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樸:《陳惠敏的自白——我是毛澤東的女兒和情人》前言
(一)
如果不是去年(2020年)四月撰寫“前妻眼中的習近平”,引發了我的聯想和衝動,有關陳惠敏與毛澤東的故事,還不知道何時才能完成。
第一次聽到陳惠敏這個名字,是在1999年。一天老朋友打來電話,問我想不想見陳惠敏。“她是毛澤東的情人。”老朋友加重語氣說。“你姐姐肯定有興趣。”
此時的張戎,正在寫作她的另一部巨著《毛澤東:鮮為人知的故事》,我剛好看完《毛澤東私人醫生李誌綏回憶錄》。李在書的自序中用了這樣四個字來形容毛的私生活:駭人聽聞。書中提到甚至具體描寫到毛的女友們,大都隱去了她們的名字。陳惠敏會不會是其中之一?
當然也有擔心。我在電話裏問老朋友:“你怎麽就能確定她曾經是毛澤東的情人?”
老朋友的口氣聽上去毋庸置疑。“八十年代中期陳惠敏就因為公開對人談這件事,而被秘密關押過。她早就擁有香港身份,1997年香港回歸,她擔心被中共抓走,便以毛的情人作為理由,向港英政府申請了政治避難。”老朋友愈發言之鑿鑿。“英國情報機構做了調查,確認了她講的是事實,要不,不會批準她的避難申請。”
“你的意思是,她從香港過來,已在英國定居。”
“帶著她的兒子,就住在倫敦。”
幾天後,我們和陳惠敏定下了見麵的時間、地點:請她在一家叫作“藍色大象”的泰國餐館吃飯、聊天。
(二)
這家餐館位於倫敦西區,門麵不大起眼,進去後別有洞天:小橋流水,熱帶花卉,還有泰國人敬奉的金色佛像。陳惠敏和我們幾乎同時到達。
陳1948年出生,這一年正好50歲出頭。一米六八的高挑個,著一身色彩鮮亮的套裙。一頭濃密的黑發,好像剛從美發廳走出來,蓬蓬鬆鬆地披在肩上。她的眉目秀麗,皮膚白皙,體態雖已發福,風韻猶存,仍不難想象出她當年在空軍政治部文工團做舞蹈演員時的修長身材。據李誌綏說,“修長身材”的外形最討毛澤東的歡心。
交談不久,我就感覺到陳惠敏是一個性格外向,性情潑辣,脾氣倔強,說話直率的人。她的麵部表情始終透著一種自信,仿佛在說:什麽世麵我沒見過!她的舉止動作處處顯示:這是一個不甘寂寞的女人!
陳的另一個特點是話多。一上來她就大談在香港時曾幹過的一番事業:軍火生意、房地產生意。她似乎掙了些錢,據稱在香港擁有的房產不止一處。話題一轉到毛澤東,她立刻談起八十年代從香港回大陸時被秘密關押的經過:無論在香港還是在內地,她對不少人,不管是不是朋友,都提到過她與毛澤東的那些事。一次回北京,陳惠敏被國安秘密綁架,單獨關在市郊,說她“出賣國家機密”,訊問中挨打受罵。後來尋得一個機會,她托人傳信給時任解放軍總參謀長的楊得誌,才得以脫身。
大約看到了我眼裏流露的疑惑,陳惠敏解釋了兩人的關係。“楊得誌是我父親的戰友,1976年我離開毛澤東後,曾跟他有一段來往。”我掐指一算,楊得誌比陳大差不多四十歲。“楊得誌很愛我,想離婚娶我,我沒答應。”從陳惠敏的曖昧語氣中,我能感受到她與楊的關係曾經非同一般。
“你為什麽要拒絕楊得誌?”我尋根究底似的問。
陳惠敏嘴角掛起了一絲近似無奈的微笑:“自從毛澤東稱我是他的女兒和情人後,我就很難再看上其他男人。”
我多少有點吃驚。“當毛澤東把你看作女兒時,你不覺得是亂倫嗎?”我急切地問,想知道答案。
“我也這樣問過毛澤東,他大笑,不說話。”陳惠敏沉默了一下,表情若有所思。“說實話,我和他在一起時,還真有著類似的感覺。毛澤東看上去和藹可親,儼然是一位忠厚的長者、慈父。當我望著他,特別是他牽起我的手時,我會有一種女兒依偎父親的衝動。一旦我摟著他脫光的身體,撫摸著他的大肚皮時,又回到了做男女情人的心態。”
(三)
話題轉到李誌綏寫的回憶錄上,幾乎是立刻,陳惠敏用明顯的貶低口氣聲稱李的書沒啥可看的,還譏笑說,李寫的隻是毛澤東臥室門外發生的事,而她要講的是臥室門關上後裏麵發生的事。
