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說有人打了雞血,意思是這個人很興奮。但誰能想到上世紀60年代,打雞血實際上是一種包治百病的方法。這在現在人眼光中確實有些可笑,可是在那個年代確實有不少人相信這個方法。
打雞血的由來很多,有人說是一名被俘的國民黨軍醫的辦法。這名軍醫是在軍統工作的,1965年因為幹了很多壞事被政府判處死刑。行刑之前他嚐試跟執法人員商量,自己可以提供一個包治百病的秘方,隻請饒過他一條性命。
最後他拿出了這個秘方,使用四公斤以上的大公雞,把新鮮血液50~100ml抽取出來之後迅速給人體注射,一周一次可包治百病,蔣介石就打了很多年雞血。
這個軍醫是死是活我們不知道,我們隻知道這個秘方很快傳播遍大江南北,以至於全國的大公雞都遭了殃。所以有人說上世紀流行十多年的打雞血狂潮實際上就是這名軍醫搞出來的,可實際上並不是這麽回事兒。
第一個打雞血的應該是上海的一名駐廠醫生俞昌時
俞昌時當時在上海永安棉紡三廠工作,這是一家名氣響亮的廠子。上世紀80年代,它所生產的“美多牌收音機”風靡全國。
俞昌時發現打雞血可以包治百病也算是一次意外。1952年他就發現雞血療法有奇效,還偷偷搞過一些試驗。他在江西南平參加活動期間,有一天閑著沒事給公雞測量體溫,發現平均在42度左右。他認為雞的體溫高是因為他的神經中樞調節所致,根本原因在雞血的發熱高。
俞昌時以前讀過明代山西名醫武之望的醫學著作《濟陰綱目》,裏麵就有關於塗雞血治療婦女疾病的描述。他就想,既然塗抹雞血可以,那麽直接注射雞血是不是效果更好嗎?
經過幾年試驗,俞昌時對自己的理論深信不疑。他就在廠子裏放了一個廣播通知,讓所有人到醫務室看他現場表演打雞血。當時不少工友都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去的,讓自己身上注射活公雞血液就可以包治百病這讓人們將信將疑。
這場表演結束後,有不少人相信了俞昌時的說法,幾天之後就有45個人來找他打雞血。他後來還出版了一本書叫《雞血療法簡況》,說打雞血對很多病症都有明顯療效,咳嗽的人打上之後五分鍾就可以痊愈,患蕁麻疹的人打雞血之後可以睡得很香甜,胃痛的注射雞血後就不在疼痛。因此一場轟動全國的打雞血運動就拉開帷幕。
俞昌時到底是什麽人呢?他有著不簡單的背景。他出生於一個地主階級家庭,1922年由於思想進步參加革命。192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5年,俞昌時在老家建立第一個進步社團組織促進會。1931年俞昌時被反動當局抓捕。
從這個履曆來看,俞昌時是一名非常典型的革命者,絕不是居心叵測搞破壞的人。他所搞出來的雞血療法沒有什麽複雜動機,就是出於一名醫務愛好者的責任心。他也知道沒有經過臨床測試的成果絕對不能放在普通患者身上。
為了驗證打雞血的有效性,他一開始是在自己身上做測試的。他先抽取了1.5ml公雞血液在自己的左臂進行肌肉注射,發現沒有任何不適感覺。三天過去了,俞昌時發現自己食欲增加,精神狀態也不錯,第四天他發現困擾他多年的腳氣病居然好了。他把這個方法告訴了一些有婦科病或者皮膚病的親人們鼓動他們參加試驗,據說效果也相當不錯。
俞昌時雞血療法的理論來源除了明朝那本醫書之外,還有就是向蘇聯學習的“組織療法”,換成中國人的話就是吃哪裏補哪裏。俞昌時的雞血療法認為雞血也是一種機體組織,作用於人體會有一樣的效果。
1959年俞昌時擔任永安棉紡三廠副廠長,因為廠裏沒有醫生他還兼任醫務師醫生,他在廠裏悄悄做著各種試驗。1960年1月俞昌時認為試驗已經取得圓滿成功可以向全社會公布。於是他就向上海衛生局詳細介紹自己的雞血療法,表示他已經治愈三百多名病人,療效顯著沒有任何副作用。
同年4月,上海市衛生局對俞昌時的報告進行核實,核實結果指出打雞血確實會對女性月經過多,偏頭痛,胃潰瘍起到一定改善作用。但對於慢性支氣管炎,高血壓等病症改善作用不到20%。同時調查結果還認為,打雞血有非常明顯的副作用,可能會出現高燒,淋巴結腫大等問題。因此調查組認為,雞血療法的可靠性還需要進一步檢驗。
