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榮掃地幕後戲


這是一張被廣泛傳播、且具有時代更迭意義的照片——昔日青幫頭目黃金榮在上海大世界門前掃地,時間為1951年。從照片上看,八十多歲的黃金榮已衰老無力,拄著一把掃帚,似乎連腿都挪不動了,旁邊兩個垃圾車是空空如也。在今天看來,這場景還真有些讓人心生憐憫——這個垂暮的老頭兒,幹嘛非要被派去掃地,特意在大庭廣眾之前受到羞辱呢?我真的在心裏嘀咕過:政府這麽懲罰一個即將入土的老人,是否有違人道呢?

 


(黃金榮在大世界門前掃地,堪稱“威風掃地”)

 

細細了解之下,這幕後的故事還真不簡單。其實,這場麵是一個精心作出的安排,背後的決策者層級很高,其來龍去脈頗為複雜。雖然關於黃金榮和青紅幫的著作如今已多到讓人眼花繚亂,但是圍繞黃金榮的終極命運,我還是聽到了一些當事者的親口描述,很生動。其中一位講述者就是著名的劇作家杜宣,當時陳毅市長派他代表軍管會,去向黃金榮做了一次“訓話“,其威懾力竟讓昔日的青幫大佬嚇尿了褲子!

當年在上海灘顯赫一時的青幫大佬黃金榮,怎麽會淪落到如今地步呢?首先要回答的疑問是:他為什麽沒有像杜月笙一樣離開上海?杜月笙在解放前夕帶著全家,包了一艘輪船去香港,請“黃大哥“一起走,而他選擇了留在上海。據事後披露,原因有三個:其一,幫派勢力講的是“地盤”,黃金榮去了香港或台灣就隻能“寄人籬下”,何苦呢,。其二,黃金榮的財產大都是不動產,地皮房子再多也搬不走。其三,他已82歲,老邁多病,自稱廢人一個,不願將屍骨拋在外鄉。然而,所有這些原因都不如最後一條來得重要,那就是:黃金榮已經從共產黨高層得到了某種“承諾”。

這“麻皮金榮”混跡上海大半個世紀,販毒綁票開妓院,什麽壞事沒幹過?現在眼看共產黨得了天下,聽聽他怎麽對人說:“聽天由命罷,反正隻有老命一條,隨共產黨把我怎麽樣。我這把年紀了,共產黨總得講點人道……”

其實呢,黃的親密老友楊虎,有一天悄悄前來拜訪,已經給他遞了話,說共產黨希望他黃金榮不要走,留在上海“將功贖罪“。楊虎親口對他秘密交底說:“共產黨的領袖知道你,隻要你不再做壞事,可以既往不咎,不來捉你。”並且將一張陳毅手寫的條子交給黃,說可以出示給進城部隊以保安全。這張“保命手諭“是否存在,今天已無從查證,但黃的心腹龔天健和孫子黃起明都聲稱,親眼看到過這張條子。於是黃金榮便讓手下收集門徒的名冊,向地下黨交出了400多名幫派頭目的名錄,並要他們不要輕舉妄動,給自己留條後路。

章士釗夫人也帶來過共產黨方麵的口信:“隻要在解放後擁護共產黨,不再和人民為敵,我們一定都能按“既往不咎”的政策辦事,希望你留在上海,不要輕舉妄動。“黃金榮瞻前顧後,也覺得留在上海才是上策。他家中的“四教廳”裏,原先高掛著一幅蔣介石親筆題寫、贈送給黃金榮的額匾,上書"文行忠信"四個大字,這時也趕緊摘下來砸了,以表明態度。

 

 

(黃金榮住在上海市中心的黃家大院,氣派非凡,地址為“龍門路鈞培裏一號“)

 