我大不以為然。作為毛澤東的私人(專職)保健醫生,李誌綏從1955年起,直到1976年毛去世,緊隨在毛的身邊。李不僅寫下了他跟毛之間的大量對話,還記錄了中共掌權後發生的各種重要事件的內幕細節。政治的、經濟的、社會的、中共高層人物之間的以及毛的私生活的,畫麵浩大。這本書自1994年出版以來,無論英文還是中文,持續暢銷。
我不能確定陳惠敏是否看過、或看懂了這部令人震撼的著作。
陳上完南京軍區子弟小學後,十二歲便進入空軍政治部文工團跳舞,後來再也沒有進過學校。當然,我沒有任何要看輕她的意思,雖然隻是小學文化程度,但陳惠敏的記憶力很好,頭腦靈活,也善於借用別人的觀點和看法來充實自己。她對政治話題特別感興趣,甚至在九七年香港回歸前,就曾預言毛派未來還會在中國上台,結果20年後,在習近平身上應驗了。連以左傾聞名的猶太富豪索羅斯也受不了了,今年8月他發表了一篇討伐習近平的文章稱:習近平正在把中國變成毛澤東式的極權封閉社會。
陳惠敏為什麽要對李誌綏的書做出不屑一顧的樣子呢?直到我和她再次見麵,才弄明白。
(四)
這次我們坐在一家咖啡店裏。陳惠敏開門見山,要我幫她在英國找一家出版社,來買她的故事,條件是:預付稿費四百萬英鎊。
我嚇了一大跳!開玩笑說:“你的要價堪比美國總統退下後享受到的稿費待遇。”陳問我:“你知道李誌綏的回憶錄掙了多少錢?四十萬美元,這點錢算什麽!”她冷笑了一聲。“我在香港炒樓虧了三千六百萬,麵不改色。”又信心十足地說:“你來幫我寫,一定比李誌綏的書暢銷!”
原來陳惠敏看到李誌綏寫毛澤東掙了不少錢,由此堅信她的故事能夠賺更多的錢,她再次強調兩者的區別:李寫的是毛澤東臥室之外發生的事,她講的是毛澤東臥室之內發生的事。
陳惠敏的故事能有、會有多精彩?我在想:無非是毛澤東私人生活的一個片段,難以跟李誌綏的故事相提並論。
我問她:“李誌綏的書裏有你嗎?”陳惠敏就舉“大被同眠”一段,李誌綏講述的是幾個女孩子正與毛澤東在床上尋歡作樂,江青突然到來。
“我就是其中的一個。”陳惠敏的聲音聽著有些低沉。那是1975年,她27歲。
我注意到陳的麵容變得凝重起來。“我來給你講講我和毛澤東的第一次吧。”沉吟了一下,她繼續說:“那是在1962年的一次中南海舞會上,毛澤東命令我脫掉衣服,我沒有動,他開始撕扯我的連衣裙,我用力把他推開。這一年,我剛滿14歲。”
(五)
按照要求,軍人一律著便裝。那天陳惠敏穿的是半透明紗質連衣裙,高挑的個頭,隆起的胸脯,俏麗的臉蛋,在陪舞的女孩堆裏如同鶴立雞群般的顯眼。陳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進中南海舞場陪舞了。毛澤東走進來時,通常要在沙發上坐一坐,等在舞場一側的女孩們會急不可耐地圍上來,想跟毛跳舞的人在無形中排起了長隊。一旦毛澤東站起身,樂隊立刻奏起樂曲《瀏陽河》,毛一般都是拉上擠在最靠近他身邊的女孩,步入舞池。
陳惠敏不是每次都能有機會陪著毛跳上一曲的。
這次有些不同。
舞會中場休息後才出現的毛澤東,走過來主動邀請她跳舞,而且跳了一曲又一曲。陳惠敏雖然忘記了當時毛對她都說了些什麽,但仍能清楚記得毛看著她的眼神,雖然依舊的溫和、親切,但總感覺有那麽一點異樣。
大約夜裏11點左右,身穿淺灰色中山裝和同樣顏色西褲的毛澤東,在跳完一曲後停下來,牽著陳惠敏的手,在眾人注目之下,走進舞場邊的休息室。
(歡迎轉載,請務必注明作者姓名並保持文章完整。“前言”的續篇將在一周後發表。)
(作者自我簡介:張樸,旅英華人作家,小說家。主要作品:英文名著《鴻,三代中國女人的故事》中文版翻譯。長篇小說《輕輕的,我走了》,《有一個藏族女孩叫阿塔》。中篇小說《女人啊女人》,《大男人的眼淚》。短篇小說《換肝》,《一個妓女的六四情結》。政論文《西藏不相信眼淚》,《多少往事淚雨中》。人物特寫《聶元梓印象》,《前妻眼中的習近平》。旅行劄記《我與張戎回鄉記》,等等。 迄今已發表各類作品逾百萬字。)
圖片:我與陳惠敏攝於倫敦,這年她60多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