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金帶場沒有工廠和部隊,這不影響我們學工和學軍。學校革委會請來資中縣紅星農具廠的工人師傅,給我們講農具廠的手扶拖拉機是怎樣製造出來的。還帶領我們去農具廠參觀,每個學生戴一頂安全帽,走進“嗡嗡嗡”機器響聲很吵的大車間,裏麵是一排排機床,如車床、銑床、刨床 、磨床、鑽床等。
學校革委會也請來資中縣武裝部的現役軍人,給我們講部隊怎樣“備戰、備荒、為人民。”班上的男生恨不得拿著真槍真刀操練一番,我們女生無動於衷,槍啊刀啊可不是好玩的,不學也罷。
在課堂上學不到基本的初中課程,可體育運動和文藝活動卻是欣欣向榮、蒸蒸日上。那時小姑父已調來學校當校長,他從資中師範學校剛畢業的學生中挑來一男一女兩位新教師楊和張。楊老師個子高挑,帥氣文秀,精神飽滿;張老師中等身材,楊柳細腰,靚麗俊俏。他們年輕,充滿活力,喜愛文體活動。
楊老師負責體育運動,經常組織各項體育運動項目的比賽。我自幼體弱多病,二哥曾花了五元錢,為我買了一個皮籃球,叫我每天去學校山頂上的籃球場跑步運球、三步上籃、三分線外擲籃等鍛練身體,所以我會打籃球,是校籃球隊成員。我的遠程投籃準確率高,經常得一個兩分球為球隊加分,取得比賽的最後勝利。此外,我是瘦高個兒,彈跳好,每次跳高比賽都能拿名次,我熟悉跨越式、剪式、俯臥式和背越式等過竿技術。
張老師負責文藝宣傳,帶領全校師生編排文藝節目,主要排練的劇目是革命樣板戲中的片段,如“智鬥”選自京劇《沙家浜》、“我家的表叔數不清”選自京劇《紅燈記》、“北風吹”選自芭蕾舞劇《白毛女》、“打虎上山”選自京劇《智取威虎山》等。還有毛主席詩詞譜寫的歌曲,如“紅軍不怕遠征難”歌曲來自毛主席在萬裏長征即將結束時寫下的詩《七律·長征》、“蝶戀花”歌曲來自毛主席悼亡妻楊開慧的詩《蝶戀花》等。我從小在資中縣文工團鄒姐姐的指導下,練過幾年芭蕾舞,所以,學校排練“北風吹”選自芭蕾舞劇《白毛女》時,非我莫屬。
其實唱歌、拉二胡我也在行,可張老師說:“學校開展文藝活動,全校師生總動員,要求人人參與,不能隻限於有特殊專長的少數人。”
我已經扮演“喜兒”跳“北風吹”舞了,就不能再扮演《紅燈記》裏的“李鐵梅”或《沙家浜》裏的“阿慶嫂”了。為此,我很不高興,找小姑父評理去。
可他笑著對我說:“你扮演的‘喜兒’,隻有你能跳,那多風光啊;像‘李鐵梅’、‘阿慶嫂’這些角色大家都能演,有什麽稀奇的,不演也罷。”
聽起來言之有理,我也就不去掙了。
當時教育係統提倡自立更生、勤工儉學,在小姑父的帶領下,準備擴展小學戴帽子的規模,開設高中班。高中班的師資主要由初中班的教師擔任,也從資中師範學校的畢業生中補充。
由於劉宅和學校的校區有限,學校大膽地申請開辦分校,資中縣文教局很快就批準了,金帶場公社革委會規劃了一塊很大的荒地辦分校。這塊地在光明大隊三小隊的地界裏,從劉宅往南走七、八裏石板大路就到了。這塊地在一座山坡的西麵,整個斜坡除了幾個墳頭,就是滿山遍野的雜草和亂石。山坡腳下有一條小河溝,水清澈,溝不深,幾米寬,赤腳淌水就能過去。