解放上海的槍炮聲響過,人民政府一進城就麵臨著混亂不堪的社會秩序。民政局長曹漫之給我講過一個故事:有一天他和公安局長楊帆兩個人化了裝,到街上叫了一輛黃包車,一到上橋就有小孩硬上來推車討錢,下橋就又換了一夥,他們背後都有“老大”控製。這兩位“局座”知道,對大大小小的幫派勢力要動真格清除。

治理舊上海的渣滓、毒瘤、黑道,手段快、準、狠,作惡多端的“斧頭幫”、“碼頭幫”等等,很快被抓了一批,殺了一批,市民拍手稱快。但是,黃金榮卻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裏,很多人以為他已逃離上海,甚或已經死去了。

其實,黃金榮活得很是自在逍遙。人民政府允許他照常經營他的產業,如大世界、黃金大戲院等,每月都有一筆不菲的收入,養著黃家上上下下二十多口人,日常開銷綽綽有餘。他也照樣享受著他的“三件套”:吸大煙,搓麻將,泡澡堂。他對人說,這“三件套”是他最大的享受,要陪他到老死,不管是國民黨當權,還是共產黨掌天下,都是如此。當初杜月笙要拉他一同去香港,黃金榮回答道:“月笙,你替我想想,假使我去了香港,頭一樣,差館(警局)裏發現我抽大煙要捉。第二樣,你叫我到哪裏去找碰銅棋的搭子?第三樣,香港有沒有澡堂 ? 能不能容我這八十多歲的人每天去泡趟浴,這些都是問題。”於是,這黃金榮照樣是天天“三件套”:早晨上茶館,下午搓麻將,晚上泡澡堂,即蘇北人所謂“早晨皮包水,晚上水包皮”是也。

不過,這種逍遙日子並沒有持續很久。很多市民漸漸知道了黃金榮還好好地呆在上海,非常不滿,一封又一封的信寄到了市政府、總工會和公安局,堅決要求人民政府“為民做主”將黃金榮逮捕槍斃。在一次上海各界代表大會上,總工會女主席湯惠芬上台發言,慷慨激昂:“我向陳市長要求,向黃金榮這樣手上沾滿鮮血的人,專門和共產黨作對,應當抓起來。”全場熱烈鼓掌。台下的與會者,包括一些大資本家,都在等著看陳毅如何作答。

陳毅拿起話筒說:“湯惠芬的感情我們理解,但這樣做不合黨的政策。我們在解放前要他不要走,他沒有走,把徒子徒孫的名單冊子都交出來了,憑這點就不能抓、不能殺他,我們要信守承諾。”但是,對民眾的呼聲也必須有所交代啊。

於是,便有了本文開頭杜宣向我講述的故事。 剛滿65歲的他,記憶力十分鮮活,如同描述一場“上海灘”黑幫的落幕大戲。那麽,當時隻有三十來歲的劇作家杜宣,怎麽會被派去“訓話”黃金榮呢?原來,杜宣原名桂蒼淩,三十年代就是上海的左翼戲劇家,並參加了共產黨,1938年從日本回國抗戰並參加了新四軍,因此當三野解放上海時,杜宣也是軍管會的一名接管幹部。

杜宣說,那天陳毅市長把他叫去問:“你們對上海的流氓頭子、流氓組織怎麽辦的?”杜宣說,”已向潘(漢年)副市長請示過,他說暫時不要動。“陳毅說:“要給黃金榮一點約束才行!你就代表軍管會找他訓一次話。”杜宣立即著手執行。

 

 

(杜宣在家中接受采訪時,已是一位知名的戲劇家)

 

杜宣代表軍管會前往黃府“訓話“的地點,正是鈞培裏的黃公館。1927年也就是在這裏,黃金榮和杜月笙、楊虎三人密謀了血洗共產黨的“四·一二”屠殺事件。如今乾坤倒轉,必須宣示人民政權的威嚴,杜宣特意穿上一身筆挺的軍裝,腰間別著手槍,帶著的戰士們全副武裝,坐了兩輛掛牌軍管會的中吉普車,威風八麵地直奔黃金榮家而去。

