,修建一座新房子就成了何坤榮最大的心願。
2014年,當地政府出台了危房改造政策,何坤榮因此申請到了一筆1.6萬元的危房改造補助金,再加上從親戚朋友那裏借來的錢,在新山村何屋隊村道旁邊建起了一座磚石結構的三居室毛坯平房,由於囊中羞澀無錢裝修,這座新房子空置了4年之久。
2018年3月,玉林軍分區政委談汪洋到陸川縣馬坡鎮開展調研征兵宣傳工作,並走訪慰問複員退伍老兵,他得知何坤榮的情況之後,立即協調陸川縣和馬坡鎮兩級黨委、政府,號召廣大愛國擁軍人士積極伸出援手,幫助英雄實現住房夢。從4月初開始,隻用了半個月的時間,當地商會就收到各界愛心人士的捐款將近18萬元,裝修工程也隻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圓滿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