分校取名為光明分校,學校的師生全體總動員,小學和初中班輪換去那裏參加勞動。先是開荒,把那些無人認領的墳挖了,雜草除了,亂石搬走;然後滿山坡種上糧食和蔬菜。在山坡腳下靠近小河溝的地方修建了三排梯式平房,每排平房有三間大瓦房。第一排平房靠近小河溝,為廚房、倉庫和農具房;第二排平房在第一排平房之後,為教室;第三排平房在第二排平房之後,為辦公室和宿舍。
在修建光明分校期間,我們班每周有一整天去光明大隊三小隊的那片山坡上幹活。我記得第一次去那裏時,由於剛下過雨,在雜草叢中長滿了地耳。當地農民告訴我們:地耳可以炒著吃,不僅味道好,營養價值高。我們聽了農民的話,在勞動休息時,各自撿了好多地耳帶回家。我把地耳用清水洗幹淨,母親做的麻辣味地耳粉絲湯,真的很好吃。
地耳的學名叫普通念珠藻,藻體自由生長,最初為膠質球形,其後擴展成片狀,大可達十厘米,狀如膠質皮膜,暗橄欖色或茶褐色,幹後呈黑褐色或黑色。藻絲卷曲,僅在群體周緣的藻絲有明顯的膠鞘,黃褐色,厚而有層理,並在橫隔處收縊。地耳含有多種營養成分,其蛋白質含量高於雞蛋、木耳、銀耳等,總氨基酸含量與發菜、香菇相近,尤其是其中含有人體必需的八種氨基酸和半必需的兩種氨基酸:纈氨酸、異亮氨酸、亮氨酸、蘇氨酸、甲硫氨酸、賴氨酸、苯丙氨酸、色氨酸和精氨酸及組氨酸。因此,地耳是人體蛋白質的很好來源。此外,還富含多種維生素和磷、鋅、鈣等礦物質;脂肪含量比較低;有研究表明:地耳含有一種成分可以抑製人大腦中的乙酰膽堿酯酶的活性,從而對老年癡呆症產生療效。
了解到地耳有這麽多好處,每次去光明分校勞動前,就盼望下一場雨,因為雨後的地耳長勢最好。當然,去光明分校勞動,也不總是這樣的好事。我每次勞動回來,雙手背和臉部皮膚奇癢。晚上睡著後,奇癢導致我用手指抓手背和臉部的皮膚,起床後雙手背和臉部皮膚都是抓傷的血跡,而且紅腫,有火燒火燎的感覺,這可把母親嚇壞了,馬上帶我去金帶場醫院就診。醫院的蔣伯伯醫術高超,見多識廣,他詳細詢問病史後,診斷為日照性皮炎。
日照性皮炎是由於太陽光中的寬譜紫外線B段(ultraviolet B, UVB,波長為280-320nm)輻射,使正常皮膚的真皮內多種細胞釋放組胺、5-羥色胺、激肽等炎症介質,使真皮內血管擴張、滲透性增加,在曝光部位出現境界清楚的紅斑,鮮紅色,有燒灼感、搔癢感、刺痛感,影響睡眠。嚴重者可出現水皰、糜爛;隨後紅斑顏色見變暗、脫屑,留有色素沉著或減退。輕者兩、三天內痊愈,嚴重者一周左右才能恢複。
蔣伯伯沒有給我吃藥,隻給了一支糖皮質激素膚輕鬆軟膏,塗抹雙手背和臉部皮膚,並囑咐我:避免日光曝曬,特別是夏日的上午十點到下午兩點日光照射最強時,要盡量避免戶外活動或減少活動時間;外出時注意防護,如撐傘、戴寬邊帽、穿長袖衣服等。他還跟媽媽開玩笑地說:你這幺女娃子的臉這麽乖,要總被太陽曝曬,留有日照色素斑,長大了就嫁不出去了。
自那以後,母親知道了我曬了太陽會引起日照性皮炎,為我準備了草帽、長袖襯衫和布手套。再去光明分校勞動時,我就戴上一頂寬邊草帽、穿上一件長袖襯衫、套上一副很薄的布手套等,保護好皮膚不被太陽曬壞。同學們都說我矯情,我才不管呢,再也不用忍受太陽曬得手背和臉部皮膚奇癢、刺痛了。
寫於2021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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