 

杜宣向我描述了這樣一幕場景:

這天下午,兩輛吉普車開到鈞培裏黃宅門口,杜宣代表上海市軍官會,帶領著十餘名全副武裝的解放軍戰士跳下車來,立即就在黃宅的前門、後門都布了警戒(要知道,在黃金榮鼎盛時期,租住在他家周圍的門徒就有上千人,大意不得)。杜宣進了門,走過一條長長的甬道,兩邊站了十來個跟班,一色的光頭,上身白褂下身青褲,打著綁腿,低頭恭恭敬敬地站班。杜宣徑直走進去,隻見黃金榮穿一身白色紡綢衫,由兩個徒弟攙扶著顫巍巍地等候在門前,緊張萬分,一股尿液竟然順著褲腿流了下來。他忙不迭地開口說:“我黃金榮在上海灘幾十年壞事做盡,我販賣毒品,販賣人口,殺人綁票都做過,貴軍進城沒有殺我,是貴軍的寬大……”黃金榮年紀太大,牙齒脫落,口音不清,嘟噥的這幾句話,還得由旁邊的徒弟一句句翻譯,才能聽懂。

 

 

(昔日黃金榮在“鈞培裏一號”的住宅)

 

杜宣向他重申了軍管會的“約法三章”:所有幫派和黑社會組織必須停止一切活動,向政府交代以往罪行,不許為非作歹,否則一定嚴懲不貸。黃金榮連連點頭:“是是是,如果我手下的徒弟有誰不守規矩,請拿我是問。”他接著又表白說:“杜月笙是我的徒弟,因為他手上外匯多,跑到香港去了,我問他借20萬他都沒有給,一點不講江湖義氣。”

黃金榮接著又從懷裏掏出一塊金色掛表,說是蔣介石贈給他的,現在上交給政府處理。他指著表蓋上刻的字,隻見“金榮夫子大人惠存,蔣中正敬贈”幾個小字清晰可見。杜宣正色道:“我們不收你的東西。“一口回絕了。

 


(大世界如今已經沒落,但當年的繁華還留在老上海的記憶裏)

 

這時,黃金榮身邊冒出一個人上前插話說:“黃先生年紀大了,我代他說幾句。我們黃家現在已經學習了貴軍的共產主義,實行了供給製,黃先生的金榮大戲院等兩個劇場、大世界和四條裏弄的房產收入,都平均地分給了下麵的徒弟。”

這家夥自以為聰明,竟想用什麽實行“供給製”來糊弄政府,保護黃家利益。其實在此之前,公安局已調查過此人的真實身份,乃是軍統派去黃金榮身邊的一名大特務。杜宣不動聲色地回應說:“我是在跟黃金榮說話,不是在跟你說話,你是誰,是什麽身份,我們還不了解。”

黃金榮這時又巴結地說:“我還要向貴代表坦白一件事,我的一個孫子,其實是我的兒子。”杜宣猛地一下子還沒聽懂,傍邊那特務便說:“就是講扒兒媳婦的灰。”杜宣說:“我們來不是為了聽你這些烏七八糟的事。”黃金榮還想再“表現”一下,更進一步提出:“為了表示對貴軍的擁戴,我認購一千份公債。”

杜宣最後說:“我們的政策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立功受獎。隻要老老實實不再進行一切不利於人民的活動,過去的罪惡,我們可以從寬處理。”黃金榮唯唯諾諾,不敢多吭一聲,仿佛不知所措。杜宣繼續告誡他:“今後一定要老老實實,如發現你再做欺壓人民,違背人民政府的行為,那就要從嚴法辦了。”這時黃才不斷地鞠躬,連聲說:“保證不再做壞事……”杜宣對我描述這一切的時候,就像一幕曆史大戲行將落幕一般,令人難忘。(容我在此八卦一下:杜宣結發幾十年的老伴葉露茜,曾經是趙丹的妻子,因趙丹被捕入獄、傳說已死亡才又嫁了杜宣)。