為了慎重起見,他們組織人員設置了一個試驗室,從此該療法進入官方研究通道,這讓俞昌時感覺前途一片光明。
研究人員先使用牛馬來做試驗,給他們注射雞血並且形成一個完整的實驗性臨床應用報告。報告顯示雞血確實比其他動物血液更適合注射,於是用於人體的試驗也開始展開。
1961年1月9日到1962年年底,共有一千三百多名患者接受了雞血療法,積累了688個實驗病例,但是試驗結果卻不盡人意。雖然對於月經過多的治療有效率高達97.8%,也能改善一些患者睡眠問題。
但該療法容易導致高燒問題,打得次數越多副作用也就越大,甚至有些人麵臨休克。好在實驗小組已經有了充分準備,試驗者出現不良反應可以立即救治,這才沒有出現大的問題。
針對此問題,試驗小組研發了脫敏雞血粉,使用雞血粉再進行試驗就沒有過於嚴重的副作用。如此一來試驗範圍就可以繼續擴大,有1.5萬人使用了脫敏雞血粉,發現確實有一定療效。
在試驗過程中,上海有關方麵確實認真對待,但俞昌時並不滿意。他認為試驗人員過分誇大了雞血療法的副作用,試驗進展太過反緩慢導致研究進展不明顯。雞血粉工藝複雜一般人很難操作,價格太高也不是一般老百姓可以消費的起的,他認為還是直接注射雞血更好一些。
俞昌時認為雞血療法是最好的,適合大眾的強身健體的辦法,可以有病治病無病健身。他說從1955年~1960年,他發現雞血療法對至少24種疾病有明顯療效,但是試驗小組的緩慢進度明顯拖了他的後腿。
於是從1962年開始,俞昌時就不願意和試驗小組繼續合作,而是自立門戶將病人叫到自己家中打雞血。政府人員認為這種方法太過於危險多次上門勸阻,俞昌時不為所動還把他們趕出家門。
在俞昌時不斷努力下,雞血療法開始蔓延全國各地。俞昌時所寫的雞血療法小冊子被分發到全國27個省市自治區醫療單位中。
這本小冊子誇大了雞血療法的功效,卻絲毫不提副作用或者一筆帶過。小冊子將雞血療法描繪成神丹妙藥,是已經被證實的國際領先技術,有不少老幹部已經在悄悄使用。
這明顯是一種虛假宣傳,當時衛生部部長李德全要求上海市務必在最短時間將事情調查清楚。四十多天後,上海方麵提交了一個報告說,這個名叫雞血療法的小冊子是1964年8月底印製的,影響麵相當巨大。有群眾信以為真抱著公雞跑到醫院要求注射,還有人在自己家裏注射,搞得很亂。
按照俞昌時的說法,他認為雞血療法對人體有很大的好處。他打了好幾年雞血,現在感覺自己越來越有力氣,一拳下來可以把牆壁打個窟窿。
有人說他的脾氣越來越暴躁,他認為這是正常的,畢竟公雞都是比較好鬥的。他還抱怨上級部門沒有給與他的研究以實質性的幫助。
雞血療法到底能不能使用呢?上海是第一個醒悟過來的。他們認為雞血中有異性蛋白存在,進入人體後會有明顯反應不能真正被人體消化和吸收,因此應該讓各地立刻停止給病人注射新鮮雞血。上海認為雖然目前並沒有發生死亡事故,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死亡事故在所難免。
7月23日國家衛生部也下發通知,禁止醫務人員用雞血為群眾治病。如果有群眾要求使用雞血療法治病,醫務人員應給予勸阻。
這些來自官方的消息徹底惹惱了俞昌時,他說自己僅僅治療婦科月經量過多的療效就已達到百分之百,難道還不足以證明雞血療法是有效的嗎?
俞昌時的說法明顯站不住腳,這個世界上哪來百分之百療效?他關於雞血的研究僅建立在一本語焉不詳的記載,之後沒有任何理論支持,這哪算什麽研究?最後,流行了十多年的雞血療法在國家的強烈強力幹預下於70年代末落下帷幕。
現在想想為什麽有那麽多人迷信雞血療法呢?無非是兩個原因:
第一,國家窮老百姓也窮,那時候病了也沒錢治療,可是家家戶戶都有公雞,抽些雞血也不會讓雞死亡,人還能治好,這是多麽便宜的治病方式。
第二,人們的教育水平低下,很多人認為從醫生口中說出來的就是正確的絕對假不了。那時候在醫院門口排隊打雞血的人很多,形成了一個可笑的風景線。雞叫聲,吵鬧聲此起彼伏,現在回想起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