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克維爾《論美國的民主》讀後感

來源: 朱頭山 於 2021-06-09 05:15:07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閱讀數 : (7011 bytes)

習大大的秘密警察頭子王書記上台伊始，就推出法國學者托克維爾的“大革命與舊秩序”一書和美劇“紙牌屋”，以顯示其不同凡響。一時文人騷客趨之若鶩，我也不能免俗。“紙牌屋”不錯，我還寫了一篇置頂的閱後感http://blog.wenxuecity.com/myblog/70246/201603/728655.html。但托氏的書看了後不得要領，隻是那個“革命往往不發生在情況最糟，而發生在情況改善時”的結論有點令人惶惶，不知王書記到底想說什麽？

偶爾Google了下托克維爾，發現他的成名作“論美國的民主”評價極高，就找了本翻了下。這一翻不要緊，簡直醍醐灌頂。我一直在思考的如民主，專製，法製等問題，他老人家一百多年前就講得清清楚楚了。他是對照著大革命後製度尚不成熟的法國和美國分析，如果捧著他的書對照著天朝現狀，真是說得冰雪透徹。

這部書之所以成為名著，一方麵是因為它是世界學術界第一部對美國社會、政治製度和民情進行社會學研究的著作；另一方麵是因為它是第一部論述民主製度的專著。

我一直認為西方民主是鐵板一塊，從此書才知，現代西方民主中的很多製度和概念，完全源於美國。在本書成書時代，英國是君主立憲製貴族民主國家，法國也是帝國憲政製國家，而普奧俄都是封建國家。美國的地位在我心目中一下子高了許多，她不是一個山寨版的英國，而是一個原創的嶄新國家。

那些被亨廷頓稱作“美國信條”的意識形態，其核心價值觀可以概括為平等主義、自由主義和個人主義這三點。由此衍生出久幾條人們耳熟能詳的國家信仰：法律麵前人人平等，機會平等，言論和集會自由，獨立自主，有限政府，自由市場經濟，分權製衡。而這些思想和概念，都是各有淵源的。

平等主義是民主的動力，但並不容易實現。在以暴力追求平等的革命成功後，革命的領導層就會追求高人一等的地位從而成為新的壓迫階級。即使實現了平等的民主社會，隨著平等的日益發展，人們的相互依賴關係廣度擴大，但不夠密切了。結果，人民整體自高自大起來，對個別人的價值采取輕視態度，形成“社會的利益是全體的利益，而個人的利益不足掛齒”。就會產生集體主義和“多數暴政”。

對平等主義的“暴政化”趨勢要用自由主義來抵消。托克維爾認為，美國的民主的民情紮根於曆史上形成的新英格蘭鄉鎮自治製度。這個早在１７世紀開始形成，後經基督教新教的地方教會自治思想培養壯大起來的製度，促進了美國的獨立運動的發展，提高了人民積極參加公共事務的覺悟，並為後來被聯邦憲法肯定下來的中央和地方分權的製度奠定了基礎。托克維爾把新教的平等主義和鄉鎮自治的傳統看成是人民主權和美國人在實踐中確立的公民自由原則的根源。這裏的政治自由主義（liberalism),與個人自由(freedom)意義不完全一樣，譯成開明政治可能更好。

老托也注意到人民的權力與執行權力的當局的權力有些時侯是有衝突的。這些當局雖不是完全獨立於人民的，但在自己的職權範圍內享有一定程度的自由，因而既要被迫服從人民中的多數的一致決定，又要抵製這個多數的無理取鬧並拒絕其危險的要求。

托克維爾認為，美國民主的發展得益於聯邦憲法的製定者，稱麥迪遜、威爾遜、富蘭克林、華盛頓、漢密爾頓等人品格高尚，有愛國精神，謂聯邦黨人對聯邦的成立做出了重大貢獻。托克維爾說他們規定了權力分享的原則與“控製與反控製”的製度。也就是說法製起到平衡人民權力和當局權力的作用。

托氏認為，個人主義是民主的產物。個人主義有使公民們逐漸拒絕參加社會生活的消極作用，人們總是很難放棄私事而去擔任公職。於是，把公益工作都推給國家，使國家走向集權的道路。而美國是通過鼓勵享有政治結社的無限自由，使美國人從結社中了解了自己的使命。另外，言論和出版自由也對抵製個人主義起了一定作用。也就是說通過自由主義(liberalism)而非集體主義去克服個人主義！

按托氏理論分析一下中國，假設中國建立了民主製度，至少有兩個重要的短板需要加強。我們需要自由主義去平衡民主帶來的“多數暴政”和個人主義傾向，也需要法製來平衡人民權力和當局權力。近來盛行的壓製言論自由的政策，是與這個方向背道而馳的。

他還在這部著作裏提出了一些極為著名而且後來果真應驗的社會學預測。比如，關於資產階級民主的前途的預測，關於美國北方和南方將來可能發生戰爭的預測，關於當時尚屬於墨西哥的得克薩斯將來必被美國吞並的預測；尤其是關於美俄兩國將要統治全球的預測，引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戰後研究托克維爾的熱潮。卡連斯基稱他為未來學的奠基人是不無道理的。

他對當時既存的貴族製度（英俄等）和美國的民主製進行比較時說：“民主一般趨向於照顧大多數人的利益，因為它來自公民之中的多數。公民之中的多數雖然可能犯錯誤，但它沒有與自己對立的利益。貴族的法製與此相反，它趨向於使少數人壟斷財富和權力。……因此，一般可以認為民主立法的目的比貴族立法的目的更有利於人類。”而且，“民主政府盡管還有許多缺點，但它仍然是最能使社會繁榮的政府”。

“即使民主社會將不如貴族社會那樣富麗堂皇，但苦難不會太多。在民主社會，享樂將不會過分，而福利將大為普及……國家將不會那麽光輝和榮耀，而且可能不那麽強大，但大多數公民將得到更大的幸福。”

但他也認為，貴族製度在治國和立法上優於民主製度。　“貴族製度有自我控製的能力，不會被一時的衝動所驅使。它有長遠的計劃，並善於在有利的時機使其實現”

此書讓我受益匪淺，對很多問題豁然開朗，也在此推薦各位有時間時一睹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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