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憶漢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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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漢城
李莊
朝鮮人民軍帶著悲憤、沉重的心情離開漢城。他們臨走時向漢城宣誓:“我們還要重來,我們將有總反攻的一天!”
美國人把漢城燒成“火海”。據美英通訊社報道:“漢城最繁華的商業區已成一片瓦礫。”在這個巨大的瓦礫場上,美國人開始了驚人心魄的恐怖行動。一萬個“據傳曾與共產黨合作”的“嫌疑分子”被美李匪幫逮捕,奸淫、搶掠公開進行。但是,據美國人自供:“漢城不斷發生破壞行動。”這就是說,漢城淪陷以後,人民的反抗並沒有停止,而是采取了一種新的更加巧妙的方式。
在漢城看到的一切,使我確信這個城市的淪陷隻能是暫時的。三十多年以來,漢城就是一個不屈服的城市。在那瘋狂轟炸的日子裏,我看到漢城人民的工作和鬥爭,信心與勇氣,這種基於熱愛祖國、仇恨敵人而產生的無窮力量,永遠是不可戰勝的。暫時離開漢城的人民軍向她作了莊嚴的宣誓,留在漢城的人民正在進行各種各樣的鬥爭,全朝鮮都在等待著重新光複漢城的日子。
朝鮮人愛漢城。漢城是一座美麗的城市。林蔭大道寬闊平坦。李朝故宮中各種各樣的林木,散放著一種深遠的清香。傍晚,在轟炸間歇以後,漢江顯得格外寧靜。晚霞照在無波的水麵上,映出一片錦繡似的光輝。朝鮮人在漢城建設了幾百年,他們親妮地稱它為“梭爾”——首都。
漢城人常常說:“過去不是我們的。”真的,漢城有朝鮮最高的洋樓,也有朝鮮最大的監獄。日本人侵占朝鮮後,立即在漢城建造了一座高大的白色的鋼骨水泥的“總督府”,用高牆和電網圍著,附近都被劃為禁區。日本人投降以後,這座房子被美國人改成“軍政府”,李承晚粉墨登場後,又在門口掛上“總統府”的牌子。各種殺人的法令從這裏飛出來。漢城人經過這裏,都對它怒目而視。八層樓的半島酒店是漢城最高的建築物,這裏曾經住過李承晚的太上皇——美國駐李承晚傀儡政權的繆錫俄“大使”。繆錫俄從這座大樓中發縱指使,每年從南朝鮮搶奪幾百萬石大米。朝鮮人民用血汗造成這些富麗堂皇的為他們的敵人所盤踞的建築物,他們自己卻被投入另外一些大建築物中,這就是能容兩萬“犯人”的西大門監獄,永登浦監獄,麻浦監獄和陸軍監獄。這些監獄中的設備是應有盡有,從囚室到絞架,從公堂到儲藏各種刑具的大房子。
多少年來,朝鮮的革命者以漢城為中心,對民族統治者展開生死的鬥爭。漢城人以虔敬、哀悼的語調,向我敘述金善隆和李舟河的光榮事跡。金善隆是南朝鮮勞動黨政治局委員,李舟河是南朝鮮勞動黨中央組織委員,他們在漢城堅持長期的地下鬥爭,後來被美李匪幫逮捕了。敵人施用各種刑罰,強迫他們說出組織秘密。沒有絲毫效果。最後,敵人給他們注射一種特製的能麻痹神經的藥水,想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說出一些事情。也沒有達到目的。六月二十七日,漢城解放前夕,美李匪幫秘密地處決了這兩位忠貞不屈的革命戰士。類似的事情在漢城是很多的。朝鮮人具有反抗外國統治者的光榮傳統。四十年來,爭取民族獨立,始終是朝鮮人民夢寐求之的偉大目標。近幾年來,無數英勇的事情曾經嚇壞了侵入朝鮮的美國人。一九四六年,美國人在漢城發出逮捕南朝鮮勞動黨領袖樸憲永的命令。樸憲永沒有被捉住,三十萬朝鮮工人卻發動了一個大罷工,抗議美帝的罪行。這個罷工帶有堅韌的持久性,以後發展為有名的“四月抗爭”。“四月抗爭”的中心內容是要求美國人立即退出朝鮮,參加這個運動的工人、農民、學生有兩百萬人。一九四七年,漢城人民舉行盛大的“三一”紀念大會,反對美國人的侵略和壓迫。三月一日是一九一九年全朝鮮人民舉行反日起義的紀念日,“三一起義”曾經給予日本侵略者以沉重的打擊。起義雖因日本人的殘酷鎮壓而失敗,但是,“三一起義”的曆史光輝,卻給朝鮮人留下永遠不能磨滅的記憶。一九四七年三月一日,美國人在漢城向朝鮮人民開火,殺死五十多個愛國的朝鮮人。“三月一日”,又增添了反對帝國主義侵略的新的內容和意義。