然而,晚年黃金榮和上海灘的複雜糾葛,並不能夠到此結束。

 

 

(黃金榮又稱“麻皮金榮”,但到了老年,臉上的麻子倒不那麽紮眼了)

 

不說別的,就拿抽大煙來說,政府明令禁止,但黃裝糊塗,照吸不誤,且家中藏了大量上好的大煙土,據說“足夠他後半世之吸食”。當時黃家上上下下二十多口人,都住在龍門路均培裏一號,生活依舊滋潤。錢從哪裏來呢?原來,人民政府當時允許黃金榮照常經營他的產業,如大世界、黃金大戲院、榮金大戲院等,每月都收入不菲。據說黃金大戲院,就出租給了華東文化部下屬的大眾劇團,每月收入約數百萬元(舊幣)。黃金榮還有幾處房產,也都由門徒承包,對外出租,租金數目可觀,生活開銷還可以應付。

雖然黃金榮對外訴苦說,大媳婦李誌清席卷黃家財產去了香港,但據說那乃是黃金榮私下安排的。她不但在香港買下房子,還每月寄錢給上海的黃家。此外,家中成員還有二兒子黃源燾、孫兒、孫媳兩位、門警兩個、女傭三個、男傭五個、司機兩個、三輪車夫一個、燒飯大廚兩名等等。解放後尚且如此,想見他鼎盛時的威風更是如何了得。加上來來往往的舊友、門徒,談不上車水馬龍,但也頗不寂寞,一天開飯五六次,是稀鬆平常的事。無論如何,麻將搭子總歸湊得齊。這似乎比遠在香港的杜月笙,隻能聽孟小冬的京劇清唱,顯得略勝一籌。

可是,到了1951年初,鎮壓反革命運動開始後,黃金榮的日子開始難過起來,市民甚至自發湧到黃宅門口,要求他出來接受批鬥。一封封控訴信、檢舉信,如雪片般飛進市政府和公安機關,懇請政府作主,為民報仇雪恨,這使得黃金榮非常緊張,日夜坐臥不安。

偏偏這個時候,公安局又得到情報,說黃金榮家中藏有槍支,這下非同小可,局麵一下子變得嚴重起來。(待續)

 

黃金榮家藏有槍支?這情報立刻驚動了公安局。公安局派人前往黃家進行全麵搜查,抄出長短槍十枝,其中兩枝已鏽壞,另有子彈數百發,日本刀數把。時值鎮反高潮,黃家匿藏武器案的反響可想而知。當時正值“鎮反”風頭上,公安局一夜之間逮捕了8000餘名幫會流氓和特務分子,黃金榮的門徒丁永昌、曹桂生都已被逮捕,這下黃家私藏槍支是“撞上了槍口”,他本人真正感到了恐懼,擔心政府隨時會來抓他,甚至會真的槍斃他。他主動交出的一把超微型手槍,就是他的“進步表現”之一。

 

 

(黃金榮使用過的“三寸金槍”,現收藏於上海市公安博物館)

 

黃金榮使用過的這把“金槍”,是比利時造的“李若佛”袖珍轉輪手槍。它的鍍金握把,可以向前折疊到轉輪下方,折疊後其體積隻有雞蛋大小,可以輕鬆地隱藏在成年人手掌中,故有“三寸”之稱,不過它的口徑卻達到了6.35mm,而且轉輪內可以同時裝填6發子彈。當年誰會知道這個吊在主人腰間、酷似煙絲袋的小皮囊裏,竟然裝著能迅速致人於死地的武器呢?