這種鬥爭一直延續到今年六月,朝鮮人民軍解放了漢城。為了保護這個可愛的城市,人民軍受命在攻城時不得用大炮射擊。我曾和一個身材不高、臉色蒼白的青年軍官談話,他叫金衡玉,是藝術學校的學生。他說:“我們愛漢城。我們小心謹慎地攻打漢城,漢城是完好的。當然,它也有一些損傷。你看,漢江大橋被敵人炸斷了,西大門監獄的大門被我們的坦克撞壞了。”他搖搖頭輕快地說:“不過,這不算什麽。我們很快會把橋修好的。”每一個朝鮮人對於漢城的迅速而完好的解放,都感到光榮和驕傲。但是,幾天以後,大規模的破壞就開始了。
美國飛機瘋狂地襲擊漢城,龍山區幾被夷為平地。有些日子,漢城整天都在警報中。我在防空洞中,聽到嬰兒的哭聲和母親們的咒罵;在馬路旁邊的屋簷下,看到挾著皮包等待解除警報的公務員的焦急的表情;在漢城東山上一個林木森森的兵營中,我參加了人民軍戰士們神態安詳的討論會,附近不斷傳來重磅炸彈的爆炸聲;在富麗堂皇的朝鮮飯店的客廳中,漢城市政當局招待中國人民訪問團舉行宴會,中朝人民的代表情感交融,共同舉杯慶祝朝鮮人民的勝利,這時候,美國的噴氣式飛機不斷掠空而過,機槍聲響徹漢城清朗的天空。
我在無數事實中,發現美國人的暴行給予朝鮮人民的,不是恐怖,而是憤怒;不是畏縮,而是蔑視。在朝鮮飯店,我看到一個年青的汽車司機,他一語不發地躺在一個大沙發裏。他才從東大門回來。東大門有他一個三間房子、一個老婆和一個孩子的家庭。上午,這個家庭還是好好的,下午,這個家庭變成一個大坑。他在大坑附近,沒有找到任何東西。人們沒有適當的言語安慰這個青年人。兩小時後,行車任務打破了這種可怕的沉默。青年人抓起帽子,用一種近乎狂怒的語調說:“美國人,老子開上車子打你。”在漢江橋上,我參加過幾個工人的一場笑談。他們脫光衣服,一麵工作,一麵奚落美國人。工人樸昌舉用氧氣烘燒被敵機炸壞的鋼梁,大聲說道:“同誌們,糟糕。美國人把炸彈丟到江裏,把咱們的水底電線搞亂了。”旁邊的工人接著說:“還是丟到橋上吧!水底電線炸不壞,咱們還可以休息一陣子。”樸昌舉完全不同意這個意見,他說:“美國人和咱們不對頭,他可不願意讓你休息!”漢江橋是美國飛機的主要目標,但是,這些在目標下工作的朝鮮工人,絲毫沒有被B二十九式或噴氣式飛機所嚇倒。
我在漢城看到無數參軍的行列。漢城參軍的工人、學生、市民有十幾萬人,幾乎占了這個城市的十分之一。一個中午,一隊新戰士走在一幢四層樓的大廈附近,遇到美國飛機的襲擊。新戰士穿著白衣服,站在大廈北邊的陰影裏。一個帶頭的人民軍中尉軍官向新戰士們解釋,這是B二十九,這是P五十一……大家沒有任何驚慌的樣子。新戰士中有一部分農民,從來沒有打過仗,現在自動到前線去。這時候,漢城郊區的土地改革已經完成,農民們得到七百三十三萬坪(三千坪相當一海克脫)土地。有一個名叫金昌義的農民,蹲在一邊,向我敘述他半個月中兩種不同的經曆。他說,他三代務農,沒有一坪土地。在土地改革中,他家得地三千多坪,四口人的家庭,一夜之間變成中農。但是,三天以前,他的老婆背著兩歲多的孩子在田中刈草,母子兩人同時被美國飛機打死了。金昌義收拾了妻兒的屍體,告別了年邁的母親,他向人民委員會要求,馬上到大邱前線去。
漢城有無數金昌義,全朝鮮有更多的金昌義。美聯社記者說:“情報地圖上代表敵人(指朝鮮人民軍)遊擊隊的小紅點,散布在整個南朝鮮。”這些都是金昌義。他們正在作著堅苦卓絕的鬥爭,他們都是確信“我們還要重來”的。

1950年10月29日,人民日報第5版。

當天人民日報頭版沒有任何關於朝鮮的消息。

這都是真實的曆史記載,看看71年前10月29日中國人民看到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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