事後經查,黃家的槍支是黃金榮養子所藏,他並不知情。但是,民眾要求嚴懲黃金榮的呼聲日益高漲,政府方麵反倒有些為難。為什麽呢?因為劉少奇等中央領導曾說過,對黃金榮等幫派首腦采取“觀察一個時期再說”,隻要他們不出來搗亂,就不動他們。但是現在對群眾呼聲也不能不有所回應。

於是, 市政府委派副市長盛丕華、及梅達君和方行三個人,在政協辦公地點(即和平飯店)召見黃金榮。盛丕華是開“紅棉酒家”的工商界人士,請他出麵參加,也是想減輕黃金榮的緊張情緒。盛丕華首先說:"人代會上有些代表提出控訴,要求政府處理你。你生平罪惡甚大,但解放前幾年未曾作惡,解放後尚能安分守己,且年已84歲,可由你先向人民表白罪行,再行處理。" 

方行接著說:"人民政府未曾處理你,並不是說你沒有罪惡,你應主動向人民交代。可用悔過書在各報刊刊出,內容是承認自己罪惡,擁護政府法令,規勸已被捕黨徒真誠坦白,立功自新,以求得人民的寬大。" 

黃金榮連連稱是,回家後,趕緊囑咐秘書龔天健執筆,起草悔過書。在這份悔過書中,他竟妄稱自己是孫中山革命事業的支持者,救濟難民的"慈善家"等等,又竭力將他的曆史罪行推脫給他人,並沒有悔改認罪的誠意。軍管會駁回了他的“悔過書”,讓他端正態度重寫一份。 這第二封悔過書於5月20日在《文匯報》、《新聞報》發表時,改名為"黃金榮自白書"。

 

 

(黃金榮的《自白書》,經修改後發表於1951年5月20日的《文匯報》)

 

在自白書中,黃金榮簡述自己的生平,曆數自己的曆史罪行,自稱要"重新做人",“報答政府的大恩大德”雲雲,最後還說:"請求人民政府特別寬恕我,我一定要好好地做愛國的事體。”  

沒想到, 自白書公開登報後,廣大市民不僅不予認同,反而更加激憤。市政府進行專門研究之後,一麵召開市民代表座談會,解釋對黃金榮的寬大政策,另一方麵,要求黃金榮做一次麵向公眾的“低頭認罪”表態。讓他到大世界門前去“亮相”掃地,也算是對市民的一個交代,早日“過關”。這,就是本文開頭那張黃金榮掃地照片的“幕後緣由”。

當時,市政府專門邀請了各大報刊的記者,準時趕到大世界門前拍照,而大世界正是黃金榮權勢如日中天的象征。這一場事先張揚的“勞動改造“用意深遠,第二天,照片立即出現在國內外各大報刊的頭版,極大地震懾了上海灘殘餘的幫派勢力,巧妙地舒緩了市民心中怨氣。它也宣告了一個時代的終結。

當然,黃金榮“作秀”式的掃大街,也僅此一次而已。他已垂垂老矣,休說是掃馬路,連走路都要人攙扶了。而那邊廂在香港,杜月笙在這同一年淒淒涼涼,客死異鄉,隻活了63歲。看看當年聲勢顯赫的上海流氓幫派三大首領的命運,張嘯林早已因為投靠日本人做了漢奸,在1940年被軍統“鋤奸隊”打死,接著是杜月笙病死香港,就隻剩黃金榮一個人,還算活得最長壽,隻不過整日裏提心吊膽,閉門不出,雖然重病在身,卻固執地拒絕去醫院治療。

1953年夏天,不久於人世的黃金榮,讓人在家門口放了一把太師椅,每天都要在這把椅子上坐個半天,默默看著馬路上的車水馬龍,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6月20日,一代梟雄黃金榮終結了他的傳奇一生。 

 

 

(黃金榮的墓地上如今荒草叢生,又有誰能阻擋命運的輪回、歲月的銷蝕呢?)

 

 畢竟,能以85歲高齡,得以善老在生養他的故土,也是福分了。黃金榮的聲名和罪惡,終於都隨著歲月飄散,塵埃落地,任人評說去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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